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窮追不舍,躲藏在山林里絕非上策,往小灣村跑更不是良計,宴蘇低聲問林落:“還有體力嗎?”
林落頷首。
她特意吃了東西再來的。
宴蘇眸光在她像大海一樣純粹漂亮的眼睛上一轉而過,“我們往海邊走?!?p> 山林有崖,崖下就是海。
林落抬頭望天,夜幕中越發(fā)烏云聚攏,昂頭就是烏壓壓地一片,讓人心頭壓抑。
冷風嗚嗚的吹。
兩人離山崖還有一段距離,卻叫倭寇包抄了。
宴蘇四望,眸色沉如墨。他撕下一塊衣擺蒙面,低頭與林落對視:“別怕,我一定帶你離開?!?p> 言罷,突然將林落攔腰抱起,林落來不及掙扎,就聽見他低啞的言語:“低頭,別叫他們看清你的模樣?!?p> 林落只覺得耳朵發(fā)癢。
因為距離,方才宴蘇就像是在她耳邊低喃一般。
林落心煩意亂,這不對頭啊,她是來救宴蘇的,怎么現(xiàn)在瞧著反倒是宴蘇在救她?
一定是她出門的方式不對。
宴蘇足下輕點,兩人就從側崖上跳下,倭寇與官差都沒想到宴蘇會鋌而走險——
要知道,此山山勢復雜,山中高,山崖低。
若近山崖入??商?,山側崖陡峭難立,丈高數(shù)尺,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的境地。
官差小隊長嘆氣,“抓不住了,這回是碰上高手了。”他也是有幾分功夫在身的人,但他捫心自問,他不敢去挑戰(zhàn)山側崖。
領頭倭寇用倭語怒吼了好幾句,突然沖出去投擲出彎刀。
彎刀發(fā)出錚鳴聲向宴蘇襲來,瞄的并非宴蘇,而是他懷中的林落!
領頭倭寇的想法很粗暴:留不下宴蘇,就將他懷里那個看起來沒什么用的同伙給留住。
宴蘇運氣強行在凌空中改變了位置,彎刀正中他的膝蓋,他悶哼一聲。
林落抓著他衣服的手緊了緊,想抬頭起來看情況。
卻被宴蘇安撫住了,“別抬頭,他們能看見你?!?p> “你沒事吧?”林落問。
宴蘇沒有回應,彎刀好巧不巧劃過了他的舊傷口,哪怕沒有深入,還是產(chǎn)生了影響。
他現(xiàn)在右腿下半截已經(jīng)不存在什么知覺了,但他們離地面還有幾十米。
這個高度……
宴蘇咬著牙,左腿發(fā)力蹬在崖壁突出的石板上,向下猛沖,又在另一處石板上借力。
領頭倭寇見狀,又找人要彎刀:“再來一刀,兩個人都跑不掉!”
他瞄準的時候,突然下起瓢潑大雨,霧蒙蒙水籠籠一片中,宴蘇與林落的身影似乎融入了蒼茫夜色之中。
村中老人說的暴風雨,終于在數(shù)日的延時后突然降臨。
倭寇咒罵幾句,這種雨勢之下,彎刀根本就飛不了多遠。
大雨傾盆,對宴蘇來說是壓力,但也算個好消息。
最后一次借力,離地面只有四五米,本該轉換向下的勢頭為向上的勢頭,但宴蘇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用身子包裹住林落,借力翻轉身子。
他在下,林落在上。
林落察覺到不對勁,抬頭看情況,就見兩人即將落地。
下面就是海邊的礁石群,可以想象,宴蘇的頭勢必會重重地砸在粗糙不堪的礁石上,撞得頭破血流。
不……
林落伸手,但已經(jīng)沒有反應的時間了。
在落地的瞬間,宴蘇看見林落臉上波浪紋瑩亮出美麗的淺藍色光輝,他伸手碰了碰林落的臉頰。
隨即他就感覺后腦被頓物磕碰,失去了意識。
血,在海水中蔓延。
雨水與浪潮的雙重奏中,還隱約夾雜著官兵們的呼聲:“搜!他們受傷了,肯定跑不掉!”
林落輕顫的手扶起宴蘇,她垂眸陷入沉思。
若是能帶著宴蘇進入農(nóng)貿(mào)市場,無疑是最安全也最合適的做法,畢竟宴蘇現(xiàn)在受傷了,去農(nóng)貿(mào)市場可以馬上幫他處理傷口。
但是很遺憾,農(nóng)貿(mào)市場只有她可以進去。
林落眺望在大風大雨中波濤洶涌的海潮,宴蘇本該傷得很重,但是現(xiàn)在他的情況要比林落預料得好很多。
因為在落地的瞬間,海浪席卷而來,為兩人提供了緩沖。
她深吸了一口氣,攙扶著宴蘇走向大海深處。
林落一直以來都有種莫名的感覺,大海與她心意相通,可以感知到她的情緒。
海啊,如果你真的能聽到我的心聲,請你為我們保駕護航。
林落一只手按住宴蘇的傷口,血從她指縫中滲出。
血與愛交融,隱晦的歡喜與難言的悲慟自心臟蔓延。
他是我摯愛之人,請不要用冰冷的海水刺痛他的傷口。
兩人已被海水淹沒。
海面上是驚濤駭浪,可海水之中卻是脈脈流淌的平靜。
不對,只有她身側是平靜……
林落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她與宴蘇的周圍是一圈淡藍色的波紋,就像是一個漂亮的藍色玻璃罩,將她們與海水分離。
這玻璃罩平穩(wěn)地向前前進著,不知要去往何方。
不論是要去往何方,大海不會做任何傷害她的事情。
林落進了農(nóng)貿(mào)市場,匆忙購買了藥物與紗布,出來給宴蘇包扎。
她是軍醫(yī),她接受過專業(yè)的訓練,她研習過無數(shù)醫(yī)學藥典。
她能清楚地判斷出宴蘇此時此刻身上的傷勢并不嚴重。
但她給宴蘇縫針的手卻是微微顫抖著的。
處理完頭上的傷口,林落又撕開宴蘇膝蓋上的布料,所幸——宴蘇戴了她送的護膝,彎刀并未深入,只是劃開一小道口子。
好不容易給宴蘇包扎完,林落長松了一口氣。
“呆子,顧著你自己不就好了,為什么非要……”林落咬住下唇,眸光在宴蘇蒼白沒有血色的唇上彌留。
呆子,果然是呆子。
林落輕吻宴蘇的唇,伏在他身上閉上了眼。
倦意翻天覆地般襲來,將林落吞噬。
再次醒來,林落還未睜眼,就感覺到有人在注視著自己,她睜眼看到宴蘇坐在她身旁,目光單純而炙熱地追隨著她。
林落有點羞澀。
以前宴蘇可從來沒有用這么熱烈的目光看過他。
他從來內(nèi)斂,從來克制。
“傷口還疼嗎?”林落輕咳幾聲,問道。
宴蘇摸了摸自己后腦勺上的紗布,“你說的傷口,是這個?”
林落點點頭。
“有點疼?!毖缣K癟了癟嘴,眉宇微蹙間顯出幾分委屈,“落落,你幫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林落:“……”
我的媽呀,這真是那個呆子書生嘛?
太tm的奶狗了!
這反差,她的小心臟要受不住了。
林落一邊說著‘都是大人了吹什么吹’,一邊輕輕地給宴蘇吹了下,宴蘇瞇眼笑得很高興,“落落最好了?!?p> 說完,吧唧一下在她臉上蓋了個戳。
林落猛地跳了起來,捂著臉心跳不已:“宴蘇,你摔壞腦子了??。?!”
宴蘇又露出那種會叫人心疼的委屈表情來,“落落,你怎么能這么說我?不過……我的確是有些頭疼,好些事情想不起來了,只記得你?!?p> “關于落落的事情,我全都記得哦。”
林落:“……”
臥槽。
果然摔壞腦子了。
奧雞米花
熱情奶狗有熱情奶狗的好。 禁欲書生有禁欲書生的好。 所有美好,一次滿足。 下午又要去看牙醫(yī),哭唧唧,求收藏、推薦票跟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