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戲子?抱薪者?。ㄇ笸扑],求追讀)
?。ū菊峦扑]單曲循環(huán)譚晶版《赤伶》)
臺上的燈光緩緩變暗,幾不可見,但傳來的喊殺聲、槍炮聲越發(fā)明顯,整個世界都好像陷入一片絕望。
在纏綿悅耳的曲調(diào)中,兩個日寇的笑聲是如此刺耳難聽,臺下與屏幕前的觀眾不由得咬緊了牙關(guān),憤怒的情緒浮現(xiàn)在心中。
片刻,大熒幕上泛起紅光,原本秀麗的戲院燃起了大火。
緊接著趙天明上前一步,醇厚的聲音略顯沙啞,相比于江曉的聲音多了幾分強硬,又好像在眾人的耳邊講述一個故事:
【戲一折,水袖起落】
【唱悲歡,唱離合,無關(guān)我】
【扇開合鑼鼓響又默】
【戲中情,戲外人,憑誰說】
【慣將喜怒哀樂都融入粉墨】
【陳詞唱穿又如何,白骨青灰皆我】
【亂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
【位卑未敢忘憂國,哪怕無人知我】
就在趙天明唱起的那一刻起,原本風(fēng)情萬種的戲子緩步退后,在兩個日寇的注視下,舞著小步回到灰暗的帷幕后,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只待片刻,燈光打在帷幕上,原本柔情似水的戲子花旦不見了,轉(zhuǎn)而變成了一個畫著臉譜、手持長槍、身穿白衣短衫的武生。
兩個日寇驚醒,惱怒地抽出長刀,上前與那白衣武生長兵相見。
【臺下人走過,不見舊顏色】
【臺上人唱著,心碎離別歌】
【情字難落墨她唱須以血來和】
【戲幕起,戲幕落,終是客】
他一身白衣,在火光的映射下,竟也好似燃燒起來,手上的長槍如龍,優(yōu)雅的同時又不失力量的美感,打得兩個日寇進(jìn)退兩難。
有些仇恨,只能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以血還血!血債血償??!
【濃情梅認(rèn)真】
【回頭皆幻景】
那武生下手狠辣,唱腔卻依然緩慢,輕柔而婉折,圓潤柔美、悠揚徐緩。
眾人好像看到了一個伶人在火焰中起舞,口中婉轉(zhuǎn)清幽,卻是面帶怒意,手中長槍一探,就將原本不可一世的入侵者梟首。
而此時身在臺上的邱喬二人卻是出了意外。
姜黎此時的眼神過于兇狠,氣勢強壓過來,長槍直刺過來,這副架勢就好像真的要把兩人殺死,只教他們膽顫心驚、寒毛直豎。
所以就算明知道這是道具,他們還是本能地向后退去一小步,但就是這一小步打亂了他們的步伐,瞬間絆在一起。
見兩人就要摔倒,姜黎眼神一凝,腳步一動轉(zhuǎn)到兩人側(cè)面,原本直刺的長槍改為側(cè)拍后背,邱喬二人借勢向前一個戲劇性的踉蹌。
三人又恢復(fù)節(jié)奏、戰(zhàn)作一團(tuán),在場幾個懂行的都暗自捏了一把冷汗,而評委席的徐欣卻眼前一亮,心里打著小算盤。
【也曾問青黃,也曾鏗鏘唱興亡】
【道無情,道有情,怎思量】
【道無情,道有情,怎思量】
姜黎的戲腔婉轉(zhuǎn)細(xì)膩,帶著幾分悲情,而一聲“鏗鏘”又絕不止與悲情,悲情之中包含著壯烈與憤怒。
有些東西,有些歷史,會烙印在一個民族的靈魂里。
或許平日里會還好,但是,一旦出現(xiàn)一個契機,便會沸騰起來。
身后的屏幕上播放著敵人火炮宣泄在我國土地,燒我城市,殺我同胞,硝煙染黑了天空,鮮血染紅了大地。
火越燒越大,自四面八方熊熊燃起,沖天的火焰把天地陡然化為赤色!
觀眾的情緒也像那火焰,一瞬間爆發(fā)出來,直播間內(nèi)出現(xiàn)各種國罵和屏蔽詞,屏幕前的眾人拍案而起。
【望燕云望汴梁夢一場】
身后的戲院塌了,心中的火焰尚未熄滅,余音尚未終了。
整個舞臺上,紅色的沖天火光逐漸熄滅,趨于暗淡。
所有人再也看不到舞臺中央處的那襲“紅色”白衣,但還能聽到那鏗鏘有力的聲音。
怎道戲子無情?也曾問黑白青黃,也曾鏗鏘唱興亡!
國泰民安,使得我一卑賤戲子,得人愛戴,得到名望,成為響徹一方的角兒。
如今山河飄搖,位卑未敢忘憂國,青史或許不留名,已報國恩!
那塊大屏幕上,熊熊烈火逐漸向外流動,然后匯聚成了兩個燃燒著的的大字。
他名為《赤伶》??!
幾分鐘后,余音漸消,觀眾們才回過神來,瞬間鼓掌聲、叫好聲不絕于耳。
燈光聚在舞臺上,姜黎身穿白色戲服站在中央,其余的四位隊友則聚在他的身邊。
他們明顯還處于極度亢奮的狀態(tài),呼吸略顯急促,邱喬二人和姜黎對視一眼,眼中的歉意很明顯。
但他只是微不可見地?fù)u了搖頭,安撫似的笑了笑。
要想呈現(xiàn)出足夠熱烈的舞臺,表演者自身就要把情緒給調(diào)動起來。
但他們排練的時候是沒有舞臺效果的,也沒有這些觀眾。
姜黎舞臺經(jīng)驗豐富,會相對淡定一些,但邱喬二人只是剛剛從大學(xué)畢業(yè)的學(xué)生,不曾見過這等大場面,緊張之下又被他的氣勢壓倒,出現(xiàn)失誤也很正常。
反倒是姜黎入戲太深,高估了兩人的承受能力。
不過當(dāng)一束燈光打過來時,姜黎突然注意到什么,不由得愣了一下。
臺下那老人坐在輪椅上,兩個中年人微微躬身護(hù)著他。
正是姜黎的師父鄧國忠,以及他的二師兄和三師兄。
見師弟看過來,二師兄一本正經(jīng)地對他點了點頭,三師兄則是饒有風(fēng)趣地對著他眨了眨眼。
沒想到這么久不回來,小師弟居然成長得這么快,不僅能把師父的經(jīng)歷改編成曲子,還借這個舞臺實現(xiàn)了與師父的承諾。
士別三日,即更刮目相待??!
老爺子臉上也有些感慨,搖了搖頭,帶著笑意虛點了徒弟幾下。
他這次來看姜黎,其實只是想站出來威懾一下那些豺狼虎豹,還專門叫了二徒弟和三徒弟,結(jié)果這個最小的徒弟卻是給了他好大的驚喜。
這首歌,這個故事,讓如今處于期頤之年的他,仿佛再次回到了當(dāng)初的民國26年。
再次回到了那個山河破碎,身世浮沉的年代,再次看到了那個,像火焰般燃燒,又在火焰中死去的男人。
那是他鄧國忠的師父,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