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件事?！痹诒M到告知夏洛的職責(zé)之后，羅杰·史密斯立刻便跳過了灰狼公的話題，仿佛不想對那個投資人多談一樣，“不要試圖去探究博物館的真相。”
“……我不是蠢貨”看得出羅杰·史密斯對那位灰狼公的抗拒，夏洛也只好將這個名字記在心里，順著他的意思回答道。
“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但就算是聰明人，也總會有不聰明的時候。”老紳士深深看了夏洛一眼，“之前艾倫先生在這里，所以有的事情我沒有明說。你應(yīng)該記得你……鐵心工匠組織的非法超凡者聚會吧？”
“它背后的主辦方，就是博物館。”
驟然聽到驚人言論，夏洛的瞳孔猛然一縮，隨后緩緩擴張回原樣。
“……這是在玩火。”
“但是時機非常合適?！绷_杰雙手撐著下巴，淡淡說道，“就我所知，除了公海聚會外，博物館私下里組織的非法聚會，數(shù)量超過十個。信任的博物館館長原本就是個野心勃勃的人，他牢牢把握住了這兩年王室和教會爭斗的時機，已經(jīng)把博物館打造成了不用再看王室臉色的龐然大物了?！?p> “……這中間，有圣靈教會的插手吧?！毕穆迦粲兴?，“王室不可能對自己旗下的機構(gòu)無動于衷，之所以坐視博物館發(fā)展壯大，肯定有教會的插手?！?p>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崩霞澥快o靜凝視著夏洛，眼中神色意味深長，“夏洛，憑你的身份，是不可能撼動博物館這樣的龐然大物的。而且這對你也沒什么好處，不是嗎？”
“……呵。”聽著羅杰·史密斯話里有話的說辭，夏洛冷笑一聲。他的暗示……不，可以說是明示，非常明顯。憑“夏洛”的身份不行，因此就需要換一個身份，比如……
臭名昭著的鐵心工匠。
他俯視著老紳士的眼眸，一字一句道：“如果有好處的話……會是什么？”
扮演鐵心工匠，夏洛需要冒著巨大的風(fēng)險。他確實為威爾德侯爵的遭遇而感到共情，但也還沒有爛好人到為之奮不顧身的地步。
羅杰·史密斯屈起手指，不斷敲擊著辦公桌桌面，發(fā)出清脆的響聲，似乎在斟酌著說辭。
“嗯……比如……失憶之前，你究竟做了些什么？或者，更大一些……一棟二手博物館？當(dāng)然，無論如何，這件事都和地平線報社，毫無關(guān)聯(lián)?！?p> 語焉不詳?shù)剜止玖藘删洌旖且种撇蛔〉厣蠐P：“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記住，記者夏洛不能跟這件事扯上任何關(guān)系，否則誰都救不了你，明白嗎？”
警告了兩句，他清了清嗓子，進入了下一個話題：“最后一件事，是關(guān)于一個非法超凡者組織：構(gòu)裝兄弟會的事情?！?p> “……聽起來，和構(gòu)裝體……和我體內(nèi)的鑄鐵匠心，似乎有所關(guān)聯(lián)?！毕穆逦⑽⒉[起了雙眼。
“構(gòu)裝兄弟會”這個名字，他聽說過兩次，第一次是在雨夜拜訪布朗太太時從對方口中得知，第二次則是在公海聚會通過高大超凡者獲取了該組織在背后支持“舊神教會”的情報。算上這次從羅杰·史密斯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是第三次。
他在報社的宗卷里查閱過這個組織的相關(guān)資料，所得卻少得可憐，而且都是背景板一樣的存在，只有寥寥數(shù)語，并且大多和鐵心工匠有關(guān)。
其中較為重要的情報就是，構(gòu)裝兄弟會是一個受到圣靈教會世界范圍內(nèi)通緝的非法超凡者組織，以及……鐵心工匠舒瓦爾茲，曾是其中的一員，后因未知原因退出，前來倫德爾。
羅杰點了點頭，隨后又搖了搖頭：“報社里對這個組織的記載非常稀少，因為它主要的活動地點在南大陸的溫尼斯徹帝國，也就是舒瓦爾茲的故鄉(xiāng)所在，位于西大陸的我們沒必要太過在意。而現(xiàn)在，就像你之前在公海聚會上聽到的那樣，他們跨過了浩瀚的海洋，把手伸到了這座城市。”
“原因是……鐵心工匠，嗎……”夏洛喃喃自語。他感覺有些煩躁，又是鐵心工匠，他煩人的人際關(guān)系，究竟要給夏洛帶來多少麻煩！？
“準(zhǔn)確來說，是鑄鐵匠心吧?！崩霞澥康囊暰€凝滯在他的胸膛，仿佛隔著衣物與皮肉，直接看到了在其下跳動著的鋼鐵心臟一樣。
“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p> “……記得。”雖然有些疑惑老人為什么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件事，夏洛還是點了點頭，“在地下的審訊室中……”
“鐵心瘟疫暴走，而我用另一種力量將之中和?！绷_杰接過話道，“嗯，記得我跟你說過，鑄鐵匠心不需要你支付任何代價吧？”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夏洛，緩緩道：“記得我當(dāng)時是怎么跟你說的嗎？”
“污穢無法消除，只能用另一種污穢去抗衡?！匦蛘摺亩髻n，要由‘失序者’的凝視來中和?！?p> “鑄鐵匠心，就是‘守序者’的恩賜或者說，污穢。”
“而構(gòu)裝兄弟會崇拜的偉大存在，其名諱，就是……‘守序者’?！?p> 此言一出，辦公室內(nèi)瞬間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煤油燈橘紅色的火苗在墻壁上的投影如妖魔般猙獰搖曳，張牙舞爪。虛無的空氣憑空獲得了重量，重重壓在夏洛的肩頭，仿佛要將他壓垮。刺骨的寒意自他的脊髓深處釋放，擴散至全身，讓他手腳冰涼一片。
“……你是說……”艱難吞咽了一口吐沫，夏洛的聲音干澀而沙啞，仿佛沙漠中脫水的旅人，“鑄鐵匠心，是……”
“那個名為‘守序者’的存在的……”
“恐怕比你想象的還要更加嚴(yán)重一點?！崩霞澥亢敛豢蜌獾卮驍嗔讼穆宓脑儐枴Ｋ酒鹕?，大步走到夏洛身前，伸出右手食指點在他的胸口，上半身前傾。兩人面面相覷，彼此臉龐之間的距離不超過一個拳頭。
這本該是個尷尬的姿勢，但羅杰·史密斯接下來的話語讓他無視了這份尷尬，反而如墜冰窟般，瞳孔驟然收縮。
“構(gòu)裝兄弟會對外宣稱，他們保管著五顆心臟。鐵心，銅心，鉛心，汞心，火焰之心?！?p> “這五顆心臟，是偉大存在‘守序者’……身體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