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
血色魔刀輕鳴,宛若神劍出鞘,此間天地瞬間被血色籠罩,化為人間煉獄。
噗噗!
無數(shù)神魔的頭顱翻飛、尸體倒下,大片鮮血灑落,染紅此地。
蘇悠黑衣如墨,一雙眸子冷如寒潭,沒有感情溫度,他動都未動,懸在空中,像是俯視人間的神靈,有種漠然。
在他腳下,一具高達(dá)二十丈的神魔軀體碎成數(shù)塊,已經(jīng)失去生命氣息,冰冷的魔軀還在逸散出滔天魔氣,令人窒息,一縷縷魔氣緩緩匯入蘇悠的體內(nèi),被他吸收。
唰——
一道紅芒劃過長空,最終化為陌刀落入蘇悠手中,刀身沾滿鮮血,灑下大灘殷紅,而蘇悠的雙眸中也陡然泛起兩點(diǎn)猩紅,但下一瞬便褪去了。
不遠(yuǎn)處,小魔女與蘇淺二女正在收拾殘局,就連小乘黃都加入了戰(zhàn)斗,在合力擊殺余下的幾個神魔,而絕大多數(shù)神魔早已尸首分離,被陌刀斬去了頭顱。
嗡~
蘇悠擴(kuò)散出靈識,雄厚的精神力量瞬間如汪洋般席卷此地,無數(shù)修士無論境界都被其入侵了靈臺,就連神藏境大修士也擋不住,靈識強(qiáng)度根本不是一個級數(shù)的。
嘭嘭嘭——
片刻后,許多人靈臺炸開,當(dāng)場死去,余下幸存之人無不被嚇得面如血色、感到膽寒。
蘇悠再次強(qiáng)行搜取他人記憶,并以精神力震碎‘惡人’的靈臺,無論對方修為幾何、是男是女,只要犯過罪行就都要受死,哪怕是美貌女子、清秀少年他也照殺不誤。
這在別人看來,實在是太過殘忍了,但蘇悠早已毫無波瀾,他的心中有一把量尺,任何過了這個‘度’的人都會被他抹殺,諸如屠戮凡人、殘害親友之人,尤其是臣服神族的大奸大惡之輩,他都不會留給對方活命的機(jī)會。
當(dāng)然,某些犯了小過錯的人,他還會留對方一命的,反正搜查記憶對其造成的影響也不小,不過這個尺度其實較難把控,有些人的惡行實在是難以辨明,他的一念之差,對于他人就是陰陽之隔。
忽然,蘇悠略感頭暈,竟站立不穩(wěn)、晃動了一下,但他很快就重新穩(wěn)住了,如此讀取過百萬人的近期記憶,實在是負(fù)擔(dān)太大,他最近總覺疲憊,怕是已經(jīng)達(dá)到極限了,除非精神境界能夠再突破一下,也就是抵達(dá)十神圓滿之境。
其實,以他如今的精神境界來講,別說是百萬人,就算是承載億萬人的記憶也無妨,他靈識強(qiáng)度在太上忘情的淬煉下何其恐怖,根本不會出現(xiàn)‘內(nèi)存不足’的情況,主要影響他的,是每一段記憶中的‘人性’。
他就像是在以太上忘情,去精神世界中體驗百態(tài)人生一樣,凡人不過一世,可他卻活了百萬世,如果只是翻看記憶、瀏覽一遍也就罷了,可是蘇悠竟然將其當(dāng)成了淬煉自己精神力的手段,不斷地去深入記憶之中,把自己從看客變?yōu)榱酥魅斯?,從而歷練自身。
這是一種對自身很殘酷的手段,如此深入記憶,最后恐怕連自身記憶都將紊亂,自己的‘人格’將丟失,尋不回真正的自己,而蘇悠也是因為身懷太上忘情這門無上仙法,才敢如此嘗試的。
他深感自己修行速度不足,希望可以更快破階,而僅靠運(yùn)轉(zhuǎn)太上忘情、緩慢提升精神強(qiáng)度實在是過慢了,而以此法感受人間百態(tài)炎涼,他的精神力雖然疲憊,但每每恢復(fù)后都會得到飛躍性的提升,只要不迷失本心,他就可以盡快突破至十神圓滿,達(dá)成極致。
轟!
在蘇悠體外,五座精神密藏若大日磅礴,近乎展現(xiàn)實體,精神秘力滾滾涌出,在他周圍環(huán)繞,他感受到了那一層桎梏,離圓滿不會太久了,只要不出現(xiàn)意外,他就能在一月之內(nèi)破境。
“你個殺人魔、劊子手!”
忽然,一個小女孩哭出聲、眼角帶淚,在斥責(zé)蘇悠,她看起來不過十幾歲,修為薄弱,非常弱小,可她卻勇敢地站了起來,當(dāng)面說蘇悠是殺人魔,這令周圍低頭的無數(shù)修士不禁面色一變,生怕因此惹惱了蘇悠,連累他們?nèi)克廊ァ?p> “閉嘴!”
小女孩身旁,一名女修士瞬間臉色煞白,她一把拉住小女孩,捂住她的小嘴,低聲而又惡狠狠地對她喊著,那樣子似乎恨不得把小女孩埋進(jìn)土里。
忽然,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女修士震開了,蘇悠大步走來,雙目垂下,直視著小女孩,道:“你還小,有些事情你不懂。”
“呸!”那小女孩雖然恐懼,但依然昂起了頭,緊盯著蘇悠的眼眸,她語音顫抖,卻還是將話全部說了出來:“你殺了我爹地,你個殺人魔、魔頭,你比神族還要可惡!”
蘇悠不為所動,只是回道:“我說了,你還小,你不懂,你的父親犯了過錯,必然就要受到懲罰。”
“憑什么!”那小女孩淚如泉涌,卻用盡全部力氣吼道:“你有什么資格去懲罰我爹地!你是大魔頭!你是大魔頭!”
蘇悠沉默了。
他忽然捫心自問,自己這樣的做法真的可以嗎?他心中的量尺,是否刻度也會不合理?以強(qiáng)橫的實力去主宰他人的生死,這樣又與惡人何異?他是否在故意把自己的位置放高,借著攘除惡人的名義,進(jìn)行自己精神力的提升?
要知道,搜魂的做法一向是修行界中被禁止的邪惡手段,會引起公憤,哪怕他已經(jīng)盡力抹除了搜魂造成的后果,也終究會留下些隱患的。
“大人求求你放過她吧,她還是個孩子??!”那女修士又沖過來了,緊緊拉住小女孩,再也不敢讓她多說一句話。
蘇悠冷冷看著這一幕,卻沒有出言解釋,他解釋了又如何,沒有人會信,就算信了又怎樣,他做事,何須向他人解釋?
他大步離去,只說了一句:“小孩子不辨是非,但你可以,以后記得好好教一教她,告訴她人族自古自強(qiáng)不屈的精神是如何,告訴她在神族統(tǒng)治的這段期間、他父親犯下了何種惡行,別等下一代長大了、都被神族同化,丟掉了脊梁骨還不自知!”
求仙問道,直指本心,蘇悠沒有迷茫,小女孩的一番質(zhì)問,反而更堅定了他的決心。
那女修士聞言頓時雙眸瞪大,回想起孩子父親在神族降臨后的種種惡行,這才明白蘇悠為何有的人殺、有的人不殺,這種做法,真是聞所未聞。
唰唰!
蘇淺和小魔女也注意到這邊的情況了,她們一起飛來,還有一道雪白的電光劃過,是小乘黃回來,鉆入了蘇悠的懷里。
“蘇悠哥哥,別想太多,那小女孩剛失去了她父親,肯定很崩潰,我理解的?!碧K淺神色有些低落,不知是想起了自己沒有父親的那段漫長歲月,還是單純地在為小女孩感到嘆息。
她自是明白蘇悠的用意的,可明白歸明白,她至今依然有些無法接受這種行徑,自從屠城后,蘇悠就有些變了,他心中仍然珍惜凡人、想挽救人族,可下手卻變狠辣了,有種視人命如草芥的味道,且就在一月前,陌刀覺醒、蘇悠衣衫化為黑色后,他變得更加冷漠了,蘇淺甚至感到了一種疏離感。
并且,除了蘇悠以外,是沒有人知道每個人的行徑的,蘇淺也未免有些擔(dān)心,蘇悠是否殺伐得有些過頭了,如果犯一點(diǎn)錯就要被處死,那實在是過于殘忍、缺乏人性。
可二人相依相伴、同生共死如此多年,蘇淺無論如何也不愿意相信蘇悠會變成另一個樣子,他最初的心至今也沒變過,不是嗎?以拯救天下為己任,這是多么偉大啊,蘇悠的肩膀上又扛了多少重?fù)?dān)、背負(fù)了多少罵名呢?
蘇淺不敢多說,她怕自己的‘婦人之仁’害了蘇悠,只不過她還是很同情那小女孩,以及在末日中每一個痛苦的人。
“長痛不如短痛,凡事當(dāng)以大局為重,”小魔女輕啟朱唇,居然很支持蘇悠,她道:“悠悠做的沒錯,如果不讓這些惡人付出代價,那我們走了后他們依然會作惡,內(nèi)心被放出來的猛獸,再想收回去可沒有那么容易?!?p> 蘇悠側(cè)目看了小魔女一眼,忽然有種惺惺相惜之感,他最近越來越認(rèn)可小魔女了,再加上小魔女不輸淺淺的絕世容顏,他甚至覺得自己有些心動。
不過,他仍然很小心,小魔女來歷神秘,超出想象,且失去了記憶,他無法輕易做出判斷。
“以大局為重......”蘇淺嘀咕了一句,也沒有反駁,只是心中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難過情緒在蕩漾,彌漫心間,久久未能散去。
嗡~~~
蘇悠運(yùn)轉(zhuǎn)虛空法,破碎虛空,便抱著小乘黃、帶著二女離去了,他腳下道紋升騰,在虛空中橫渡,速度極快,一日八萬里也不為過,且在虛空中遠(yuǎn)渡,也方便隱去行跡,那無數(shù)山岳般沉重的虛空亂流會抹去一切痕跡。
轟?。?!
可忽然間,前方的虛空塌陷了,蘇悠大驚,被一股巨力從虛空中崩飛,他急忙撐起青焰神環(huán)擋住余波,可即便如此也被震得氣血翻涌,他感受到一股龐大的壓力如潮水般蔓延開來,遮蔽了虛空。
一位謙謙君子般的華服公子出現(xiàn)在蘇悠前方,他淡淡一笑,道:“終于找到你了。”
正是風(fēng)家天驕——風(fēng)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