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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穿嫁衣

第四十章 凌國

三穿嫁衣 呆君記 2837 2015-04-11 09:57:40

    眨眼間,幾十名黑衣刺客從四面墻頭一躍而上,動作整齊劃一,似乎已經(jīng)演練了千百遍。底下的宴會瞬間炸了鍋。

  我在臺子正中,可以清楚地看見剛才站在太子身后的便衣侍衛(wèi)動作。不愧是皇家護衛(wèi),僅僅幾秒鐘便已經(jīng)做好了最好的防御姿勢。

  我舒了一口氣,如此凌國刺客想取太子皇甫景的性命便難了。“哧”一道道輕微的彈藥的響聲在人們四散奔逃的喧鬧聲中響起,頓時濃濃的煙霧彌漫開來。

  我一驚,這一定是陳哥的主意,他們想在煙霧中趁亂殺了太子。我張口想喊,嗓子卻一下子嗆進煙,一聲也發(fā)不出來。

  臺子上也讓濃煙包圍了,眼前一片白茫茫,大量的濃煙刺激地我眼睛酸痛。我什么也顧不上了,把琴推到一邊就摸索著走下臺子:“皇,皇甫景,小心……”腳下看不清路,猛地跌下臺子。

  宴會中的客人和侍女仆役們都瘋了似的左沖右沖,我趕緊朝后挪了挪背靠在臺子邊上。

  耳朵里灌滿了尖叫聲,哭喊聲,并沒有傳來太子被殺的叫喊,我心稍安。

  我低著頭抱著膝,突然感覺莫名地?zé)o助。如果這時一刀斬過來,我是不是連躲都躲不開?

  眼前一個滿身是血的侍女砰地一聲倒在了我面前,我的頭嗡地一聲,全是空白。

  忽然腳下一空,整個人被拎了起來,脖子卡在一名黑衣刺客手里,火辣辣地痛。他把我朝后一扔:“就是她,帶回去?!?p>  我整個人像一片麻袋一樣被重重摔在了地上,全身的骨頭震了一下,喉嚨腥甜,眼前卻清晰起來,我看見有一個人瘋狂地沖上臺子在找什么,背影是那么熟悉,是他嗎?是他來找我了嗎?可是又怎么可能是他……

  頭痛欲裂,全身提不起力氣。睜開眼,卻是一團黑暗,連一絲光都沒有。動了動手,卻發(fā)出清脆的鏈條響聲。神智慢慢回籠,我才發(fā)覺自己是被吊掛在一間地牢里。

  黑,全是黑。像濃重的墨染了我眼睛。我想起臨昏迷之前看到的那個人影,在臺子上找尋的熟悉的背影,會是他的嗎?眼前的黑又變成了暗沉的紫,鋪天蓋地朝我襲來。

  他微笑時微微翹起的嘴角,他深情時黒沉的眸子,他開玩笑時狡黠的神情……一點一滴像毒品像迷藥滲入我的骨子里。我不知道我已經(jīng)幾天沒有喝水進食了,眼前朦朧模糊,似是看到了他的模樣。

  “咔噠”開門的聲音。半閉的眼睛已經(jīng)適應(yīng)不了突然闖入的陽光。我靜靜地等著那幾人慢慢走到我跟前。

  低頭一看,果然是他們。陳哥、絡(luò)腮胡和那個尖細(xì)嗓。

  我這是到了凌國了嗎?

  陳哥行將就木老人般的嗓音在空蕩的地下牢獄里顯得更為恐怖。他朝著兩旁的侍衛(wèi)擺了擺手,我聽不清他說了什么,但下一秒鞭子就抽到了我的身上。

  痛,如火一般灼灼燒著我的每一寸皮膚。我的眼角飛掠過被抽成一條條的紅色裙布,我竟不知道這裙子竟是那樣的紅。

  陳哥的嘴在說著什么,神色狠厲。我聽不清,耳朵嗡嗡響,只抓到了破壞計劃、告密幾個詞。頭發(fā)凌亂成了雜草,有幾絲拂在耳邊像是在宣告著我的狼狽。我想抹抹臉,但是手被牢牢地拷著,我想站在平地上,懸在半空實在是難受……我好像回到了那個避暑別苑,在那個占據(jù)別苑半個場地的荷塘邊上,越過碧色荷葉連天的池面,有一個紫衣男子靜靜地看著我。又仿佛眨眼間到了臺州的小院,滿天滿地的玉瓊花,純白色里幾點艷紅的串串紅,我在小亭子里喝酒,喝了那么多卻怎么也喝不醉,酒越喝越多,瞬間竟如洪水朝我直撲而來……

  冰冷的水澆在我身上,浸入鞭痕里如螞蟻啃食著我。我一下子就清醒了,頭重重的,勉力抬起,看著陳哥。

  “你之前認(rèn)識逍遙王嗎?”

  搖頭,這個動作卻扯到了傷口,我皺著眉,用力把頭搖得幅度大一些。

  陳哥道:“那黑子怎么說看到了你跟逍遙王說話,而且,好巧不巧,那之后皇甫景的侍衛(wèi)就增多了一倍?”黑子就是那個絡(luò)腮胡。我回憶了一下,黑子只有在找我去跳舞的時候看到我和逍遙王講了幾句。

  “不知道,呀……”我咬著唇,忍受著突然襲來的鞭子。心里卻在慶幸,陳哥只是覺得我可能告密,并不知道我和高奕、天宇的牽扯。如果他知道了,作出什么事我都不能預(yù)料,這個陳哥詭異得讓我害怕。

  之后他再問什么,我都閉口不答。他似是累了,也止了對我的鞭打,命人把我放下來。

  我的腳剛剛落地,腿軟得站都站不住,一下子委頓在地。還沒來得及爬起,一把匕首抵在了脖子上。我在心里感嘆兩聲,穿越過來這么多年,這些天是我最狼狽的日子,從一個將軍府的小姐到四皇妃再到皇后,一路紅毯鋪地,如今恍若隔世,跌在塵埃里。我希望如同一只螞蟻般死去。那樣,我可能就回到了現(xiàn)代,或是帶著并不完滿卻視若珍寶的回憶死去。

  九爺在太子府必定當(dāng)場就得知了我被擄走的消息,那四爺會來嗎?

  當(dāng)年在狐王府沒有和他走一直是我的心結(jié)。腦子里有兩個我在打架,打得昏天黑地,打得面目全非。我以為我的感情隨著我的孩子死掉了,可是它總是在泥土里鉆出芽來,甚至爬出藤蔓,讓我措不及防。

  我不能見他,不能回到他身邊,我怕我一旦有了希望就會奢求更多,更何況在現(xiàn)在的情形下最不能見的就是他。

  這幾日和陳哥、黑子相處我大概對凌國有了一個囫圇的了解,凌國雖然是個彈丸小國,但其暗衛(wèi)、殺手的培養(yǎng)卻到了一個令人發(fā)指的地步。若是他們單槍匹馬地闖凌國,能完好返回的機會微乎其微,到這里來無異于送死。我不想他來,可是……我感受著匕首的冰涼,心里卻不爭氣地希望他像闖入狐王府時那樣,把我救出去。每一個女生都有一個英雄情結(jié),只可惜,英雄情結(jié)也只可能是一個情結(jié)而已。

  “最后一次機會,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閉上眼,不理他。匕首朝著脖子又近了一分,正當(dāng)我以為我可能就這么喪生在一把小匕首上的時候,身上的鉗制卻松開了。

  我疑惑地睜開眼睛,一個侍衛(wèi)正低聲向陳哥說著什么,陳哥臉色大變,瞥了我一眼就急匆匆地走了。

  剛才呼啦啦地一群人闖進來,現(xiàn)在又走了個干凈,我揉揉痛得發(fā)漲的頭,無論什么事叫走了陳哥都是救了我一命。

  我嘗試著慢慢爬起來,驚訝地發(fā)現(xiàn)地上還扔著那把匕首。撿起這唯一的武器,我試著用它劃著墻壁,卻發(fā)現(xiàn)墻壁上的石頭很干燥,不像是地窖里濕潤的樣子。之前我在天宇地牢里去看九爺?shù)臅r候,我記得那里就算隔幾步點一盞燈還是潮濕得讓人難受。難道這里不是地牢?

  我不知道今天距太子生辰宴那天過了幾天,只感覺腸子都要餓斷了。味覺開始敏感起來,一股隱隱的青草香總是纏在鼻端。

  猛然間,一個念頭在我的腦海里閃現(xiàn)。生辰宴那天守衛(wèi)那么嚴(yán),他們肯定不能順利地逃回凌國,他們也不敢直接逃回去,那么這里可能是他們一個盤踞的地方。而這草香告訴我,這是戶外?山上?

  黑暗中摸著墻壁好像是白膏土和雜草混合成的,我心里一喜,拼命地用匕首挖起來。奈何我全身力氣都似被抽掉了,挖了半天才破開一點表皮。

  我把匕首扔在一邊,靠著墻喘著粗氣。忽然外面響起腳步聲,我有些著急。現(xiàn)在形勢非常危險,如果陳哥知道了我的身份,一番大做文章是少不了的,一個想翻身的小國巴不得攪得三國不和平,如果他不知道我的身份,那我就更慘,一個破壞了凌國刺殺大事的無用女人,給我的估計最少是一死。

  我拿起匕首挖了挖,感受到墻有一絲松動。我晃晃悠悠站起身來,退開幾步,低頭狠命地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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