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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夭妖

第53章、趕鴨子上架

桃之夭妖 滬弄 3649 2022-03-21 12:00:00

  小宛來到含章殿時,司昱才剛下了早朝,大太監(jiān)謝承在殿門外守著。

  司昱雖不喜小宛,可因?yàn)榘胍箯姆紭返钆艹鰜淼氖?,多少對小宛抱有歉意,便允諾入見。

  小宛將別的婢女都撇在殿外,只帶了采苓一人進(jìn)去。

  “臣妾給官家請安。”小宛雖低著頭,眼睛卻往上瞟,只管用幽怨的眼神瞥著司昱。

  果然,司昱讀懂了小宛的眼神,歉意也似乎更多,他于是做出一副關(guān)懷之態(tài):“昨晚……昨晚是不是沒睡好?眼圈都有些黑了。”

  小宛見如此,便壯著膽子湊近司昱的書桌,還是以埋怨的語氣回應(yīng):“睡著睡著,把那么個大個人都給睡丟了,能睡得好嗎?”

  “朕半夜驚醒,忽然想起有件要緊事得辦。你睡得熟,朕不太好叫醒,就只能不辭而別了?!彼娟盼⑽⑿?,雖是扯謊,態(tài)度并不敷衍。

  此時,小宛已經(jīng)站在了司昱的右側(cè)邊,能清楚看到書桌上的物件。

  下一步,她應(yīng)該做的事,就是轉(zhuǎn)移司昱的注意力了。

  小宛稍稍遞眼色與采苓,又蹙眉長嘆:“臣妾昨夜沒睡好,也不止因?yàn)檫@個?!?p>  采苓會意,便接了話:“淑媛是記掛著桃葉姑娘的病吧?”

  司昱忙問:“桃葉病了?”

  采苓道:“官家有所不知,天還沒亮?xí)r,桃葉姑娘就有些額頭發(fā)熱,奴婢的妹妹一直照看著呢。”

  司昱的注意力一下子完全傾注在采苓身上:“她是凍著了嗎?有沒有請?zhí)t(yī)去看?眼下如何了?”

  小宛趁機(jī)微微俯身,自上而下逐一去看書桌上的一摞奏折,中間有兩份奏折之間似乎夾了一個信封。

  采苓不緊不慢地回答著司昱的話:“張淑媛早吩咐過請?zhí)t(yī)來瞧了,昨夜下了雪,她在外面站了大半夜,凍著也是難免的。不過,吃了太醫(yī)開的藥,沒多久就退了燒,方才淑媛出門之前去看,她已經(jīng)好些了?!?p>  在采苓答話的時間里,小宛微微伸手,用指尖輕輕挑起壓著信封的那份奏折,沒看出信封上有字。

  司昱對著采苓點(diǎn)點(diǎn)頭:“昨夜太冷,想必凍得不輕,你們要多看顧她一些,好生養(yǎng)著?!?p>  “張淑媛一直把桃葉姑娘當(dāng)親姐姐看待,奴婢豈敢不用心?奴婢還特意留了一份太醫(yī)開的藥方呢!”采苓說著,從衣袖中取出一份藥方。

  司昱便招手:“拿來給朕瞧瞧。”

  采苓專程從司昱的左前方呈上藥方,司昱也就有些向左側(cè)身,接了藥方去看。

  這個時候,司昱的視野已經(jīng)完全撲捉不到小宛,小宛遂將奏折挑起得更高,試圖將信封夾出來。

  門外,謝承忽然來報(bào):“官家,周婕妤求見?!?p>  小宛沒來得及把信封夾出來,她怕被謝承看到,忙松了手。

  不等司昱宣召,周婕妤已經(jīng)搖搖擺擺走進(jìn)了含章殿。

  司昱問:“你怎么來了?”

  “官家今早起身時要找的那條玉帶,臣妾后來又找到了,就特特給您送來了?!敝苕兼ゾ拖駴]看到小宛一樣,直接跨過小宛,走到司昱身邊,將玉帶拿了出來。

  小宛識趣地后退了一步,她聽得出,周婕妤這句話里暗含著一件事:司昱在昨晚半夜離開芳樂殿之后,去住了周婕妤的仙華殿。

  司昱望著玉帶,感到有些好笑:“不過一條玉帶,用哪條束腰還不都一樣?天寒地凍的,為此小事,也值得你跑一趟?”

  小宛覺得,周婕妤或許原來并不曾計(jì)劃送玉帶,是因?yàn)槁犝f了自己來此,才一定要送玉帶吧?

  周婕妤卻表現(xiàn)出一副用心良苦的模樣:“官家的每件「小事」,在臣妾眼里都是「大事」,多走幾步算什么?哪里就凍壞了?”

  司昱輕笑著,搖了搖頭,收下玉帶,又指著小宛對周婕妤說:“你與張淑媛也不常見面,去見一見吧!”

  周婕妤連看也沒看小宛一眼,臉上淡淡的:“昨兒還是張才人,今兒個就變成張淑媛了?一個公主府的丫鬟,入宮不過一年多的時間,就與臣妾平起平坐了,還真是了不得!”

  小宛低著頭,沒敢吱聲,她知道,自從皇后強(qiáng)行把桃葉從周婕妤手下接過來開始,周婕妤一定橫豎都看自己不順眼。

  “玉娘!不許這么說!張淑媛昨日可救了朕一命的?!彼娟泡p輕推了周婕妤一下,并向周婕妤使了個眼色。

  這本該是屬于責(zé)備的言語,但由于司昱的動作和語氣都太過于自然、親切,就一點(diǎn)也不像責(zé)備了。

  他們可真像一對老夫老妻!

  周婕妤忍不住笑了,臉上更多了幾分輕佻:“趕明兒,臣妾也找個丫鬟把官家推到水里,然后臣妾再跳水去救,以后便也是官家的救命恩人了!”

  聽了這樣的話,小宛簡直抬不起頭來。

  周婕妤長嘆一聲,又感慨:“只可惜……臣妾沒有一個能那么忠心、又那么單純的丫鬟……”

  司昱聽得悶悶的:“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周婕妤淡淡一笑:“臣妾跟官家講個笑話罷了!”

  「施恩」之舉,成了周婕妤口中的一則笑話,小宛再也不想在這里站下去了:“官家和周婕妤慢慢聊,臣妾先行告退?!?p>  司昱應(yīng)允,小宛快步走出了含章殿,一走出殿門,她的眼淚就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她這一趟算是白來了,除了自取其辱,別的一無所獲。

  回到芳樂殿,小宛緊閉房門,獨(dú)自在房中哭了許久,連午膳也不曾吃。

  桃葉得知,想勸慰小宛一番,然而,她才剛到小宛房門外敲門,就被采薇給拉走了。

  采薇低聲耳語:“我猜她現(xiàn)在并不想見到你,你就別去給她添堵了?!?p>  “她到底是怎么了?”桃葉很疑惑。

  采薇又低聲告知:“聽我姐姐說,你們那「施恩」之計(jì),被周婕妤給戳破了,還是當(dāng)著官家的面,講成了一個笑話!還有官家半夜從張淑媛寢殿跑了的事,連底下的宮婢都跟著嘲笑,也被張淑媛聽到了,她現(xiàn)在肯定覺得沒臉露面了!”

  桃葉輕輕一笑,想起了她在來到古代之前,遺留在現(xiàn)代的「女外賣員死在了男廁」那則新聞,她都死了還以「變態(tài)」之名當(dāng)了網(wǎng)黑,被無數(shù)網(wǎng)友網(wǎng)暴,不也就那樣嗎?

  她只求活著,才不要在乎別人怎么說呢!

  桃葉于是無語地聳聳肩:“為這點(diǎn)子事就沒臉見人了?我從小到大都是別人眼里的笑話,我也照樣吃得香、睡得著!”

  采薇朝桃葉吐了吐舌頭,挖苦道:“有幾個人能像你這么厚臉皮?”

  兩個人說笑幾句,就把此事丟到了腦后,該干啥干啥!

  小宛卻在房中一直傷心到天黑。

  日落之后,小宛的恐懼更多于傷心,她害怕陳濟(jì)出現(xiàn)、害怕陳濟(jì)質(zhì)問,她不想跟采苓說話,也就不知道該跟誰傾訴心聲了。

  她深深懷疑,采苓所獻(xiàn)上的「施恩」一計(jì),也許根本就是陳濟(jì)安排采苓做的,她可能老早就掉入了某個圈套……

  因?yàn)樽蛞沟臒o眠,讓小宛特別困倦,即使是在憂心忡忡中,她也還是睡著了,而且睡得很沉很沉。

  她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被冊立為皇后,站在萬眾瞻仰的高臺上,接受八方朝拜,說不得有多風(fēng)光!

  在夢中,所有昔日曾看不起她的人,都換了一副討好的嘴臉;尤其是那個自幼苛待她的舅母,更像哈巴狗一樣對她搖尾乞憐!

  高臺金光閃耀,讓她一直看不清身邊皇帝的面容,不知道那究竟是司昱還是陳濟(jì)……

  她在夢中暗自得意,卻不防忽有人推了她一把,使她自高臺跌落,她連忙大聲呼救,卻在叫聲中驟然驚醒,出了一身的汗!

  此夜沒有月亮,房中黑乎乎、靜悄悄,可她身旁卻冷不丁冒出一句問話:“做夢了吧?”

  她聽得出,那是陳濟(jì)的聲音,而且聲音的源頭就在枕邊。

  陳濟(jì)居然就躺在她的身旁!

  “你……你怎么……”小宛警覺般坐起,再一次心砰砰直跳,趕緊摸了摸自己身上,衣服都還是穿得好好的。

  陳濟(jì)忍不住笑出聲來。

  小宛蜷縮到墻角,盡可能與陳濟(jì)保持出一段距離,她忐忑不安,還不敢大聲:“我……我沒有拿到……”

  “我知道?!标悵?jì)走下床,點(diǎn)了燈,他做每件事的樣子都那么隨意,就像在自己的地盤。

  小宛看清楚了陳濟(jì),他這次是男裝,一襲黑衣,是蒙面人的裝束。

  陳濟(jì)放好燭臺,回身丟給小宛一個紙包。

  紙包落在小宛膝蓋前,她撿了起來:“這……這是什么?”

  “蒙汗藥而已?!?p>  小宛的心又咯噔了一下,她搖了搖頭,雙手也開始發(fā)抖:“不行……他……他是皇帝,我怎好下藥?”

  “那你怎么就敢推他落水了呢?”陳濟(jì)嗤嗤發(fā)笑。

  小宛低下了頭,看著手中紙包,眉頭緊鎖。

  陳濟(jì)冷笑:“你膽子太小了,在他清醒的時候,你不可能得手,唯有讓他睡著,你才有機(jī)會成事?!?p>  小宛捏著紙包,看了又看:“這真的只是蒙汗藥?”

  陳濟(jì)點(diǎn)頭,卻又發(fā)笑:“不放心的話,你可以先試一試?!?p>  小宛此刻的心情就像海上翻涌的波浪,一波、又一波,她盯著紙包,是那樣糾結(jié):“那封信……應(yīng)該是對你、對他都很重要的東西吧?就算我拿到手,等他藥效過了、醒了,發(fā)現(xiàn)這么要緊的東西丟了,勢必頭一個就懷疑到我身上!到時候……他會放過我嗎?”

  “這東西是個秘密,他就算發(fā)現(xiàn)丟了,也不敢大張旗鼓地找,只能悄悄跟你要。到時候……我自有辦法善后。”陳濟(jì)湊近小宛,拋來一個眉眼。

  小宛心里亂糟糟的,她不太信任陳濟(jì)的「善后」,似陳濟(jì)如今這般來無影、去無蹤的能耐,一旦東西到手,多半就溜之大吉了,到時候扛責(zé)任的恐怕只有她自己吧?

  她幻想著可能的后果,越想越害怕,難免就有了打退堂鼓的念頭。

  小宛深吸一口氣,下床踢上鞋,走到陳濟(jì)身邊,雙手奉上紙包,壯著膽子說:“我……我不想做了……你……你找別人做吧!”

  “嗯?”陳濟(jì)一愣:“你確定?”

  小宛鼓起勇氣,點(diǎn)點(diǎn)頭。

  “你知道中途罷手的后果嗎?”陳濟(jì)露出了陰冷的笑容,聲音低沉。

  小宛很迷茫,搖了搖頭。

  陳濟(jì)似笑非笑,面色越來越陰陽怪氣:“我有很多死士,他們都對我絕對忠心,知道為什么嗎?”

  小宛又搖了搖頭。

  “因?yàn)?,混江湖的人都懂得一個道理:一旦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就只能成為兩種人,一種是自己人,另一種就是……死人!”

  小宛被最后那兩個字嚇得心驚肉跳,連呼吸都有那么點(diǎn)費(fèi)力。

  陳濟(jì)將紙包向小宛推回,也距她更近了一步,微微一笑:“如果你現(xiàn)在出局,那我只能將你滅口?!?p>  小宛頓時沒有了氣力,靠著床邊,雙臂直直垂下,一只手還緊緊攥著紙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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