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他們好,哈哈!”,寧世菊叉著腰說,“你怎么不問問你那黑了心肝的小兒子是怎么坑他親哥哥的,照顧了這么多年,從他上學(xué)起就是我家老隋拿自己第一個月工資幫他付學(xué)費!這些年來,上學(xué),參軍到結(jié)婚,哪一樣不是我家老隋在掏錢,掏完錢還不落好!他成家以后,依然是老隋在照顧,只有伸手要的,從來沒有給的!”
寧世菊越說越激動,隋心知道她老媽寧世菊就是這樣的性格,沒理的時候就不說話,要是有了理,那就能把人給活活生吞了,一句也不饒的。
“那是他這個做哥哥的應(yīng)當(dāng)?shù)?!”老太太柳氏硬氣道?p> 寧世菊說:“您老少打岔!”
周圍的人都聽得津津有味,柳氏被噎了一下,然后寧世菊看也不看老太太,就跟演講似的對著周遭接著說:
“平時我都不說了,過年過節(jié),你一個做弟弟的,總不能不來哥哥嫂子家吧,是的,來了,他這個親兄弟來了,每年都是帶著孩子空手來的,我還要給他孩子包壓歲錢。我要是說了半句假話,我遭雷劈!”
隋國慶一直在拉寧世菊,聽到這兒不樂意了:“你說這些有的沒的干嗎啊!回去!”
寧世菊瞪眼說:“怎么了,你媽說的時候就行,我就不能說啊,我也就在門口說!”
“你讓她說!”老太太呵斥道,意思是我看這媳婦的狗嘴里能說出個什么來。
“行,我接著說,我就說正題吧“,寧世菊說,“這些年我們葡萄園要用肥料,一直都是照顧他生意,你眼也不是瞎的吧!哪一次不是從他那里買,就算遠了一點,都繞過就近的兩家,去他那!就像您老說的,一家人,哪有不照顧親戚生意的道理!可您那寶貝兒子呢,他怎么賣給我的?從來都是,嫂子,我給你按批發(fā)價,哥,你就拉吧對哥我都推薦最好的肥料。我們也從來都不問別人價的,總覺得沒必要,自家小叔子還能坑自己?”
“別說了別說了!”隋國慶大力把寧世菊往里推。
“誰動我我跟誰沒完啊?。 睂幨谰樟滔履?。隋國慶只好放手。
這時候老太太再沒有說話,不說“讓她說”這種話了。
“要不是我家隋心機靈,跑去問陳敏你家的肥料價格,我還真不知道,這殺熟的人能貪心到這種地步!”寧世菊看著陳敏的方向說。
“啊,是的是的,那天我也在葡萄園呢?!标惷舾胶偷?。
“四十八一袋。”寧世菊說,“同樣的肥料,你家買的是四十塊,他賣我家四十八!”
圍觀的十幾號人聽了,都發(fā)出驚訝的聲音,紛紛覺得不可思議。
“黑不黑?你說這種親戚黑不黑?想錢想瘋了吧!”寧世菊補充道,“我聽了就差沒去他家算賬了,一直買一直坑,一直買一直黑,這些年他心里清楚黑了我們多少錢,老的要養(yǎng),錢也是我們拿,做你生意你都不放過個我們?nèi)夂任覀兊难阌袥]有把我們當(dāng)成是哥哥嫂子,你簡直忘恩負義!”
隋心看見柳氏已經(jīng)不知不覺退下,從人群里擠了出去,急忙叫?。骸澳棠?,您別走?。俊?p> 大家都回頭看已經(jīng)追著拐杖急速走出去十米遠的老太太,她依然嘴硬:
“你們吃點虧怎么了,就你們吃不得虧?!?p> 寧世菊朝著她的背影說:“吃虧我也在吃在明處!不帶這么下黑手的吧!”
柳氏越走越遠,隋國慶蹲在附近已經(jīng)抽出了七八個煙頭子在腳邊,眾人漸漸都散去了,只留下幾個在門口繼續(xù)閑聊。
隋心和寧世菊相視一笑,這一架干得漂亮,也是他們自己找上門來的。
隋心知道寧世菊本來是準(zhǔn)備算了的,不去嚷嚷了,沒想到他們還把老太太給攛掇過來了,簡直是撞到寧世菊的槍口上來。
這陣子喧嘩才停歇,忽然街頭來了一輛車,十分扎眼。因為隋心家小鎮(zhèn)的街道上幾乎沒有什么私家車,多是四輪車和農(nóng)用車。閑聊的人們紛紛側(cè)目,這輛車是大越野,遠遠的,從外形,隋心能看得出來。
車越開越近,標(biāo)志是寶馬,具體型號隋心就不知道了。玻璃窗上搖下來一張臉,把隋心下了一大跳,是王珍珍,隋心前世的婆婆,副駕駛坐著她的大公子向海,后面坐著她老公老向和二公子向然然。
隋心見狀就躲到了寧世菊身后,真是怕了這一家人了,現(xiàn)在一下子一起出現(xiàn),好像是穿越來的一樣,因為那一剎那看王珍珍幾乎沒有變化。
隋心再轉(zhuǎn)念一想,不對不對,似乎向海還是稚嫩了不少。可能是王珍珍一貫保養(yǎng)得好,又喜歡描畫粉脂,所以即使是十年后,一張臉也幾乎看不出太大的變化。
他們這是一起回老家有事,隋心一邊琢磨著,一邊往屋里進。王珍珍他們因為見到老街坊,一家人都集體下來寒暄幾句。
“你們這是哪陣風(fēng)吹來的???”街坊里有人說。
“瞧您說的,”王珍珍掛著慣有的禮貌笑容,得體的言語,“向海這孩子不是考上大學(xué)了嗎,高興,想回老家看看,也請大家伙吃頓便飯?!?p> 隋心在屋里門后面,像只貓一樣藏著,聽到這里,不由撇了一下嘴以表示不屑,同樣是說話,王珍珍就特別會說。明明是孩子考上大學(xué)了,回鄉(xiāng)宴客,也能說得這么好聽。
陳敏阿姨說:“喲,大公子都長這么高了,小的時候還和我們劉星川玩呢!還打過架,是不?”
“是呢,小時候不懂事兒他?!毕蚝2缓靡馑嫉膿项^,王珍珍接過來說。
又有街坊問向??忌夏膫€學(xué)校了,這次向海自己回答說是本地的師范大學(xué)。隋心一陣失望,前世向海就是和自己在一個大學(xué),然后兩人頗有好感,談起戀愛來了。沒想到今生還是在一個學(xué)校,也是,每個人的高考怎么會那么輕易就改變呢。
王珍珍一行人寒暄結(jié)束就匆匆上車,往鎮(zhèn)子里唯一一所大飯店開去,估計是要先跟飯店定下菜式,簡直比人家結(jié)婚前的宴席準(zhǔn)備還隆重。
寧世菊渾然忘記了剛剛的戰(zhàn)斗狀態(tài),無聊的閑人們也是如此,忘記了剛剛的談資,紛紛在說向家的發(fā)達。
“真有錢吶!你看她穿的,筆挺的料子。”
“那車才值錢呢!”一個男人也插進來說。
“有福喲!還生了兩個兒子,城里小孩就是不一樣,皮膚真白?!?p> “大兒子眼睛像王珍珍哦,鼻梁子挺挺的,比他弟弟好看,小兒子隨老向!”
“我覺得她小兒子也不丑,嘖嘖?!币蝗簨D女們不停的贊嘆、不停的羨慕。
又有人說起從前過往:“王珍珍以前也不怎么樣啊,多虧她哥哥有本事,也把他們給帶著過好了,做那么大的生意,開銀行的?”
“不是開銀行的,你以為只要是行長,銀行就是她私有的啦?”
又一個反駁說:“不是,王珍珍以前在家做姑娘的時候就了不得,那張嘴厲害的喲,簡直一個吵嘴精,她跟人吵,還不是像寧世菊她老婆婆那種直接撕開臉的,具體那方式方法,嘿嘿,我還真說不好,精明著呢人家?!?p> 隋心聽了暗暗叫好,沒錯,老家總算有人對王珍珍的性格了解得透徹,王珍珍就是那樣一個皮笑肉不笑陰森森的人啊。
寧世菊也聊了幾句,一會就惦記著什么事情一般,皺著眉頭走回來了。隋國慶對王珍珍一家毫無興趣,早早在屋里歇著,這會兒起身弄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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