蕭雪芽拆線以后,本來以為就可以出院了,但是梁晉的建議卻是再觀察兩天,對這個建議大家都表示同意。梁晉叮囑她不要經(jīng)常性地戴帽子,說這樣可以促進(jìn)傷口的愈合和康復(fù)。
她到底是個年輕人,加上仁安醫(yī)院的護(hù)理十分周到,她的傷口好得很快,頭發(fā)也長出來了一點,好在做手術(shù)的時候,他們給她剪掉的頭發(fā)并不多,甚至只要換個發(fā)型就可以遮住頭上的傷口。
這天,梁晉又習(xí)慣性地走向2310特護(hù)病房,就聽見房間里傳來蕭雪芽震怒的聲音:“你別管我的事!”
梁晉微微一愕,蕭雪芽個性親和,總是面帶笑容,周圍的人都很少看見她這樣發(fā)脾氣。
他走進(jìn)病房,看見蕭雪芽坐在床上,神情激動,胸口都在一起一伏。
而病房里還有一個男孩,居然就是蕭雪芽那個表外甥蕭勁松。身材高大的少年靠著窗戶交抱著雙臂,看著蕭雪芽,同樣是一臉怒容,兩人顯然在鬧矛盾。
梁晉依稀記得,蕭雪芽剛剛受傷送到醫(yī)院來的時候,手術(shù)室外擠滿了人,而窗邊的那個少年,匆匆趕來的時候,胳膊底下還夾著摩托車的頭盔,像雷霆一樣沖到手術(shù)室,滿臉的怒氣和焦灼,讓人印象非常深刻。
梁晉后來再去蕭雪芽的病房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個俊朗少年就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一動不動地坐著,像一尊雕像,銳利得可怕的眼眸一直盯著病房的門口……
后來他也在咖啡店看見過他,才知道那個少年,看起來比蕭雪芽的年齡還大一點,居然是她的外甥。
蕭雪芽曾經(jīng)指著他說:“我輩分比他高,是他的長輩,他要叫我小阿姨呢?!?p> 當(dāng)時那男孩沒有吱聲,看來是真的。
雖然是阿姨和外甥,那男孩卻和她同姓,他叫蕭勁松。
此時此刻蕭勁松也不知道說了什么,惹得蕭雪芽大怒。
梁晉走到床邊,看著蕭雪芽說道:“大吼大叫地干什么?”
聽到他的聲音,病房里的兩個人都沒有了聲音。梁晉瞥了一眼蕭勁松,說:“她的傷口剛拆線,情緒最好保持平穩(wěn),不然不利于傷口的修復(fù)和治愈?!?p> 蕭勁松只是看了他一眼,轉(zhuǎn)頭對病床上的蕭雪芽說:“聽見沒有,醫(yī)生都說了,你不要太激動,對你的傷口不利。”依然遭遇蕭雪芽的怒吼:“關(guān)你什么事?”
蕭勁松似乎覺得和蕭雪芽難以溝通,扔下一句,“我先走了!”,就離開了病房。
梁晉看著他離開,再看看蕭雪芽,發(fā)現(xiàn)她居然哭了。覺察到梁晉的視線,她用被子角擦了擦眼淚。抬起頭來看著他,啜泣著問道,“院長,尹教官什么時候過來啊?”
梁晉看著她,尹一承幾乎每天都過來探視,但是,昨天他對梁晉說,有個任務(wù)要出差,要梁晉轉(zhuǎn)告蕭雪芽,這兩天不能去看她。梁晉當(dāng)時諷刺道:“這也值得特意告訴她,你又不是她家屬?!?p> 可是尹一承只是一天沒來,她就這樣牽掛?
“你這么著急他來不來嗎?”梁晉微笑著問道。
蕭雪芽抬起身子,嘴巴微微張開,似乎想說什么,但她想了想,還是閉上嘴。
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梁晉微微覺得不快,“有什么事情不能跟醫(yī)生說嗎?“
蕭雪芽搖搖頭,“跟院長說沒用!”
梁晉瞪著女孩子,說實話,沒人敢在他面前說這么無禮的話。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冷靜地問:“說說看!”
被梁晉這么一問,蕭雪芽突然淚水又充盈了眼眶,她低下頭,“吧嗒”一聲,眼淚又滴落在白色的醫(yī)院被子上,那輕微的聲音雖然幾不可聞,但是梁晉看著蕭雪芽,卻說不出話來。
蕭雪芽嗚咽著說:“院長,院長,小松說,舅舅舅媽要我退學(xué)!”
聽了這樣的話,梁晉一時無言,他知道她是警校的學(xué)生,尹一承也跟他解釋過她受傷的原因,說實話,當(dāng)時他內(nèi)心感到極其驚愕和憤怒,甚至對著有多年交情的尹一承也語帶譏諷,“你們警察隊伍沒人了嗎?”
這樣如花似玉的小女孩,為什么會遇到這樣的事情,警校,根本就不是她這樣的人應(yīng)該呆的地方啊。
“怎么辦啊?”蕭雪芽抬起頭來,眼淚汪汪地瞅著梁晉,“當(dāng)初我高考的時候,他們就不同意我報考警大,現(xiàn)在又要讓我退學(xué)……”
她越想越傷心,又哽咽了,索性嗚嗚地哭了起來。
梁晉還沒有說話,身后卻有人說:“哎呀呀,小雪怎么在哭???又是誰惹了我們小雪???”
聽到這個聲音,梁晉不禁翻了個白眼,這是隔三差五就要跑到醫(yī)院來,雖然很煩人,卻沒有任何人敢管的,仁安醫(yī)院的創(chuàng)始人,梁仁安。
“小雪怎么啦?為什么又哭啦。乖乖乖,誰欺負(fù)你啦,有什么委屈跟爺爺說。”
梁晉見她又要扯被子,抽了張消毒紙巾給蕭雪芽,說:“別用被子擦眼淚!”
蕭雪芽接過紙巾,吸掉臉上的淚水,露出笑容說:“梁爺爺好,沒有人欺負(fù)我。我只是,我只是……”她想找個理由,卻找不到,只好說:“傷口有點痛。”
梁仁安道:“晉,她傷口疼,你還站著干什么?你怎么做醫(yī)生的?還不快去拿止痛針?!?p> 蕭雪芽有點詫異地看著梁仁安對梁晉呵斥,梁晉在仁安醫(yī)院說一不二,醫(yī)生護(hù)士自不必說,不管多大牌的病人,在他面前也只剩下唯唯諾諾的份,也只有梁仁安敢這么訓(xùn)斥他。
梁晉道:“打什么止痛針啊,她的傷在頭上,你也知道止痛針打多了不好?!?p> 梁仁安想了想:“說的也是,我一時著急忘了?!闭f完,又看著蕭雪芽道:“乖乖,痛的話忍耐一下,過一段時間就好了。你還小,打太多止痛針不好。”
蕭雪芽“嗯”了一聲,這個老人家待她極好,也可以說,是少數(shù)幾個可以讓她卸下心防的人,她問道:“梁爺爺你說過要帶給我好吃的白色巧克力,你帶了嗎?”
“帶了帶了!梁爺爺怎么會忘記跟你說過的話呢?!?p> 梁仁安說著,把一個白色的鐵皮暗扣盒子放在蕭雪芽面前,盒子上印著雪花,這是日本的巧克力白色戀人。蕭雪芽看著這個盒子,眼睛都在放光,“哇”,她叫起來。
看見這個女孩子一分鐘前還哭得稀里嘩啦,轉(zhuǎn)眼就可以笑得如此甜蜜。梁晉也不由得搖頭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