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倒是意外的風平浪靜,只是火山老師生病了,隔壁班的數(shù)學老師來代班。
兩天后,我妻邀請我去她家里交換情報。
這幾天我妻同學每天要向我發(fā)送大量的短信,導致交流起來比較困難,客觀說,的確有必要當面談一談。
問題有四個:
其一,三號是怎么怎么找到我的?我自認沒有露出什么行跡。
其二,我妻由乃為何知道三號的行蹤,她的日記如果只是單純地記錄我的未來,為何我的未來日記卻沒有發(fā)揮作用?
其三,我妻由乃在朱庇特召見參賽者之前就明白了太多規(guī)則,三號似乎也對此很清楚,他們的情報來源是什么?
“其實,三號就是火山老師哦,因為很熟悉所以做出了判斷吧。”
“小雪一直沒有看日記吧?這樣不知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直接問烏莫的話,她就會告訴你的?!?p> 原來如此,我一直對朱庇特身邊的小小從神有所忽視,原來還有直接提問這一招啊。
另外,在我妻的認知中,似乎所有未來日記都必須有一個實體;而朱庇特也曾明確地對所有參賽者強調(diào)“日記破壞就出局”;那么,我果真是特別的那一個。
晚上叨擾女生的閨房,對我來說還是第一次,不過上回她不是也來過我家嘛,算是扯平了。
我在心里醞釀著冷笑話,來到了我妻家的門前。
游戲參加者齊聚因果律圣堂的那一天,我妻是待在我家中直到晚上十點,到了這個相當不妥的時間段,還磨磨蹭蹭地不愿意回家。
搞不明白她的想法,我只好負起責任來送她回去。
以防萬一說明一下,路上并沒有發(fā)生什么特別的事情哦,只是簡單地送人回家而已。
上次已經(jīng)認過路了,這次就順風順水地到了??吹轿移尥瑢W在玄關前期待的樣子,我只好硬著頭皮上門。打個不恰當?shù)谋确?,就像要見公婆似的?p> 不過,我妻的父母似乎不在家。
黑洞洞的房間帶著邪氣,我在黑暗的走廊中繞了幾圈,被帶到了一間很傳統(tǒng)的會客廳中。
我不知道她為什么不開燈。
“啊,家里不巧停電了,我去拿蠟燭。”
我妻解釋說。
蠟燭,加上這間江戶時代風格的住宅,就頗有古人的感覺了。我是不是應該穿和服來呢?哎呀哎呀,這副現(xiàn)代人的打扮以古代人的眼光看恐怕相當粗俗吧?
想著無聊的話,我無聲地笑了。
我妻同學拿來了一杯蠟燭,還有新鮮的蘋果,盛情難卻,我立刻吃了起來。
“本來準備拿去削的,雪君太心急了?!蔽移抻赡诵χf。
“不必這樣客氣?!蔽一卮?,“還是定一下將來的策略吧?!?p> 我順著路上的思路繼續(xù)說。
“我妻同學覺得,火山掌握了我們的身份是由于離得太近嗎?”
“是,另外你看,他本身不是一個殺人鬼嗎?可能并沒有什么證據(jù),只是感覺有嫌疑就想下手了?!?p> “殺人鬼?”
“是的,前段時間經(jīng)常上新聞的那個殺人鬼,恐怕真身就是火山老師。”
唔,又是一個新情報呢……問題來了,這也是問烏莫知道的嗎?
“如果這樣,也許我們的身份都已經(jīng)被烏莫泄露干凈了。”
我感覺自己就像被曝光地下戀情的偶像一樣。
“……不,火山老師的事是我偶然看到的。”
輕易地被人看到行蹤,這個殺人鬼不太專業(yè)啊,要不是有未來日記,恐怕早就被警視廳捉住了吧……這么想,也許火山才是地下偶像。
“那我們也危險了?!?p> 順著火山的線索,遲早會查到我們的學校,這意味著其他參賽者有可能正在逼近。
“而且也沒辦法排除學校里還有人的可能性?!?p> 畢竟同一座學校,居然聚集了三位參賽選手,朱庇特的心思,想必是把參賽者盡可能地集中,以便盡早決出勝者吧。
或者還有一種可能,我們偉大的時空之神朱庇特,其實是櫻見中學的土地公公。
“小雪想得真多呢?!蔽移抻赡苏f出了笨蛋角色的常見臺詞,不過看表情,恐怕這些她也想到了。
畢竟只是最基本的推理。
“總之,似乎沒有確鑿的證據(jù)顯示說我們已經(jīng)暴露了,基本的方略還是隱藏自己吧。”
“不過,如果敵人接近了,一定不能坐以待斃哦,雪君。”我妻強調(diào)說。
“問題是如何判斷敵人正在靠近?!?p> “如果沒有未來日記的話,是沒有辦法做出別的選擇的,所以,如果未來改變了,附近一定有著日記持有者?!?p> “那么,如果利用了日記,相當于向周圍的持有者廣播‘有敵人在附近喲’,是這樣嗎?”
陰差陽錯啊,我不依靠日記的行為果然是對的。
“是這樣呢……”我妻由乃表示贊同。
那么前兩天時空之神的言辭就有解釋了,說什么“一號改變了未來,是我看好的人選”,實際上就是向大家暗示這種辨認敵人的辦法。
朱庇特從來不肯把話講明白,這個性格算是又領教了一次。
于是……
“藏好自己,保持警惕,果斷反擊
——我們之后就按照這個方針行事?!?p> 我妻表示贊同。
啊,手上蘋果的汁水黏糊糊的有些難受,不好意思借用下衛(wèi)生間。
我緩緩起身。
到目前為止,我妻由乃肯定是友非敵。
盡管如此,我還是向她隱瞞了許多信息,比如,我異質(zhì)的靈魂。
再比如,我特殊的、沒有實體的未來日記。
我想,如果這真是一場大逃殺游戲,那么我與我妻,遲早有決裂的一天。為此,即使她的追求再熱烈,我也很難佯裝天真地接受。
不過今天的我妻同學還挺正常的。
洗完手出來,我注意到我妻家的異常之處。
右側(cè)的這處房間,不知為何用膠帶封得嚴嚴實實。難道里面有鬼嗎?
如果打開了,恐怕會發(fā)生不好的事情吧。這并沒有什么推理,也不是日記的啟迪,只是單純的預感罷了。
其實我腦子笨,并不擅長推理這一類啦。
“雪君,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哦?”
我妻由乃盯著蠟燭,貌似無意地說。
“是呢,我該回家了。”我向她點頭道,“多有打擾,我們明天見吧。”
“雪君一個人回家太危險了!”我妻激動起來,“今天就留在這里吧!”
“放心吧,上回我送你到家,不也是一個人回去的嗎?沒有暴露,不會有危險的?!蔽矣美硭斎坏恼Z氣說。
她沒轍了,看起來。
“那,小雪,明天見?!?p> 回家路上,我的腦中閃過不詳?shù)漠嬅妗?p> 要不要避過呢……這樣相當于坐實了我的身份,沒有意義。
深吸一口氣,我邁步向前走去。
“喂,那邊的小孩?!?p> 陰影中傳來一個女性的聲音,我轉(zhuǎn)過頭去,看到電線桿下蹲著一個面相兇狠的女人。
穿著極不合適的白色連衣裙,扎著幼稚的雙馬尾,本人確實像豹子一樣,散發(fā)著桀驁不馴的氣息。
這衣服肯定是偷來的,這個先不提,她大概是參賽選手吧?
我暗暗嘆氣,回答:“怎么了,阿姨?”
裝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如果她的腦子不太靈光,想必會把我當作路過的初中生吧。
“阿姨……”她擠出笑臉,“小朋友,你的父母在家嗎?”
在不在呢……不在的話,會發(fā)展成非法闖入;在的話,會變成綁架。
我第二次在心中嘆息。
“不在哦。阿姨是在被壞人追殺嗎?”
“對,就是那個!那個什么,我是警察的特工,因為一些誤會正被同事們追趕?!?p> 你可以編得更好一點的,讓我來幫你圓。
“既然是同事,為什么會追你呢?難道你有什么特殊的任務嗎?”
女人僵硬地點頭。
“是啊,現(xiàn)在還不能暴露身份,所以能不能借宿一晚呢?就一晚上,明天我就走?!?p> 在心里嘆氣,第三次。
“好吧,只能住一晚哦?!?p> 把潛在的敵人帶回家里,實在是極為冒險的一件事,所幸這個敵人不是很聰明,還沒有看出我的異樣之處。而且,死旗也沒有立起來。
我在前邊引路,看不到她的情況,要是被背刺了就萬事休矣,到紅綠燈的路口,我已經(jīng)出了一身冷汗。
在等紅燈的時候,她拿出手機確認著什么,接著放回身側(cè)隱蔽的暗袋中。這讓我確認了她參賽者的身份。
膽戰(zhàn)心驚地到了家。
“你就住我母親的房間吧,在一樓。我爸媽都出差去了,暫時不會回來。樓下的浴室你也可以用,因為樓上也有洗手間。”我指了指二樓的樓梯,“上面是我的房間,不要來襲擊我啊?!?p> “你這小鬼……”她似乎想說臟話,說到一半憋回去了,難看地笑了起來,“姐姐不會這么做的。”
我回到二樓,在門口凝神傾聽,聽到一樓傳來了水聲才終于松了口氣。
靠著門緩緩坐倒,我想,明天該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