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月隕崖
黃昏的霞光依舊爛漫了整個月隕崖,淡淡的顏色總是惹人醺醉,然而此刻的這邊天空卻沒有了昔日的情義,唯獨劍上的紛爭將你我逼至生死相向。燼炎長鋒白光熾烈,落羽銳刃墨羽翻飛,二人長劍交擊,轟鳴破空,劍勁余威竟是讓月隕崖原本就不平坦的地面變得更為坑坑洼洼,無匹的劍氣更是劈得四處劍痕斑駁,亂石崩飛。落羽劍上的造詣天下無雙,一招一式之間簡單淳樸,毫無多余的動作,劍意簡直純碎到了極點,渾然天成,墨羽長劍揮舞間竟是雷霆萬鈞,招招皆是天衣無縫。而燼炎也是天人合一,修為簡直驚為天人,天一重明在手中飛舞,或許劍招在他面前也不過是多余,所有的技巧早已返璞歸真,盡管對上墨羽劍圣,也是不遑多讓,盡顯不戰(zhàn)炎王之威。說時慢,那時快,落羽長劍破空,隨著他一聲的”墨羽天降“,墨羽化作漫天劍影,紛紛射向燼炎,而燼炎天一聚力,脫手便是一道強大的劍氣直破墨羽劍氣,不等劍氣消散,燼炎便直刺落羽,所過之處,劍壓竟是讓四周裂出無數(shù)道劍痕。落羽冷眼,深知燼炎這一劍的威力,心中卻是不慌不忙,墨羽長劍同樣迎了上去,又是一聲交擊,二人身后的又是一道可怖的劍痕。燼炎看著角力的對手,曾經(jīng)的好友,這一幕仿佛再熟悉不過,多少年前,落羽也是和自己相互切磋,不斷精進,無數(shù)次的比試,最終都是以一壺酒結(jié)束,一聲笑聲的約定,似乎從來沒有想過今日竟會以一壺酒開始,生死相向,現(xiàn)在看著眼前的人,燼炎暗嘆一聲,道:“落羽,無數(shù)的比試,終歸是有一個勝負的?!奥溆鹄浜咭宦暎骸蔽覀冎g是需要一個勝負,而連伊葦需要一個公道?!皟煽诮^世神兵推拉間火花迸射,燼炎道:“你一口一個連伊葦,你可知道她自己的是怎么想的,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我不敢保證他們是甘愿犧牲,你憑什么敢確定那不是他們的舍生取義?”落羽“呸”了下,不屑地道:”那只不過是你安慰自己的借口,你再正氣凜然的措辭也擋不住你這些犧牲人的殘暴行為。說什么舍生取義,目之所及,不過是他們被逼犧牲,這種犧牲合該稱之為謀殺?!霸掗g,墨羽長劍便劃過燼炎的臉額,燼炎險險側(cè)頭躲過,但是一縷秀發(fā)卻是被削落,翻飛而去。燼炎眉宇緊皺,天一長刃自下而上挑去,落羽潔白的長衫也是被挑破一道口子,同時燼炎道:“犧牲就是犧牲,他們的犧牲的就是一種榮耀,不是是你口中的隨隨便便被逼,被剝削掉榮耀的犧牲?!痹掗g,天一長劍揮出,一道龐大的劍氣便近距離地劈向落羽,落羽怒道:“放你狗屁的榮耀,那為什么犧牲的不是不戰(zhàn)疆的皇族,為什么犧牲的不是你自己。就連這個禍你都讓靖王替你背,在你口中說出來的榮耀太惡心了?!澳鹕⒙涞墓馊A化作凌厲劍氣瞬間傾瀉而出,沖散天一劍氣,隨之奔騰而去,撲向燼炎,燼炎天一護在身前,乘著墨羽劍氣被震退退后數(shù)丈。燼炎看了看持劍的右手,虎口竟被震得發(fā)麻,甚至滲出血跡,心中驚異:落羽得修為竟是這般高深,而落羽得話語更是直擊他心中,他暗嘆一聲:以傷……未等燼炎感嘆,落羽極招上手沉聲道:”劍境,墨羽沉淵,開陣!“瞬間殺氣四起,散落的墨色光羽竟是遮天蔽日,籠罩住二人的戰(zhàn)場,化作漫天的墨羽劍氣,隨著落羽劍訣,紛紛射向燼炎。然而燼炎何等的修為,不戰(zhàn)炎王并不是浪得虛名,面對著墨羽的殺機瞬間反應(yīng)過來,天一長峰直插地面,地面瞬間爆發(fā)出耀眼的圖騰,無盡的劍氣沿著圖騰直沖天際,不斷往外擴張,竟是破掉了落羽的劍境。落羽一怔,燼炎的修為也是高的離譜,自己的劍境從來沒有人這般簡單粗暴便破掉,就算是那天交手的白龍禍主也不行,感嘆歸感嘆,戰(zhàn)至這般情景,兩人也再也沒有太多的言語,畢竟高手之間的勝敗往往就是一瞬間的破綻。落羽提劍便攻,身化流光,數(shù)道身影鬼魅般讓過密不透風的天一劍氣,直直的刺向燼炎,燼炎看著落羽這些不可一世的身影,身形急劇后退,而落羽身影合一,刺出這足可為天滅地的一劍,空間似乎都被劍尖劃出一道黑色的裂紋,直指燼炎心臟。燼炎凝視著這恐怖的一劍,不敢再保留,氣息不斷的凝聚在天一之上,天一的白光越發(fā)熾烈,燼炎退至月隕崖的邊緣,退無可退,足下猛然一頓,弓步往前一張,天一重明猛然刺出,”轟“,兩口絕世神兵劍尖相碰,兩股恐怖至極的氣息相碰,空間隨著”哧“的一聲,劍尖相碰之處竟是裂出一道黑色的裂縫,瞬間又合了起來,而整個空間確實抖動了下,劍壓更是仿佛風卷殘云般將月隕崖之上亂石雜草一掃而空。二人身形雙雙被這恐怖極招震退,落羽持劍的口震得鮮血直冒,胸口一滯,喉嚨一甜,一口鮮血便吐了出來,額間汗滴沿著臉額滑下,喘著粗氣,他擦了下嘴邊的血跡盯著燼炎,眉宇緊皺。而燼炎也沒好到哪里,退至懸崖的邊上,再退一步便是無底的深淵,天一重明插在地上拖畫出一道長長的劍痕,鮮血更是沿著劍刃往下流淌,觸目驚心。燼炎胸口粗重地起伏著,后背大汗淋漓,臉容卻是平靜,他回頭瞥了下身后的懸崖,一股異常的波動從懸崖下方傳了出來,深呼吸了下,靜靜地看看落羽,道:“落羽,一招決勝吧。“落羽也感受到懸崖下的奇異波動,心中疑惑,但是看著燼炎平靜的表情,冷哼一下,氣息攀升的更為可怖,漫天的墨羽劍意如長鯨吸水般盡數(shù)收回長鋒之中,瞬間風云為之而靜止,空間為之而凝固,落羽閉了下眼,心中暗嘆,冷道:燼炎,此劍之后,再無恩怨。”話畢,純碎的一劍以最簡單的方式從落羽手中劈出,毫無花俏,然而,就在落羽揮劍的一瞬間,凝固的空間瞬間炸開,無比巨大的墨羽劍氣竟是從天而降,劍壓竟是壓得月隕崖寸寸崩裂,燼炎在這巨大的劍氣下猶如滄海一粟。燼炎衣發(fā)被吹的向后翻飛不止,聽著落羽的話語,嘆了口氣,道:落羽,對不起!“聲音在這風雷生之下顯得極為喑啞,或許只有燼炎自己能聽到,他站了起來迎著這開天劍氣,弓步向前,雙手虛空畫圓,沉聲道:”陰陽??!“巨大的太極陰陽圖騰在身前形成,急劇旋轉(zhuǎn),竟是恰恰擋住劍氣,然而空前強蠻的劍氣豈是隨便就能擋下來的?盡管燼炎修為逼至極端,劍氣依舊層層逼近,無匹的劍壓壓得他鮮血噴涌,足下竟是不斷往下陷入堅硬的巖石之中。就在這個千鈞一發(fā)之際,懸崖之下突然一股強烈的波動,一道極為強大的劍息沖破云霄,向東而去。落羽看著這異變,明顯感受道那是原罪之刃的氣息,眉頭緊皺,看著燼炎,疑惑頓起:這不是宇王解宇的招式嗎?燼炎到此刻還在盤算?。∫а赖溃骸睜a炎……“手中劍訣引起,氣息逼至巔峰,劍氣瞬間更加壓迫。燼炎瞬間又系一口鮮血噴出,他也是疑惑為什么原罪的劍息會朝著納天之城的方向而去,莫非城中又有變化?只是這個逼命的份上他也無暇細想,全身青筋暴起,長嘯一聲,發(fā)飾炸開,秀發(fā)亂舞,感受著懸崖下的封印減弱的波動,眼神一凜,沉聲道:“轉(zhuǎn)乾坤!”雙手印訣逆轉(zhuǎn),深陷的腳步硬是一轉(zhuǎn),雙掌猛然一推,竟是將落羽的恐怖劍氣推至懸崖之下,隨之又是一股劇烈的波動,更是伴隨著劇烈的地震,燼炎一下脫力,仗著天一重明半蹲在懸崖邊,看著下面的情況,而落羽想不到燼炎的這一出,雖然臉色極為不好看,但是也是怔怔地看了下異常的月隕崖。頃刻間地震便停了,隨之而至的是安靜,死一般的安靜,就連習習山風也了無聲息,細碎的夕陽光華已然落盡,燼炎拭去嘴邊的血跡與臉額的汗水,不住地調(diào)息與感受著懸崖下方的變化。落羽則是冷哼一聲,也不管月隕崖下面的情況,怒道:“勝負未分,生死未明,出劍吧燼炎!“但是此刻的燼炎卻是不搭理落羽,全力調(diào)息,畢竟,他算錯了擋下落羽的這一劍需要這么大的代價!!然而落羽卻是怒火中燒,手中墨羽抖動,數(shù)道劍氣便射向燼炎,就在觸及燼炎的前一刻,兩道光芒突然落下,恰恰擋住墨羽劍氣,光芒散去,正是宇王解宇和七月。解宇回頭便是從懷里準備好的藥丸遞給燼炎,道:”老大,啟燁先生準備的回元丹??梢詴簳r壓下傷勢。”燼炎接過藥,點了下頭,便繼續(xù)調(diào)息。而七月則是警惕著落羽,畢竟,落羽的修為太可怕了。而落羽看著這一切的發(fā)生,臉色黑的幾乎發(fā)亮,拳頭緊握,青筋暴起,切齒道:“燼炎……”解宇看著落羽的臉色,眉頭緊皺,道:“落羽兄,請冷靜,請聽我解釋?!甭溆鹞吹冉庥钫f完,便怒極而笑,道:“解釋什么,又是一場算計,算計完連伊葦,還要算計我,好你個不戰(zhàn)炎王!好好好?。?!”落羽恨極,怒極,墨羽劍鋒光芒暴漲,人劍合一瞬間刺向燼炎,解宇大驚,心下暗叫不好,氣息爆發(fā),陰陽印瞬間凝結(jié),擋住落羽怒極的一劍,剛一接觸,解宇便覺的純碎的劍意穿透陰陽印,直投經(jīng)絡(luò),瞬間感覺氣息一窒,額間冷汗淋漓,暗襯:燼炎就是跟這么恐怖的人決戰(zhàn),更何況不久前的那一劍,自問自己再精通陰陽印在功力的差距下還是無能與之抗衡,他氣一沉,道:“逆亂!”陰陽印旋轉(zhuǎn),落羽的劍氣不地消弭。然而,落羽眼神一寒,墨羽瞬間力越萬鈞,一寸寸地刺進陰陽印的圖騰,陰陽印竟是無法化消劍勁,解宇心下大驚,汗如雨下,只得將氣息提升,竭力抵擋。但是,落羽怒極的一劍,豈是這般平常,眼看著解宇的招式被破掉,劍刃即將刺中解宇之時,燼炎調(diào)息完畢,身影如鬼魅般出現(xiàn)在解宇面前,右手伸出,直直地握住懾人的墨羽劍鋒。“滴答……”猩紅的鮮血沿著寒刃滴下,燼炎死死握住墨羽,雙目平靜地看著落羽,嘆了口氣道:”落羽,連伊葦死了就是死了,你要停在過去多久,你要我的命,我可以給你,但不是今天,現(xiàn)在六禍冥淵馬上要進攻了,或者,不用你動手我就死在這里?!奥溆鹂粗鵂a炎平靜的臉容,心中自是恨極怒極,但是也直覺此處的正在積聚風暴不簡單,半晌,他強行壓下憤恨,墨羽狠狠地從燼炎的手中抽出,往邊上一甩,強蠻的劍氣瞬間在地上劈出一道深深的劍痕,他怒哼一下,回過身,冷道:“此戰(zhàn)結(jié)束,無論勝負,再無不戰(zhàn)炎王!”話畢,落羽便退至月隕崖的唯一的一處高峰上,兀自調(diào)息。解宇和七月均是皺著眉頭,無奈地看著燼炎,燼炎暗嘆一聲,也不多說,只是默默地留心著月隕崖之下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