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莫惡
自從八年前滿十歲后,莫惡就認為自己覺醒了特別的超能力。
“莫惡是誰?我們班有叫莫惡的人嗎?”女班長站在講臺上拿著一張表單,對前排的同學問道。
如果存在感超弱總是被人無視也算一項超能力的話。
“就后排靠窗的那二傻子。”前排同學用不屑的語氣說道。
班長向后看去,只見在教室后面的窗戶被人大敞開著,一名少年整個人橫坐在高高的窗臺上,雙腿伸展,身姿愜意,正午熾熱強烈的陽光將他的面容照的模糊起來。而周圍的同學卻都對此視而不見。
“他不熱嗎?”
“要不你去問問他。提醒你一句,我上次看見他時,他正在廁所里打傘,我問他為什么,他說怕別人看不見沖他一身,這事就離譜他媽跳進水里找離譜——他媽救離譜。再提醒你一句,他說起話來也是老母豬戴胸罩——一套又一套的,你去之前做好心理準備?!?p> 班長震驚,班里出了如此人物,自己三年來居然一無所知。
班長踟躇著來到了跟前,試著打了聲招呼。
“你是...莫惡同學嗎?”
少年轉過頭來,面容不再因強烈的陽光而模糊。陽光正好,少年和煦笑容,如沐春風。
這時班長才看清少年的樣子,比班里其他男生都要瘦小些,個頭大概比自己稍高一點,瘦弱的身體上套著寬松的校服,瘦削的臉龐,白皙的皮膚,淺淺的笑容,最令人在意的是他額頭前厚厚的黑發(fā)擋在了眼前,導致他的上半張臉總是隱藏在陰影下,明明在這么近的距離下,卻總是看不見他的全貌,屬實奇怪。
整體感覺就是平平無奇但相處起來令人感到很舒服的類型。
“對,在下莫惡,莫以惡小而為之的莫惡?!笨床磺迳习霃埬樀纳倌昴獝河闷届o溫柔的聲音回道:“李秀寧同學。”
李秀寧看的有些晃神,腦袋脹痛,似乎有什么塵封已久的東西在突破束縛。
李秀寧晃晃腦袋將這腦海里奇怪的感覺驅散,有些驚訝的問道:“我們認識?你又為什么要坐在窗臺上?你怎么把眼睛給擋住了?”
“你不記得在下很正常,但在下記得你嘛。”莫惡微笑道:“在下獨坐這一隅窗臺,是因為這里比較顯眼。至于在下為什么擋住眼睛...”
“...是為了令在下那雙攝人心魄的魔眼能繼續(xù)沉睡下去。”莫惡壓低了聲音說道,此刻因為看不清眼色,令他臉上的笑容顯得神秘莫測。
李秀寧感覺腦袋比剛才更疼了,便索性不再去想,猛地伸出手,將表單一把塞到少年懷里。飛快地說道:
“劉老師讓你填完再交給他,還有你頭發(fā)太長了!沒被教導主任拉去剃光頭算你運氣好,就這樣!”
李秀寧說完就立馬轉過身去,向自己的座位方向走去。
莫惡看著李秀寧大步流星離去的背影剛想說的話咽在了嘴里,燦爛的笑容逐漸消失,臉上的陰影變得更加陰郁,本人周遭的氣壓低沉的猶如實質,仿佛一朵下雨的烏云,而來來往往的同學從始至終都沒人看向這邊。
李秀寧回到座位上,看到桌上錯了兩道題的數學試卷和錯了一道題的物理試卷后,便入定,認真的分析與改錯,一如往常。
一晃,一下午的時光就這么過去了,太陽開始落幕就意味著一天就這么過去了。
李秀寧和周圍的朋友打完招呼后,便整理今晚回家家教課要用的書籍資料,轉頭時剛好看見莫惡跨過教室后門,單肩背著書包離去的背影。
他也辦了走讀?之前怎么沒注意到他?李秀寧邊想邊背起書包。
李秀寧走到校門口,看到教導主任面容嚴肅,挨個檢查出校學生的走讀證,除了主任頭上的毛發(fā)似乎又比昨日稀薄了些,其他的一切都一如往常。
“秀寧,來了啊。今天學習累不累???你父親還好嗎?”教導主任這邊看見一旁的秀念,嚴肅的臉上立馬如遇陽光的菊花般肆意綻放。
李秀寧沒有多說,簡單的打過招呼后,就出了校門,在門口眾多接學生的車中,一眼找到了來接自己的車。
“小姐,今天感覺怎么樣?”坐在駕駛座身著正裝的知性女秘書,問著和李主任相似的問題。
“還可以?!崩钚銓幰贿呄蛋踩珟б贿呎f道。
“董事長說了他還是想讓你換個學校,只要你同意,不論是出國,還是換個國際學校都行?!敝耘貢a充道。
“不用,我覺得現在挺好的?!?p> 知性女秘書沒有再說,發(fā)動了汽車,在擁擠的車流中緩緩前進。
李秀寧看向車窗外熟悉的風景,一如往常。
這時,李秀寧看到一名熟悉的身影,一名身形佝僂的老奶奶正推著小吃車在學校門口街道上緩緩前進,李秀寧記得是因為她一直想嘗嘗老奶奶賣的冰粉是什么味道。
就在李秀寧幻想哪天趁著老媽不注意去吃冰粉時,忽然發(fā)現在老奶奶不遠處的地上,有一個不知道怎么來的不大不小的坑洼。而老奶奶的視線被小吃車阻擋著,所以依然推著小車緩緩前進著。
那個坑洼不大,但考慮到可能會令老人的小吃車陷住甚至側翻,給老奶奶造成損失,李秀寧覺得還是要提醒老人一聲,就在她將車窗放下來的間隙,一名身影倏然出現在了她視野里。
“咦?”李秀寧發(fā)現那個面對著自己的身影不就是莫惡嗎。
莫惡取下背上的書包,脫掉校服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T恤胸前印有大大的黑色“惡”字。
李秀寧正疑惑時,只見莫惡一臉淡然,將白色校服外套搭在自己的左手手臂上,而緊接著右手自然而然張開手一放,手中的書包順勢掉落在地。
李秀寧又疑惑他想干嘛時,震驚發(fā)現掉落的書包居然完美的填補了地上的坑洼,而這時莫惡幾乎不停的做出了又一個動作——面不改色、筆直又緩緩地后退了兩步。
李秀寧又又疑惑時,只見莫惡上身微躬,左手按在胸前,右手成掌伸出,指向了道路前進的方向,落日的余暉灑在他的肩膀上猶如給他披上了最特別的禮服。這一幕給李秀寧造成了強大的視覺沖擊。
這期間老奶奶就跟沒看見莫惡一樣,悶頭推著小吃車緩緩走過。
等老奶奶通過后,莫惡不慌不忙的來到坑的左側,左腳向前右腳向后,順勢單膝蹲下,右手拿起書包,再用左手的校服輕輕撣掉了書包表面的灰塵。隨后轉身向夕陽的方向走去,夕陽的紅光將他背影的輪廓照的模糊起來,同時也令T恤背后大大的黑色“莫”字熠熠閃光,自帶光芒。
李秀寧不自覺的喘著粗氣,被安全帶勒著的胸口劇烈起伏著,這孤獨的演出,令她對世界的理解更上了一層臺階。
“怎么了,秀寧。”一旁開車的女秘書說道。
“沒什么。”李秀寧回過頭說道。
當李秀寧再次回頭時,莫惡已沒了人影。
李秀寧望著莫惡消失的地方失神許久...
......
李秀寧在今天的日記中,是這樣記錄的。
[今日一切一如往常,除了遇見一個疑似二臂的人,他說他叫莫[涂黑劃掉]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