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安騷亂平息的同時,來自并州的消息也傳入了章臺宮。
苻堅上臺伊始就向并州刺史張平下旨要從并州征糧來緩解關(guān)中的經(jīng)濟壓力,張平是前趙的遺臣,當初在石虎的時候就已經(jīng)做到了并州刺史了,后來苻健成事后便非常識趣的向苻健上書稱臣,苻健也投桃報李任命了他為并州刺史,也不過問并州的具體事務(wù),張平就此成為了并州的一方諸侯,實際獨立于秦燕之間。
張平剛開始跟秦國的關(guān)系還是很融洽的,一方面他協(xié)助秦軍阻止了燕國向并州的滲透,幾次率軍跟慕容恪對峙,燕國也奈何不了他,索性也不再打并州的主義了,后來姚襄被桓溫擊敗北上時,也被張平所阻擊,張平自認為對秦國是有大功的。
苻堅上臺后,張平很識時務(wù)的殺掉了苻生的親信,向苻堅輸誠,但是讓他失望的是新皇帝似乎對他并不感冒,在他殺掉苻生的親信后沒有絲毫表示,甚至表現(xiàn)的異常冷淡,這也可以理解,苻堅怎么可能允許一個半獨立性質(zhì)的諸侯存在在自己眼皮底下?
但是這樣的態(tài)讓張平狐疑了起來。他害怕苻堅會不會跟自己翻臉,就在這時他的謀士陳晉跳了出來,對張平進言道:“公割據(jù)并州,久之必不能被朝廷所榮,臣竊以為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廣結(jié)外援,這樣哪怕長安有變,我們也可以從容應(yīng)對?!?p> 這話說動了張平,給誰賣命自己是無所謂,年輕的皇帝看上去并不是一個能容忍自己的人,在這種情況下自己一定得考慮一下押寶的問題了,于是張平私下向晉國跟燕國派出了使者,想要玩一手恃價而估。
效果出乎意料的好,畢竟并州的位置太重要了,桓溫聽到消息后,大喜過望,如果能不費一兵一卒收復(fù)并州那對自己絕對是莫大的榮譽,所以他立馬決定派使者去見張平,許以厚利一定要把張平爭取到晉國這里來,當然桓溫也玩了個心眼,這件事情他想獨占功勞,所以并沒有上報朝廷,全是自己做主,同時為了策應(yīng)張平桓溫下令讓手下大將鄧遐率領(lǐng)三千兵馬秘密向北進駐洛陽隨時威脅關(guān)中。
燕國方面反應(yīng)如出一轍,慕容儁大喜過望,他老早就在打秦國的主意了,只是苦于牽扯不斷,如今張平主動來輸誠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立馬招來慕容恪商議,慕容恪聞訊也是大喜,他一直認為如今燕國的戰(zhàn)略重心應(yīng)該盯著秦國而不再是晉國了,苻堅變法的消息他也有所耳聞,對此頗為忌憚,于是慕容恪立馬主動請纓率軍西進去策應(yīng)張平。
但是這個提議被慕容儁以恐有詐拒絕了,慕容恪當然知道慕容儁其實是忌憚自己功高蓋主了,所以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怎么愿意讓自己領(lǐng)兵了,他也不是狹隘之人,既然自己不行就轉(zhuǎn)而向慕容儁推薦弟弟慕容垂。
慕容儁聞言更加不快,說道:“慕容缺這個人哪里堪當大任?我看讓慕容評去都比他好?!蹦饺輧y素來不喜歡慕容垂,甚至還因為他當初打仗摔掉一顆牙齒將其名字改成了慕容缺以示羞辱,但是慕容恪卻是很清楚這個弟弟的才能的,他曾經(jīng)對幕僚感嘆過:“家族未來的興盛必在慕容垂,這樣的人我一定要讓陛下重用他。”
慕容恪確是下定決心要推舉慕容垂,破天荒的在慕容儁面前再三舉薦,慕容儁不好拒絕慕容恪,畢竟慕容恪威望實在太高了,燕國有今天的地位可以說慕容恪是第一功臣,于是只能勉強答應(yīng)讓慕容垂帶領(lǐng)三千騎兵向西策應(yīng)張平,慕容恪還是認為三千人太少了,但是慕容儁說什么都不同意,于是沒有辦法慕容恪只能無奈讓慕容垂率領(lǐng)三千騎兵伺機西進。
看到燕晉反應(yīng)這么大,倒是讓張平激動了起來,原來自己這么值錢啊,可還沒等他高興,朝廷的使者就來了,這倒是把張平嚇得夠嗆,好在朝廷的使者并不知道他私下干的那些勾當,這次只是來替苻堅要錢糧的。
張平看著苻堅發(fā)來的圣旨倒是猶豫了起來,陳晉倒是看的明白對張平說道:“主公何必憂愁,陛下要錢糧可以給他,但是完全可以以此要求陛下給主公更多的恩賜”張平聞言大喜,陳晉說的對啊,既然現(xiàn)在朝廷有求于自己,自己完全可以坐地起價嘛!
他的部下也都認為這是很好的機會,只有義子張蠔反對,張蠔對張平勸說道:“陛下是君,我們是臣,哪里有君主向臣子求助臣子還以此要挾君父的呢?雖然父親勾連晉燕但畢竟君臣之義未絕,如此行為豈不讓天下恥笑?若是陛下以此討伐豈不是更加名正言順?”
但是張平充耳不聞,現(xiàn)在有晉燕撐腰,他一點都不虛苻堅,所以堅持要以此坐地起價。
很快苻堅就看到了并州的回信,信上說的很清楚,并州也不富裕,但是自己還是能“為陛下”計提供錢糧緩解朝廷的難處,但是并州這個地方民風(fēng)彪悍,作奸犯科的人太多了,希望陛下能給自己使持節(jié)的權(quán)利,并且還要都督并州諸軍事,最后更是過分的寫道自己輔佐秦國已經(jīng)歷經(jīng)三朝,希望陛下能封自己趙王。
苻堅簡直被這封書信整樂了,張平是真的會算時間,此刻的苻堅正在苦求著有什么機會能讓自己樹立威望,南邊的晉國東邊的燕國自己都沒有必勝的把握,西邊的涼國苻堅也投鼠忌器害怕燕國跟晉國借口背刺自己,正在惱火拿誰來開刀,沒想到張平自己把脖子伸了過來,打不過晉燕還捶不過你張平嗎?
于是次日朝會,苻堅在朝廷上大發(fā)雷霆,歷數(shù)張平的罪過,說張平陰結(jié)苻生,勾連晉國(歪打正著)罪大惡極,如今居然還敢厚顏無恥的要朕封他做趙王,真的是無恥之尤!不過朕念在君臣之義,給他給機會,要張平按時向朝廷繳納錢糧,并且將自己的兒子排到長安來做官,如果不從就立刻免了他并州刺史的職務(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