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雪芽看著那干干凈凈,仿佛沒有動過的床鋪,再看看蕭勁松,他身上穿著黑色的T恤和牛仔褲,好像還是昨天早晨她出門的時候,他身上穿著的衣服,她忍不住說,
“小松,你,你昨天晚上沒有睡覺嗎?”
蕭勁松不回答,仍舊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蕭雪芽走到書桌邊,她無意中碰了一下桌上的筆記本,筆記本的顯示屏亮了,上面播放的是東海市抗擊臺風(fēng)的直播節(jié)目,昨天臺風(fēng)登陸,全市嚴(yán)陣以待,今早仍舊是風(fēng)雨交加,所以防汛抗臺的弦也仍然緊繃著。
蕭勁松看樣子,是看了一晚上的直播。蕭雪芽頓時心軟了,走到蕭勁松背后,看著他寬闊的后背,她誠懇地道歉,說:“對不起,小松,我回來晚了?!?p> 蕭勁松的全身仿佛僵硬了。
蕭雪芽又說:“謝謝你。”
她一蹦一跳地向外走去,冷不防身后的蕭勁松嘶啞著嗓子道:“你以后,不要這么晚回家了!”
蕭勁松居然這么關(guān)心她,蕭雪芽心里一甜,氣早消了,她笑著應(yīng)了一聲:“好!”
她回頭看著蕭勁松,又說:“小松一晚上沒睡,先去休息一下,我去做早點(diǎn)給你吃好不好。”
說著,蕭雪芽離開了臥室,還給他關(guān)上了門。蕭勁松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他從椅子上站起來,重重地倒向自己的大床,像“大”一樣地癱在床上,看著頭頂上的天花板,久久不發(fā)一言。
蕭雪芽則回到廚房,外面清鍋冷灶,陳姨做的飯菜還放在餐桌上,動也沒動,有湯,也有各種大菜,蕭雪芽把菜收到冰箱里,拿出面包,烤了四片,煎了雞蛋和火腿,夾在面包片里。然后倒了杯牛奶,放在托盤里,她端著托盤,走進(jìn)蕭勁松的臥室,卻看見蕭勁松倒在床上,似乎睡著了。
她把托盤放到桌子上,在床邊蹲了下來,看看床上的蕭勁松,蕭勁松人長得高壯,相貌也甚是俊朗,比明星還要帥氣。他應(yīng)該是學(xué)校里最容易被女孩子傾慕的那種男孩子。蕭雪芽伸手點(diǎn)了點(diǎn)蕭勁松的鼻尖,輕聲說:“覺要睡,飯也要吃,做哪一樣好呢。”
這時,蕭勁松忽然閉著眼睛說:“睡覺!”
蕭雪芽忍不住笑了,說:“那好,我先把東西端出去了,等你起來再吃?!?p> 有好一會兒,房間里靜悄悄的。
過了一會兒,蕭勁松睜開眼睛,有那么一刻,他有點(diǎn)迷茫,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這是深度睡眠清醒后的反應(yīng)??纯磯ι系膾扃?,已經(jīng)快中午了。他只睡了半個多小時,一夜不睡的疲勞就消失了。
他離開臥室,走到客廳里,發(fā)現(xiàn)蕭雪芽趴在餐桌上,也睡著了。
蕭勁松拍了拍她,說:“喂喂!醒醒,不是說給我做飯嗎?”
蕭雪芽被弄醒了,發(fā)出了曖昧的鼻息,睫毛閃了閃,她張開了眼睛,當(dāng)微光從那雙烏亮的眸子里射出來,蕭勁松有著些微的暈眩,那種感覺,仿佛是看到一朵玫瑰在瞬間綻放一樣,明艷得讓人不敢逼視。
“你醒了?”蕭雪芽打個哈欠,說,口齒纏綿,“快點(diǎn)吃飯吧?!彼ь^看看客廳里的鐘,說:“已經(jīng)是中午了嗎?你還是吃中飯吧。”
“我兩個都要吃?!?p> 蕭勁松坐到餐桌前。
“那我去給你熱一下?!?p> 蕭雪芽把早餐重新熱了一下,陳姨做的菜也熱了熱,再端出來,兩個人就在餐桌邊吃飯。
中午過后,本來淅淅瀝瀝的小雨又開始變大了,雨的勢頭雖然沒有昨天臺風(fēng)天那么猛,但是總歸還是一直下個不停。
吃完了中飯,蕭雪芽收拾了碗筷。站在窗口,看著窗外的大雨發(fā)呆。
蕭勁松坐在她身后的餐桌邊,看著她,說:“待在家里不好嗎?干嘛一副很想出去的樣子?!薄拔也挪幌氤鋈ツ??!笔捬┭空f道,“你不知道我最討厭下雨嗎?”
蕭勁松的眼神一黯,沒有說什么。
“你昨天去上班了,今天不用再去了吧。”
“嗯,今天可以休息,不過看這個樣子,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畢竟臺風(fēng)破壞了很多公共設(shè)施呢?!?p> “你只是個學(xué)生,又不是正式的警察。操那么多閑心干什么?。俊?p> “說的也是!”
蕭雪芽說著,拉上了窗簾,轉(zhuǎn)身進(jìn)到自己的房間里去了。過了一會兒,她戴著耳機(jī)出來,哼著歌兒開始做家務(wù)。
她每逢下雨,都喜歡把窗簾拉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還喜歡戴耳機(jī)。
蕭勁松看著她的背影,眼神復(fù)雜。
蕭雪芽不喜歡下雨。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但是他知道。
他小學(xué)四年級的時候,因?yàn)榉N種原因,所謂的“小阿姨”蕭雪芽跟他同校,同級,有一天,放學(xué)后,下雨了。他倆都沒有帶傘,就一起在學(xué)校的門口躲雨,等著家長來接。不久,就來了一個隔壁班的男生,那小男生一言不發(fā),把自己的傘塞給了蕭雪芽,自己頂著書包跑掉了。蕭雪芽拿那把傘給他,他生氣地把傘扔掉了,自己也頂著書包跑了。
蕭雪芽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樣,哭著跟在他后面,他在前面走,她就在后面跟著,一路風(fēng)大雨大,還能聽到她的哭聲。
回到家,外婆自然是罵了……她,先緊著給他換衣服,洗澡。那個時候,蕭家的工廠還沒有收回來,家里也沒有傭人,潘嵐讓蕭雪芽給他吹頭發(fā),那小姑娘并不太會用,她把他的頭發(fā)攪進(jìn)機(jī)器里去了。潘嵐就動手打了她,蕭雪芽哭得昏天黑地,竟然冒著雨離家出走。還好戶籍警老陳在河邊找到她,找回來以后,他病了,她也病了。
從那以后,蕭雪芽就變得很不喜歡下雨天了。
但是下雨天是不可能想回避就能回避得了的,只不過,她在學(xué)校里也放了兩把傘。
搬到這里來以后,她也去買了兩把傘回來,放在家里,然后有時候商場做活動什么的,送的雨傘,盡管質(zhì)量一般,她也會留下來放在家里,她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有收集傘的嗜好。
有時候,蕭勁松不得不偷偷把她收集的傘弄壞了,再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