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加冠親政,疲秦之計
入夜,羋若公主孤寂的坐在床榻上,從十三歲嫁給嬴政,已經(jīng)過去了六年。
六年間,嬴政幾乎沒有過來。有時候好不容易來一次,卻從未讓她侍寢。這對于一個女人,是最沉痛的打擊。她漸漸明白,嬴政當(dāng)初是遵循古禮才迎娶她過門,其實心中并不喜歡她。
聽著窗外苦雨纏綿,她心中悲苦不已。
隨著年齡的增長,她也看出了朝堂上明爭暗斗,王上無時無刻不在提防著楚國一脈。
可說句心里話,她沒有華陽太后的膽氣,心計;不過是希望找個可以相伴一生的男人。身在王室,王上妃嬪眾多是件正常的事情,她不想爭寵。
就在此時,嬴政走進(jìn)寢殿,宮娥們跪了下來。
“拜見王上?!?p> “你們都出去?!?p> 見嬴政到來,羋若趕忙行禮:“臣妾拜見王上?!?p> “王妃不必多禮?!辟疽馑?,右手輕輕將她抱住,然后道:“王妃,今晚就由你侍寢吧?!?p> 羋若心中又驚又喜,小聲問道:“王上,你說的是真的嗎?”
面對她的疑問,后者直接付諸行動,伸手解開了她的束衣腰帶。
沙帳落下,衣服一件件的飛了出來,但羋若沒有忘記,將那塊保存多年的白娟鋪在身下——這是古代女子象征貞潔的東西......
一番溫存,羋若俏臉上盡是愉悅和滿足地神情,她貼著嬴政的胸膛,臉上掛著喜極而泣的淚水。這一天,她已經(jīng)等得太久,縱有萬般的委屈,此刻也消失了。
剛剛的溫存,她將從年長的宮女,嫁過人的宮娥那里,聽來、學(xué)來的一些小手段竭力使來,只求王上盡興開心,心里能有她一個位置。
嬴政幾乎不把心思花在女人身上。但拋開他的身份不說,他首先是個正常的男人,怎會看不出對方的心思,剛剛的確盡興。
“有時間多去陪陪祖母吧?!辟f道。經(jīng)過成蟜的事情,華陽太后怕是命不久矣,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真的沒必要把所有事情都做絕。
“臣妾知道了。”羋若小聲道,她的頭埋在嬴政懷抱中,生怕這只是一場夢。
清晨時分,羋若讓宮女們準(zhǔn)備好用來沐浴的熱水,并且放下羞澀,親自侍奉嬴政沐浴更衣,在這個保守的年代,這是極為難得的。
最后她又親自為嬴政束發(fā),穿戴衣著,那賢惠的模樣令人動容。嬴政輕輕將她抱住,安慰道:“王妃,寡人今后不會在冷落你了?!?p> “嗯?!甭曇羰悄前闾鹉?,毫不做作的溫柔。
............
幾天后,相府傳出一則消息——呂不韋自縊身亡!
一時間,滿朝文武大臣議論紛紛,呂不韋向來身體壯碩,怎會在這個時候突然自殺呢?不少大臣都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成蟜剛下葬不久,而今又是呂不韋這位權(quán)臣,這兩人的落幕,對誰最有利——答案不言自明。
這些年,呂不韋在朝中可謂是呼風(fēng)喚雨,不僅楚系一脈對他恨之入骨,就連“秦人”對他也極為不滿,奈何有先王遺詔,大臣們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嬴政端坐于王位之上,內(nèi)心是前所未有的輕松。
“諸位愛卿,今日可有奏折?”
“臣羋啟,參奏相國呂不韋結(jié)黨營私,藐視王權(quán)!”昌平君站了出來。
“臣李信,參奏呂不韋禍亂朝綱!”
“臣參奏呂不韋,目無王法!”
......
......
一個又一個的大臣站了出來,演繹了什么叫做落井下石。
但起因還是嬴政讓昌平君帶頭參奏的,真實性不重要,重要的是有罪就行。
“都給我閉嘴!”嬴政一聲大喝,大殿頓時安靜下來。
“呂相國乃寡人的救命恩人,這些年勞苦功高,大秦如今的強(qiáng)盛少不了他的功勞,哪怕諸位所說是事實,也足以功過相抵!且如今身死魂消,一切罪責(zé)都應(yīng)赦免?!?p> “王上恕罪?!贝蟪紓凖R聲道。
“下詔:追封文信侯為忠義侯,以王公之禮厚葬,諸位大臣,全城百姓都要去送相國最后一程!”
這番演技,使得群臣對嬴政又敬、又怕。但此時只能跟著附和:“王上圣明。”
“朝事繁復(fù),寡人恐右相國一人難以應(yīng)付,所以,寡人決定,加封劉基為左相國,替代文信侯的位置,位列三公之首,輔佐寡人,處理政事!”
“臣,領(lǐng)旨謝恩!”劉伯溫跪地叩拜。
“趙高,取相印、相冠?!辟又馈榱舜笄氐拈L遠(yuǎn)發(fā)展,他當(dāng)然會選擇一個更稱職的人來坐這個位子。
隨后,趙高端著托盤走到劉伯溫面前,劉伯溫微微躬身,小心翼翼的將相冠戴在自己頭上。前世,他的主要職務(wù)實在為朱元璋處理風(fēng)水上的問題。一身文采根本沒有施展的地方。而今有這個機(jī)會大展宏圖,他內(nèi)心久久無法平靜。
文武大臣緊跟著行禮,“拜見相國?!?p> “諸位同僚不必多禮,劉基今后就請各位多多幫襯了?!北绕饏尾豁f,劉伯溫則更加謙遜和平易近人,這些年深受嬴政信任,很多事情都會與他商討。
相國之位,非他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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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微露,朝陽從厚厚的云層中緩緩露出頭來。宏偉的宮殿沐浴在萬道霞光之中。飛檐斗拱,層層相連,橫亙數(shù)里之遙,這里四面通透,遠(yuǎn)觀群山,近賞碧水,風(fēng)來時,秀木涌動。
隨著十二編鐘的響聲,擊碎了皇宮的寧靜,兩班大臣在相國劉伯溫、昌平君的率領(lǐng)下呈雁行之序,來到天臺之下,分班列隊,靜靜等候。
嬴政一步步向高臺——今日,是他加冠的日子。
這種盛大的儀式,無論是華陽太后、還是太后趙姬,以及嬴姓宗族的人,全部到場。
“秦王加冠,始!”隨著禮官的高唱聲,一位年長的嬴姓老人開始幫嬴政加冠。
一加布冠,令月吉時,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再加曰: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三加曰:以歲之正,以月之令。咸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老無疆,受天之慶。
終加玄冕:顯先王之光耀,呈皇天之嘉祿,天命王者,福澤九州,千秋萬年,與天無極!
隨著禮官高唱完畢,那象征王權(quán)的平天冠戴在嬴政頭上。
一身黑色龍袍。其上繡有十二紋章,來源于古代華夏各部落的圖騰崇拜,代表王權(quán)的神圣地位。
每一紋章各有不同寓意:
日、月、星辰代表三光照耀,象征著帝王皇恩浩蕩,普照四方。
山,代表著穩(wěn)重性格,象征帝王能治理四方水土。
龍,象征帝王們善于審時度勢地處理國家大事和對人民的教誨。
華蟲,象征王者要“文采昭著”。
宗彝,象征帝王忠、孝的美德。
藻,則象征皇帝的品行冰清玉潔。
火,象征帝王處理政務(wù)光明磊落,火炎向上也有率士群黎向歸上命之意。
粉米,象征著皇帝給養(yǎng)著人民,安邦治國,重視農(nóng)桑。
黼,象征皇帝做事干練果敢。
黻,代表著帝王能明辨是非,知錯就改的美德。
最后,則是嬴政獨有的【真龍?zhí)靹Α浚矑煸谘g。這個步驟是他親自完成的,因為根本無人能拿動這把劍,更無人能將其抽出。
酷似水晶的劍氣在晨光的照耀下,晶瑩生輝。
“恭賀王上加冠!”群臣跪地叩拜:“王上萬年無期,萬年無期!”
“平身?!陛p描淡寫的兩個字,卻回蕩在秦王宮,久久不散。
“鏗鏘!”
真龍?zhí)靹Τ銮剩e劍指向東方,歷經(jīng)六年的沉寂,踏著兄弟、將士、敵人的尸骨,他終于坐上了這個尊貴,且孤獨的王位,凌駕于王權(quán)的巔峰,俯視一切。
他有些慶幸,母后趙姬的命運(yùn)并未像原著那般禍亂后宮,更沒有掀起嫪毐之亂。但留著這個人在世上,他心里總是有個小疙瘩。
遠(yuǎn)處,一身宮裝的焱妃看著持劍而立的嬴政,她嬌美的唇輕抿著,一種觸及心靈的愛慕之情就象投入湖水的一枚石子,攸地蕩起層層漣漪。畢竟兩人經(jīng)常同塌而眠,共赴巫山。很多時候,嬴政會跟她商量不少事情。
莊嚴(yán)肅穆的大殿外,身著黑色甲胄的【黑龍衛(wèi)】宮門和大殿兩側(cè),長長的通道上空無一人。殿內(nèi),嬴政雄踞于寶座之上,兩邊是列文武元宿、王公重臣。自從掌權(quán)后,嬴政就命令木匠打造椅子,每次早朝,群臣可以坐在兩旁議事,不用站著。
他高舉起手中的王璽,說道:“寡人親政的第一道召命:自今日起,任何詔書、奏折、任免圣旨,全都以寡人手中的王璽為準(zhǔn)!”
“諾?!北姶蟪箭R聲道。
“請各國使臣進(jìn)殿?!辟S即下令。
“傳使臣面見秦王!”
隨著黃門官的高唱聲,六國使臣進(jìn)入大殿。
“外臣郭開奉趙王之命,恭賀秦王加冠親政,恭祝秦王萬年無期!”郭開率先道。
在現(xiàn)代時空,郭開一直被戲稱為“大秦第一戰(zhàn)神”,憑借一己之力坑死兩位趙國大將。當(dāng)年,也是他親自派人護(hù)送嬴政母子前往秦、趙邊境。
“外臣張直受韓王之命,前來恭賀秦王加冠。我韓國愿與秦國永結(jié)盟好。”此人,正是六年前與鄭國前來秦國獻(xiàn)圖的。
七國就是如此,背地里拼的你死我活,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所以在嬴政加冠的前幾天,各國使臣就已經(jīng)在客棧等著。
“你韓國也想與寡人永結(jié)盟好么?帶上來!”
而后,兩名衛(wèi)士押解著身負(fù)枷鎖的鄭國走進(jìn)大殿。
“認(rèn)識嗎?”嬴政反問。
“請問大王,此人犯了何罪?”張直霍然站起。
“鄭國,把你的‘疲秦之計’,當(dāng)眾說說吧!”嬴政平靜的道。
“韓國國弱兵缺,又與秦國相鄰,無力抵御秦軍,韓王命我入秦獻(xiàn)‘治水之計’,消耗秦國國力,使起無力出兵,以保韓國平安。”鄭國一字不差的說了出來。
“你......”張直氣的渾身發(fā)抖,呵斥道:“你胡說!”而后又用慌張的語氣說道:“大王千萬不要相信!”
“鄭國,你在說謊嗎?”嬴政又問。
“鄭國只懂水工,不懂國事,我已經(jīng)拖住秦國六年了,對得起韓國了?,F(xiàn)在,就讓鄭國把水渠修好吧,將來造福于秦國?!编崌鴳┣蟮?。
“張直,你聽清楚了?”嬴政眼中略過一絲精光。
似乎知道事情已經(jīng)隱瞞不住,張直深吸一口氣,輕蔑的道:“你終于發(fā)現(xiàn)了,可惜已經(jīng)晚了,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陷入左右為難的境地!就此停工,會前功盡棄,繼續(xù)修下去,三五年內(nèi)也恢復(fù)不了國力。到那個時候,強(qiáng)大起來的韓國,是六國!你虎狼一樣的秦國,再也不能為所欲為了!”
“說的好,回去告訴韓王,寡人第一個就滅了你們韓國!”嬴政冷聲道。
“王上,修渠之事不能停!”鄭國跪了下來,激動的道:“此渠實實在在有利于秦國,只要修成水渠,鄭國愿意以死謝罪!”
“鄭國,寡人不會殺你,將來還要以你的姓名給這條渠命名【鄭國渠】。千百年后,后世子孫會記住你的名字,頌揚(yáng)千年!”
聞言,鄭國渾身一個哆嗦,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只是愣愣的低著頭。
“來人,去掉他的枷鎖,加封【水衡都尉】繼續(xù)修建水渠,今后總覽一切修渠之事?!?p> 枷鎖卸去,鄭國捧著自己的官服。就在剛剛他以為自己就要死了,卻不想自己不僅沒有死,而且還做了官。
最后,他重重在地上磕了一個頭,激動的道:“鄭國感恩王上!”
這種恩威并施的手段,精明的帝王屢試不爽,六國使臣暗自心驚;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才最可怕。
“你退下吧?!?p> “諾?!?p> 鄭國退下,嬴政繼續(xù)道:“張直,你剛才也聽清楚了,韓王是元兇首惡。兩國交戰(zhàn),不斬來使,你回去告訴韓王,戰(zhàn)場上見!”
“秦王不知自律,恃強(qiáng)凌弱,濫施淫威,當(dāng)眾侮我韓國,實在有失國格!”張直氣急敗環(huán)。
“來人,此人在我大秦朝堂之上大呼小叫,拉出去,杖打二十,逐出秦國!王翦,由你執(zhí)行!”現(xiàn)在的嬴政,不會輕易動怒,為一個小國動怒,實在沒必要。
“諾!”王翦出聲。
若在平時,敢有人這么說早就拖出去斬首了,但今日他剛剛加冠,不宜動刀兵,也不想因此被六國詬病。
嬴政直視著其他五國使臣,平復(fù)了一下心情后說道:“諸位都看到了,韓國使臣蔑視大秦,當(dāng)斬!但今日我寡人不想壞了各位的心情,請諸位移步后殿,舉行酒宴吧。”
“諾?!北娙藨?yīng)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