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身份(上)
豬八戒笑,“難道師父不是反天庭第一人嗎?”
孫悟空道:“你想見見師父嗎?我倒可以安排。我寫的是不是偽經(jīng),你當(dāng)面去問他。”
沙悟凈嘆氣,“道不同不相為謀,就免見了吧。如果我不降,你們兩個怎么說?殺了我?”
孫悟空道:“總歸是兄弟一場!雖然你從來跟我們不是一條心,也從來沒有把師父當(dāng)自己人,永遠(yuǎn)在取經(jīng)路上出工不出力……”
豬八戒接口說:“我們卻是念舊情的!你和我做過一場吧,贏了我任你自去。”
沙悟凈取出來他的短棍/扁擔(dān)/沒有頭的方便鏟。
孫悟空嘆氣,“兄弟義氣終究是敵不過榮華富貴之心啊!”
沙悟凈說,“你們擾亂天庭,難道不是為了榮華富貴?反而以為是拯救蒼生嗎?”
話不投機(jī)半句多,短杖和釘耙轟地一聲巨響撞到了一塊:神器相繆,大放光明。就在此刻,孫悟空的爪子從虛無中來,扼住了沙悟凈的喉嚨!下一剎那,沙悟凈身體崩碎化作泡沫,連魂魄都消融在通天界的濃煙深處。
八戒怨道:“我還想跟這蠻子好好打一仗,分個高下呢?!?p> 孫悟空冷笑,“我知道你終究是下不了狠手的?!?p> 豬八戒說,“雖然兄弟情真假三七開,但畢竟走了一路……師兄真是忍心?!?p> 孫悟空說,“他太精明能干,又對我們底細(xì)太了解,留不得??!長痛不如短痛?!?p> 通天碑光芒一閃而逝,復(fù)又變成一塊普普通通的尖石頭。
孫悟空笑,“老子不奈煩天庭已萬多年了,從上到下都假模假式的……這一次倒要砸個痛快!你的事安排好了嗎?”
八戒點(diǎn)頭,“天下財貨我佛門已得十之七八,大事成矣?!?p> 孫悟空把玩著沙悟凈留下的方便鏟棍子,圓潤的丑臉上全是志得意滿——如來已去,未來彌勒佛焉知不能是我?
至于如今掌權(quán)的頓悟派——嘻嘻,跳梁小丑而已。如果眉頭一皺或者拈花一笑就算悟了佛法真章,那么我們青燈黃卷修行,冥思苦想、云游求法萬年算啥——白用功嗎?
投機(jī)取巧來的東西哪經(jīng)得住強(qiáng)取豪奪或者蠶食鯨吞?
且拭目。
億萬里之外流沙河底,一個深邃曲折的地洞蜿蜒地向地殼延伸,經(jīng)過了泥鰍的家、貽貝的坑、枯草的堆、蚰蜒的糞……之后,這個洞陡然膨脹成一個巨大的空間。
一枚枚金光閃閃的圓球像個恐龍蛋似的安靜地臥在圓石圍攏的圈圈里——那不是石頭,而是九個取經(jīng)人的頭蓋骨,是唐僧前九世之身。這個小窩中間鋪滿了能量塊,一柄神威凜然不可直視的金刀則豎在洞口,空氣干燥而溫暖。
在沙悟凈被孫悟空捏死化為水泡的同一刻,金球上睜開一對黑白分明的眼睛,能量塊飛速變小,被金球完全吸收,很快嘴臉手腳腹胸成型。
赤裸裸的沙悟凈坐了起來,九個頭蓋骨大放光明,精華被沙悟凈吸收,道胎成型,隨即頭蓋骨全部化為灰燼。
他始終沒有動用當(dāng)年如來賜下的金身,直到今日。嶄新的沙悟凈稚嫩青蔥的臉上干干凈凈,目光明澈,只可惜依然是個光頭——這是個笑容可掬的少年。經(jīng)過多年九世唐僧頭骨的滋養(yǎng),金身已然和他的魂魄完美融合,沒有了戾氣。這就是他的新身份,也是他的退路,保險和希望。如果有修士放眼望去,這少年就是個大有佛緣的普通人,和天下名將沙悟凈毫無牽連。
自他得道時起,沙悟凈的心思就如淵如海,從來不肯讓人看透——沒有人能判斷他真正的立場。玉帝利用他臥底佛門,他就是忠誠的天庭干部!佛門給了他一個羅漢果位,他就是純粹的佛門護(hù)法。流沙河是他的巢穴,凡是膽敢來占地盤的魚蝦都成了河底污泥——所以下界也視他為妖。
他可以是所有人,他也可以不是任何人,甚至不是人。
他盯著灰燼堆積的小窩呆呆地看了半晌,又盤腿靜思了三個小時,最后長長地嘆息一聲,抬手將洞口的刀攝于握中,起身向外走去。
出了洞口,他順流而上。星空之下,東方天光漸亮,有隱隱約約的靈氣爆炸波動……他當(dāng)即化為一股清流,涓滴透亮,散入河面打了個水花。
自由了。
U參議員拿起助理給他的報紙,戴上了老花眼鏡,沉穩(wěn)地讀著今日電訊奇葩社論。Penelope這個名字并不陌生,曾經(jīng)幫助他兒子亮相政治舞臺,插手中東事務(wù),結(jié)交王子公子。但是這篇充滿了惡意的報道讓他極其不爽。
她用混亂不堪、真假難辨、聳人聽聞的“故事”表達(dá)一個直指核心的批判:亞麻國上層建筑已然崩坍,人人自危,群魔亂舞,連帶著半個世界沉淪。而讓世界沉淪的力量就是那些所謂“自以為無所不能的成功者”、“蒙著眼領(lǐng)導(dǎo)世界的精英階層”、“夸夸其談的政客”和“尸位素餐的官僚”。當(dāng)然大資本決定蒼生命運(yùn)這句話是不敢說的。雖然她渾,但她知道邊界在哪兒。
經(jīng)濟(jì)學(xué)家E先生集“成功者”、“精英”、“上層建筑”諸多概念于一體,手眼通天,影響力巨大,學(xué)生同僚好友都是擁有巨大權(quán)力的高層,手里能動用的資金可以買下小國或者推翻大國,在政經(jīng)界呼風(fēng)喚雨……
當(dāng)然新聞界敢起底這個人,還是因?yàn)樗资制鸺遥易寤A(chǔ)薄弱,事業(yè)上人走茶涼,并無真正的大佬會死保他。
這個E先生只是一位曇花一現(xiàn),冒個火星就熄滅的暴發(fā)戶。他的子女守不住那點(diǎn)政經(jīng)遺產(chǎn),敗光只需不過二十來年的樣子。
但是這報紙所言也太惡心人了吧?一代梟雄死于非命,尸骨未寒,落得這個千夫所指的下場,也真是讓人寒心。
U參議員問身邊道,“這個報道八分在瞎編,十二分是傳言,八十分全靠猜。這么不靠譜的東西是怎么通過報社審查的?”
他的助理當(dāng)即出去打電話確認(rèn)情況,是哪位大佬在算計(jì)可憐的E先生?最后繞了七八個關(guān)系,才打聽到真正的內(nèi)幕:是那個黑客(聯(lián)盟)Minerva下的狠手——FBI的數(shù)據(jù)庫被她一鍋端了,現(xiàn)在正亂作一團(tuán),還不知道咋收拾殘局。白宮已經(jīng)在下條子問損失了。
U參議員曾經(jīng)讓Joe拐彎抹角找洛可嘉聯(lián)系Minerva??上蹇杉螌ψ约罕砻嫔媳虮蛴卸Y、實(shí)則冷漠以待,對這個要求完全沒有給出任何交待。
洛可嘉的態(tài)度是不是和Peter在白宮戲弄他有關(guān)?這也不能全怪Peter!是老大身邊有人想看看這個神秘博士的成色……或者也可能是“新約克、費(fèi)城黑白兩道大戰(zhàn)洛可嘉”時自己把他拒之門外、冷眼旁觀有關(guān)——這也不能怪我,有些力量我也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