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少畫了一根毛
斷裂的鉛筆，是中空的。
一股淡黃色的粉末，從空隙中飄散而出，在空氣中漫無目的的飄蕩。
粉末在李一凡微末的呼吸產生的氣流中，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如活物一般，有目的的一股腦鉆進了李一凡的鼻子里。
“吸收了！”
衛(wèi)鋼興奮的握了握拳頭，長期未修剪的指甲差點戳破了防護服。
李一凡不明所以，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捂住口鼻的手，也沾上了黏黏的東西，一部分成硬塊狀、一部分成粘稠液體狀。
李一凡仔細的回憶了一下，映像中，這叫鼻涕！
茫然四顧，卻看不見任何可以擦拭的東西。
不著痕跡的往桌子下方蹭了蹭。
接著若無其事的繼續(xù)用半根鉛筆繼續(xù)畫著狗子的密密麻麻的毛發(fā)。
......
一側興奮的衛(wèi)鋼，卻被這個畫面整得有點不知所措。
說你精神集中，也不至于連我都看不見吧。擦個鼻涕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呢！
況且，你不是感染病毒了嘛，你倒是表現(xiàn)出一點中毒的跡象??！
約莫等了十多分鐘，李一凡依舊一點變化都沒有，直到他安靜的將狗的毛發(fā)畫完。
難道人格解體障礙，沒有具象的可能？！
李一凡將手中的紙和筆規(guī)矩的擺放在了桌子上。
抬頭正視著前方，一動不動。
“似乎有變化！”衛(wèi)鋼本已心灰意懶的心，再次火熱了起來，繼續(xù)聚精會神的盯著李一凡。
李一凡依舊一動不動。
“嘣！”
一聲巨響，伴著漫天塵土，將衛(wèi)鋼驚醒。
轉身一看，卻是心理治療室的一面墻壁莫名多了一個窟窿，周遭全是破損的磚頭。
一道纖細的身影在塵土中緩緩站起。
塵霧散去，一名著黑色職業(yè)套裙，戴著黑框眼鏡，扎著干練馬尾，約莫30來歲的女子，雙手環(huán)抱的走了過來。
女子不停的擺著手，試圖驅散面前飄舞的塵土。
“誒！衛(wèi)鋼老師！好巧?。 ?p> 這是巧的事嘛，衛(wèi)鋼心中吐槽道，來人和他一樣，都是心理具象學院的老師，名叫楊小彤。
明里暗里和他還有一些競爭關系。
他不知道楊小彤是故意制造事件進來自己的治療室的，還是真的意外。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她來了，準沒好事。
不理會思緒萬千的衛(wèi)鋼，楊小彤旁若無人的把目光聚焦到了坐著一動不動的李一凡，伸出手在其眼前晃了晃，“這就是傳說中的人格解體障礙患者？”
“看著不像瘋子，像傻子！”楊小彤轉過頭盯著衛(wèi)鋼，“病毒放了？”
衛(wèi)鋼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點頭又搖頭是什么......”
話還沒說完，一張巨大的布狀物體突然從破損的墻洞里激射而出。
拉成一條長條狀沖到楊小彤跟前，裹住了她纖細的腰身。
衛(wèi)鋼似乎對這場景見怪不怪了，并沒有表現(xiàn)出些許的驚訝，而是認真的看著那長長的條狀物。
這條狀物，似乎是人體皮膚，呈淡黃色，那濃密的體毛，應該屬于男性？！
“唉！”楊小彤微微一笑，“差點忘了，還有一個呢！”
拍了拍衛(wèi)鋼的肩膀，楊小彤鄭重的說道，“我先忙一會兒，等我！”
“唰！”
話沒說完，楊小彤便被那條狀物拉扯而去，一轉眼，消失在墻洞中！
只留一股香風彌漫在塵埃未定的房間里。
“切！”衛(wèi)鋼并不擔心楊小彤，這種級別的具象怪物，根本不是楊小彤的對手。他繼續(xù)把注意力集中到李一凡的身上。
李一凡似乎對外界發(fā)生的事沒有任何感知，還是這么呆坐著。
病情加重了？
衛(wèi)鋼喚了幾聲，李一凡轉過頭來。
“一凡同學？”
“嗯，老師？”
“你在干什么？”
“畫畫！剛畫完！”
......
二人對話中，楊小彤被條狀物再次摔進了房間，砸得七葷八素，搖搖晃晃中站起。
又迅速的被那怪異的條狀物裹挾著，上下翻飛，左右亂砸！
房間的四壁，已是滿目瘡痍。
“衛(wèi)鋼！你大嬸的，幫個忙??！”楊小彤被錘了幾十下，可中氣充盈，聲音依然很大。
......
“畫完了？”
“是的！畫完了！”李一凡指了指擺在桌面上的紙筆，示意衛(wèi)鋼看一看。
衛(wèi)鋼不會去看，他知道那是什么，現(xiàn)在他唯一關心的是李一凡怎樣了！
“你沒覺得，自己有什么變化？”
“有！”
得到肯定的答復，衛(wèi)鋼興奮了。有變化，說明病毒起作用了，還能跟自己對話，說明李一凡未失去心智。
這種種跡象表明，心理具象可能已經成功了。
李一凡沒有變成怪物，那他會獲得什么樣的能力！
這個能力，又會在整個心理具象發(fā)展史添上如何濃墨重彩的一筆呢？
衛(wèi)鋼徹底的嗨了，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學術成果編入指定教材的時刻，看到自己站在諾大的報告廳講學的時刻，似乎看到了……
至于楊小彤，兩人都沒看見她。
......
“什么變化？”
李一凡鄭重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莊嚴的表情，讓衛(wèi)鋼差點嗨飛！
“今天的狗毛少畫了一根！”
“噗！”
正要起飛的衛(wèi)鋼，被李一凡的一句話弄得徹底蔫了，還是扶不起來那種！
“不可能！”
衛(wèi)鋼不愿接受這樣的現(xiàn)實，廢了這么大勁卻什么都得不到，他抹了抹防護服上細碎的灰塵，仔細的盯著李一凡看了半晌。
“為什么是狗毛？”
為什么？當知道自己有病之后，腦子就告訴自己，要學會集中精力，不讓病把自己吞沒，于是，在腦子的教導下，他學會了畫狗。
這狗，已畫了3年！
而且每次畫狗，他的毛發(fā)都要563根，這是勻稱的、等分的狗毛，李一凡曾拿著尺子量的。
今天，卻只畫了562根！
“因為我數(shù)著畫的！”
“我沒有問這個！”衛(wèi)鋼認為不是李一凡瘋了，而是自己瘋了，把李一凡渾身上下檢查了一番，也沒有發(fā)現(xiàn)具象的痕跡。
難道徹底失敗了??？
“腦子也說少畫了！”
“我......”
......
二人的身后，楊小彤終于站起，雙手奮力拽住飄舞的條狀物。
條狀物不停的扭動，但也無法逃脫楊小彤的雙手。
“老娘可是很溫柔內斂的！給我起！”
一聲低喝，楊小彤逐漸加大力度，雙腳周邊的地板逐漸龜裂開來！
“來！”
用力一甩，一團黑影從窟窿里被帶了出來，再次砸開了幾平方的墻壁，估計這墻也徹底的毀了。
黑影在慣性的驅使下，又砸在了另一面墻壁上。
楊小彤顯然不肯就此罷休，雙手反向再次用力！
“去！”
角色頓時發(fā)生了互換，之前楊小彤的遭遇，全部又施加在黑影身上。
上下翻飛，左右亂砸！
又砸了幾十下，楊小彤似乎累了，終于放開了條狀物，黑影也終于落了地。
放開的瞬間，條狀物迅速的回縮，聚攏到黑影上！
待一切結束，那黑影赫然就是一全身赤裸的青年男子。
楊小彤撥弄了一下頭發(fā)上的碎屑，緩步走向赤裸的男子，邊走邊說道。
“YD—58—103號樣本，培育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