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海島秘聞
韋彬彬和香川昭禾兩人折騰了好一會才將落水者撈上救生船,將其面目朝上放于救生艇中央,手電筒一照,只見其面目黝黑,額頭青腫,一副東亞黃種人面孔,只是仍然處于昏迷狀態(tài)。
“他雙手泡得發(fā)白,嘴唇發(fā)紫,在海里泡的時間怕是挺長?!表f彬彬說著,周身打量了一番落水者,只見他腰側(cè)鼓起,用手探去,一觸之下發(fā)現(xiàn)是件堅硬的物件,取了出來,竟是把德式手槍。
“是把手槍!”香川昭禾湊前說道。
韋彬彬點了點頭,將槍把弄在手里,順勢一按把子彈匣取了出來。
“七發(fā)子彈,這人來落不明,為防不測,這槍得由我們先收著。”韋彬彬說著,將彈匣推入手槍,同時打量了幾眼落水者,繼續(xù)說道:“看他著裝,是日本海軍軍服,沒猜錯的話附近水域有日本軍艦沉沒了?!?p> 香川昭禾望向漂滿雜物的海面,開口說道:“之前伊藤杏樹說過,美軍在進攻琉球群島,看來是真的,附近應該發(fā)生了海戰(zhàn)?!?p> “這樣的話,我們此行就危險重重了,貨船行船緩慢,機動性差,如遭遇美國軍艦,后果不堪設想,怪不得開船時船長神情凝重,從來沒見過他這樣?!表f彬彬說道。
“美國人已經(jīng)打到了琉球,是否預示著此次戰(zhàn)事,日本真的要戰(zhàn)敗了?”香川昭禾露出擔憂之色。
韋彬彬沒做回答,他轉(zhuǎn)身望向澎湖號貨船,只見貨船上有束強探照燈在照射著海面。
“不好,我們要趕快上貨船!”韋彬彬突然開口說道,繼而將德式手槍插到自己腰間皮帶之上。
“彬彬君,怎么了?”香川昭禾問道。
“探照燈如此照射海面,很遠地方都能看到,極易引來附近海域的軍艦,尤其是美軍潛艇。”韋彬彬有些焦急地回答道。
“??!我們要趕緊通知他們,關(guān)掉探照燈!”香川昭禾說著,望向貨船前甲板的人群,尋找三個孩子的身影。
兩人合力調(diào)整了艇向,向貨船發(fā)力劃去。
“咚!”救生艇撞上一個東西,聲音清脆。
兩人聽得聲響,放下手中的船槳,湊到船頭,借著手電筒的光,只見海面有個兩尺來長的方體黑色箱子抵在船舷之上。
“是個皮木箱,撈上來看看?!表f彬彬說著,伸手去提箱子,香川昭禾上前幫手。
“還挺沉?!表f彬彬?qū)⑾渥釉诰壬Э壳安课环帕讼聛怼?p> “里面會是什么呢?”香川昭禾蹲了下來查看著箱子四周,問道。
“箱子是皮質(zhì)的被上了鎖。”韋彬彬?qū)χ谏は涿髁艘蝗?,只見箱子上下縫隙造得非常契合,上下緊貼在一起,使它內(nèi)部處于一個絕對密封的環(huán)境,很好地起了防水作用。同時外層皮質(zhì)較新,完全是剛?cè)胨痪玫臉幼印?p> “香川君隨身可帶有刀具?”韋彬彬停了下來,向香川昭禾問道。
“剛好有把割繩用的小刀?!毕愦ㄕ押堂俗约貉?,取出一把兩寸來長的帶有刀鞘的短刀遞給韋彬彬。
“我們來打開它,看看里面藏了什么?”韋彬彬說著,將手電筒遞給香川昭禾,示意他照明,而自己拿起短刀對著皮箱鎖扣的地方撬弄起來。
“叮鐺鐺?!焙谏は淅飩鞒鼋饘倥鲎驳穆曇簟?p> 韋彬彬費了好大一股勁才將鎖扣擰開,將手中的短刀入鞘交還給香川昭禾,然后小心翼翼將皮箱揭了開來。
“這是?組裝槍的零件!”兩人注視著箱子里面,木槍托、槍管、彈簧、撞擊針等零件一應俱全,箱子一角還整整齊齊排列了五六十發(fā)子彈。
“這子彈較普通子彈大一些,這還有個瞄準鏡,是把狙擊步槍的零件?!表f彬彬說著,取出一個四寸來長的遠視距瞄準鏡。
“這效果不亞于高倍望遠鏡了!”韋彬彬透過瞄準鏡向身后的貨船甲板看去,一時掃過甲板上的各人,最后停在了香川美子的臉上,只見她長睫毛下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也剛好正朝這邊看過來。
“這些零件打磨得很精致,大多金屬外部都鍍上了惰性防腐金屬層?!毕愦ㄕ押碳毤毚蛄恐鴺屃慵f道。
“噢?”韋彬彬回過神來,接過香川昭禾手里拿著的一個零件掂量了一下,繼續(xù)說道:“是把上好的阻擊槍,等上貨船再將它組裝起來,指不上航行途中用得上?!?p> “希望最好用不上它?!毕愦ㄕ押陶f著,和韋彬彬相視一笑。
兩人將黑色皮箱合上,又探了探落水者氣息,未發(fā)現(xiàn)異樣,于是拿起船槳,繼續(xù)將救生艇劃向貨船。
“危險!快將探照燈關(guān)掉!”香川昭禾站起來,向貨船邊上的香川美子喊道。
香川美子朝救生艇方向招了招手,表示收到了父親的信息,只見她轉(zhuǎn)身跑向正在打著探照燈的那位面目和善的商人。
“我爸和大副閣下向我們呼喊,讓我們把探照燈先關(guān)掉?!毕愦雷酉蚰俏幻婺亢蜕频纳倘苏f道。
“噢?不繼續(xù)搜尋伊藤杏樹了?”面目和善的商人疑惑地問道。
“不知道,他們是這么說的,說這么做危險。”香川美子回答道。
面目和善的商人望向四下寂寥的海面,點了點頭,擰掉了探照燈的開關(guān)。
韋彬彬和香川昭禾將救生艇貼到貨船舷側(cè),用之前的滑輪組一點一點將救生艇升到與貨船齊高的位置。
貨船甲板上的幾個人一時都圍了過來,這其中包括瘦個警衛(wèi)。
“大家有沒有新的發(fā)現(xiàn)吧?可搜尋到伊藤杏樹相關(guān)的蹤跡?”韋彬彬向船上眾人問道。
香川美子三姐弟和面目和善的商人均自搖了搖頭。
“那大家先搭把手將落水者抬到甲板上,待一會再尋伊藤杏樹。”韋彬彬和香川昭禾抬起落水者,向靠過來的眾人說道,一時幾個人合力將落水者抬到了貨船前甲板上。
“這人會是什么來歷?”大胡子商人迫不及待問道。
“看他這一身軍裝,多半和你一樣?!比绷烁觳驳纳倘讼蚴輦€警衛(wèi)打趣說道。
瘦個警衛(wèi)劃了兩根火柴,朝落水者臉上打量起來。
這時從船艙里走出一人,韋彬彬順著腳步聲望去,只見出來的是那位高個子警衛(wèi)。
“這還有個箱子,我?guī)湍惆嵯聛怼!毕愦雷涌戳丝淳壬б粋?cè)的黑色箱子,向身旁的韋彬彬小聲說道。
“十分感謝了,先不用拿下它。”韋彬彬看了看出現(xiàn)在甲板上的高個警衛(wèi),小聲向香川美子回答道。
說完,韋彬彬望向甲板上眾人,摸了摸腰間的手槍,便湊到香川昭禾耳邊,悄聲說道:“香川君,關(guān)于德式手槍和黑色箱子的事,麻煩先行保密?!?p> 香川昭禾望了望高瘦兩個警衛(wèi),立刻領(lǐng)會韋彬彬的意思,趕忙點了點頭。
韋彬彬又移開幾步,又湊到香川美子耳邊,輕聲說道:“美子小姐,關(guān)于救生船上的黑色箱子,麻煩先不讓其他人知道?!?p> 香川美子站在眾人最后的位置,剛轉(zhuǎn)身過來,突然看到韋彬彬向自己臉頰湊近過來,在自己耳旁呵氣,內(nèi)心波動,臉上不禁一陣羞紅,好在夜色掩護,才沒讓人看到。
香川美子怔了怔,頭不由左右輕輕晃了晃,這才小聲回答道:“嗯,請彬彬君放心?!?p> 韋彬彬一時聞到一陣幽幽的發(fā)香,突然意識到自己湊近香川美子耳朵的舉動,突感覺失態(tài)之極,不禁趕忙回身,同時向旁移開了兩步。
“依我看來,此人并不是我帝國子民?!表f彬彬方才站好,只聽到瘦個警衛(wèi)的喃喃話語。
“如何見得?”缺了胳膊的商人問道。
“你看他顴骨突出,眼隙較窄,嘴唇寬厚,很明顯是滿洲人或朝鮮人?!笔輦€警衛(wèi)分析道。
“指不定也是個逃兵?!备邆€警衛(wèi)擠進圍觀人群,冷冷說道。
眾人順著聲音回過頭,除了韋彬彬,均不知這位高個警衛(wèi)何時來到眾人身后的。
韋彬彬向前湊近幾步,蹲到落水者跟前,打開手電筒向落水者臉部照去,只見落水者嘴唇似乎動了動,于是轉(zhuǎn)頭向香川昭禾說道:“香川君,你貨物里,那可有合身衣物,此人泡于海里頗久,衣物如今濕透了,說不定要著風寒,有的話,給他換上為好?!?p> “還是大副閣下想得周到?!泵婺亢蜕频纳倘艘捕琢讼聛恚瑴惿锨罢f道。
“我別的不一定幫上,就是布料服飾充足,我去找找。”香川昭禾起身,拉著香川一君,向貨船甲板堆放貨物的方向走去。
高個警衛(wèi)哼了一聲,退到甲板邊上,望向海面,暗地里點了一支煙。
香川美子望向韋彬彬,對他提出給落水者尋換衣物一事頗有些贊許。
香川惠子站在姐姐香川美子身旁,只見姐姐呆呆望著韋彬彬,一時俏皮地攀到姐姐耳邊,細聲問道:“彬彬君人很好,是不是?”
香川美子一時沒有回過神,不自禁點了點頭,但隨之發(fā)現(xiàn)和自己說話的是妹妹,不由嬌羞百態(tài),嗟聲擰了一下妹妹胳膊。
香川惠子“啊”地故意喊了一聲,一時眾人齊刷刷望了過來,香川美子不由半捂住香川惠子的嘴巴。
“沒事沒事,嘻嘻。”香川惠子笑著推開姐姐的兩只手,搭在姐姐肩膀上。
“讓你亂說話?!毕愦雷颖ё∶妹?,小聲說道。
“咦,是我亂說,還是有人心虛了?”香川惠子打趣答道。
“別鬧了,我的好妹妹!”香川美子抱緊妹妹說道。
“咦,我可什么都沒說沒鬧,姐姐難不成想要我鬧一鬧?”香川惠子碎碎說著,兩個人嘻嘻哈哈擰在了一起。
這時,只見落水者全身抽動了一下,張開嘴來,雙眼半睜,兩只手四下一摸,繼而撐將身子撐了起來。
“他醒了!”大胡子商人叫了一聲。
韋彬彬上前半扶住落水者,讓他坐了起來。
“你是誰?為什么會掉到了海里?”面目和善的商人眼看落水者已醒了過來,不由先問了一句。
落水者沒做回應,只見他捂住胸部,皺著眉頭,“噗呲”一聲吐出一口海水。
“此人怕是個啞巴。”缺了胳膊的商人說道。
“我看不見得,他只是剛醒,完全不知道我們是什么人,這里是什么情況?!贝蠛由倘嘶卮鸬?。
“我叫金…大倫?!甭渌咄蚣装迳系谋娙?,隔了一會,才用一口很不地道地日語回答道。
“你不是日本人!”瘦個警衛(wèi)聽出了他的口音,搶聲問道。
“我是朝鮮人?!苯鸫髠惾跞醯鼗亓艘痪?,繼而環(huán)視了一圈甲板上的眾人,續(xù)而問道:“你們是誰?我怎么會在你們船上?”
“我的判斷沒有錯,他果然是朝鮮人?!笔輦€警衛(wèi)頗有些得意的語氣說道。
“我們在貨船上偶然發(fā)現(xiàn)了在海里漂浮的你,然后由我們的這位大副閣下親自下海把你救上來的?!泵婺亢蜕频纳倘酥噶酥疙f彬彬回答道。
“你怎么掉到海里去了?發(fā)生了什么?”韋彬彬看著金大倫正望向自己,于是向他問道。
“我…是日本聯(lián)合艦隊…第三后勤支隊…‘秋令’號驅(qū)逐艦上的信號員?!苯鸫髠悢鄶嗬m(xù)續(xù)地說道。
“信號員?”高個子警衛(wèi)打斷了金大倫,哼了一聲,湊近了幾步,續(xù)而冷冷問道:“好,那我來問你,假如‘秋令’號在行駛過程中,迎面開來另一只船,‘秋令’號要告知對方自己將向右轉(zhuǎn)舵,打什么信號?”
“快閃兩下,再拖長閃三下?!苯鸫髠悰]有含糊地小聲回答道。
只見缺了胳膊的商人向高個子警衛(wèi)點了點頭。
“這么說,‘秋令’號驅(qū)逐艦是不是已經(jīng)沉沒了?”韋彬彬向落水者問道。
“是的,‘秋令’號已經(jīng)沉沒?!苯鸫髠愶@得有些慌亂,怔了一下,才繼續(xù)說道:“事情的經(jīng)過是這樣的,4月3日,我們后勤支隊三艘尚能戰(zhàn)斗的驅(qū)逐艦接到上級密令集結(jié),于當天前往琉球群島沖繩島西南海域靜候,當時我們并不知道具體任務是什么,以為只是護送運輸船一類的任務。4月5日下午時分,突然從我東部方向出現(xiàn)大量美軍軍艦,而后我方被迫與美軍進行了小規(guī)模海戰(zhàn)。據(jù)后來了解,我們此行任務是加入聯(lián)合艦隊,在沖繩島海域狙擊美軍登陸沖繩島。這完全是一個自殺行為,當時聯(lián)合艦隊除了一艘‘大和’號超級戰(zhàn)列艦,其他航母和巡洋艦等一類大型戰(zhàn)艦已損失殆盡,而美軍則出動了大批航空母艦等大型戰(zhàn)艦,和早已經(jīng)遍布在琉球群島附近海域海底的海軍潛艇。我三艘驅(qū)逐艦當時遭到美軍六艘各式軍艦的包圍和猛烈炮擊,開戰(zhàn)不一會,其他兩艘驅(qū)逐艦相繼中彈沉沒,只?!锪睢柂氉詩^力向美軍轟擊,不過好在美軍也有兩艘軍艦中彈著起了大火,海上濃煙滾滾。不過,其余四艘美國軍艦如雨點般的炮彈在‘秋令’號四周濺落,在美軍幾番齊射之后,‘秋令’中彈十余處,其中兩座主炮塔被炸毀,船長被迫下令向南急速突圍,擇機尋找聯(lián)合艦隊大部隊,修好炮塔再戰(zhàn)。可是,就在‘秋令’號全速向南行駛過程中,一枚穿甲彈貫穿了‘秋令’號的燃油艙,不過好在是枚啞彈,‘秋令’號只能拖著長長的油漬退出了海戰(zhàn)?!苯鸫髠愓f到這,停了下來,他神情激奮,似乎整個人還停留在那段海戰(zhàn)里。
眾人均自安靜地聽著。
“然后美艦又追了上來,把‘秋令’號擊沉了?”瘦個警衛(wèi)突然問道。
“美艦并未追上來,而是停在原地處理我兩艘沉沒軍艦散落在海上的落水人員?!苯鸫髠惢卮鸬?,聲音中有一點哽咽。
“如何處理?”剛圍過來,并且手里拿著兩件干凈衣服的香川昭禾忍不住問了一聲,同時將衣服給金大倫遞了過去。
金大倫把衣服接到手里,向香川昭禾點頭致謝。
“聽他們說,是朝落水人員進行了射擊,因為,我們大老遠聽到了一連串機槍的掃射聲。”金大倫說著,眼角流出兩串眼淚來。
“啊!”眾人一陣驚呼,有感嘆,有哀憐,有憤恨。
“左右是死,這種時候,唯有以死向天皇效忠,壯烈殉國,哪怕拉得他幾人同歸于盡!”瘦個警衛(wèi)憤憤道。
“自來對敵人就不能手軟,便是如此,戰(zhàn)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誰會接受失敗者!”高個警衛(wèi)亢奮毅然,繼續(xù)說道:“便是我在場,對繳械投降者,一樣格殺勿論!”
“已喪失戰(zhàn)斗力,手無寸鐵的人,他們還要射殺嗎?”香川美子紅著眼睛,聲音低沉地問道。
“戰(zhàn)爭是最考驗人性的,戰(zhàn)俘或難民的生命,在看夠戰(zhàn)場血腥場面的武器執(zhí)有方看來,與牲口無異,甚至不如牲口,牲口尚可殺來充饑,戰(zhàn)俘和難民只會是個隱患甚至拖累。與其將對立的敵人救起來,還不如來個射殺消遣充實一下頹廢的時光,反正誰也不會當回事。”缺了胳膊的商人望著茫茫大海,喃喃說道。
“自來戰(zhàn)爭無贏家,只有將軍們喜歡談論勝負和成敗,兵卒,從來都是受害者!”面目和善的商人依著欄桿長嘆道。
“你對此似乎有深刻的體會?對了,你叫什么名字,什么來歷,我們卻是很想聽你說一說?!笔輦€警衛(wèi)向面目和善的商人不懷好意地說道。
面目和善的商人淡淡一笑,沒有回應。
高個子警衛(wèi)冷眼望向面目和善的商人,哼了一聲。
“那么,‘秋令’號是怎么沉沒的呢?”韋彬彬向金大倫繼續(xù)問道。
“‘秋令’號,‘秋令’號……那是我所經(jīng)歷的最為恐怖的一幕?!苯鸫髠惿袂橥蝗换炭?,訕訕間把說話聲提了起來。
眾人好奇地注視著金大倫,急盼他將話接下去。
“什么恐怖的一幕?”大胡子商人顯得有點迫不及待地問道。
“一只巨大的章魚!不,是一只巨大的海怪!”金大倫話語激動,他壓住聲音繼續(xù)說道:“一只巨大的海怪突然從海底躍出來,翻起巨浪,然后…然后用它粗大的觸腕牢牢纏繞住‘秋令’號?!?p> “??!”人群中有人驚呼出聲來。
“巨大的章魚海怪?”韋彬彬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問道。
“爸爸,章魚海怪是什么?”香川一君聽到眾人驚呼的聲音,不由好奇向香川昭禾問道。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定然也像你們現(xiàn)在一般覺得很不可思議。不過千真萬確,那是一只黑漆漆地,遍身沾滿粘稠液體,極及丑陋的大章魚海怪!我們當時被眼前的一幕嚇呆了,愣在那里,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幾只巨大的觸腕就掃過前甲板,把十來個水兵撞飛海里,很多甲板上的水兵被嚇得不由自主地跳入海里,還有的抓緊甲板邊上的欄桿趴下?!苯鸫髠愅A送?,繼續(xù)說道:“然而海怪卻并不嗜食人肉,它盡數(shù)撥開甲板上的水兵,然后極及怪異地把那張巨大的吸嘴貼在‘秋令’號油艙中彈漏油的地方,吸吮油艙里所剩的燃油?!?p> “只吸食燃油?這么……這么神奇!”大胡子商人驚出聲來。
“這是一只品行奇特的怪物!”香川昭禾驚嘆道。
“然后呢?你們有沒有執(zhí)槍朝它射擊?”缺了胳膊的商人噴出一句。
“還記得我上次和你說的蜘蛛嗎?章魚和蜘蛛有點像,一個大腦袋長出八只長腳,只是章魚行跡怪異,變色偽裝,是海底的幽靈。”香川昭禾對香川一君說道。
“而后,怪物整個身子完全纏繞在船上,就像一個人睡覺時緊抱著被子那樣,本來就已中彈進水的‘秋令’號在怪物重力的作用下,頃刻之間就沉入了無底深淵,船上剩余的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漩渦對流般的海水卷入海底。”
“居然有如此這般的海怪,聞所未聞!”大胡子商人輕嘆道。
“那么,那海怪有多大呢?聽你說的,似乎超過軍艦的大小。”韋彬彬接著發(fā)問道。
“如你所說,怪物的一個觸腕長度,就已經(jīng)頂?shù)眠^‘秋令’號驅(qū)逐艦長度?!苯鸫髠愢鸬?。
“‘秋令’號排水量是多少噸級?”韋彬彬再問道。
“一千五百噸級!”金大倫答道。
“按驅(qū)逐艦規(guī)格,一千五百噸級,長度足有五六十米了吧?”韋彬彬疑惑問道。
只見金大倫點了點頭,眾人聽著,臉上也均露出驚恐之色。
“可還有其他幸存者?”韋彬彬關(guān)切問道。
“大伙怕是兇多吉少,‘秋令’號幾乎是頃刻就沉沒了,我當時還在桅桿上,還搶得絲許反應時間,而其他人那時還在船艙里或甲板角落,幾乎瞬間就被卷入因‘秋令’號下沉卷起的巨大漩渦之中。我落水之時,只覺腳下有個巨大的魔掌大力在往下拉你,我拼命往上劃水,絕望之極,等到體力不支,呼吸衰竭之時,似乎才來到海面,喝了不少水,渾身空乏無力,似乎抱住了什么漂浮的東西,跟著就失去了知覺,直到被你們救起來?!苯鸫髠愓f著,用右手壓了壓右耳,似乎聽力受到了影響,跟著又咳嗽了幾聲。
“這么說,這怪物出現(xiàn)的地方,是在離沖繩島不遠的海域。”韋彬彬說道。
“約模算起來,在沖繩島以南三四十海里左右的海域。”金大倫停下了咳嗽,回答道。
“看來我們要繞開那個海域,那里除了怪物,還有美軍軍艦!”缺了胳膊都商人急呼出一句。
“想要避開美軍怕是可以的,而想要避開海怪,那就別考慮了,我曾往返于東南亞、臺灣等地,時而聽同行們說過,近年,在這一大片海域時常遇到一種墨黑色的大章魚,附近甚至有漁民捕獲過一些。不過他們遇到和捕獲的章魚不是特別大,都在數(shù)米,最大十來米左右長度,卻還未聽聞有船只遇襲的事?!贝蠛由倘瞬逶捳f道。
“爸爸,你遇到過這種海怪嗎?”香川惠子一臉好奇,帶著戲逗的語氣,靠在香川昭禾身邊問道。
“與它,那是可未曾謀面,不然今天有可能就不在這里了,哈哈?!毕愦ㄕ押檀蛉せ卮鸬?。
“讓我來和大家說一件我親身經(jīng)歷的事情?!?p> 韋彬彬?qū)ぢ曂?,只見說話的是那位面目和善的商人,只見他坐到甲板上,手里點上一只香煙。
眾人朝他投去期待而不安的目光,不知道他要說什么。
只見面目和善的商人吸了幾口,才繼續(xù)說道:“那是兩年前的事了,1942年9月份的時候,我那會還是一名特種運輸船的駕駛員,特種運輸,也就是軍方機密運輸,直接由軍方最高層指揮?!闭f到這,只見面目和善的望向兩個警衛(wèi),問道:“你們沒掌握到我的這重身份信息吧?”
韋彬彬向兩警衛(wèi)望去,只見他倆對視一眼,沒有出聲。
“對了,這位商人的身份信息看來這幾個警衛(wèi)沒掌握,也不知他是什么來歷,且聽他怎么說?!表f彬彬心道。
“那是第一次,也是我最后一次的特種運輸生涯,我們的船由東京灣出發(fā),沿琉球群島南下,行至與那國島海域時第一次改變了航向,大抵是折向了東或者東南方向,自改變航向后,駕駛的工作就交由包括我在內(nèi)的六個人,每個人輪流駕駛一天,行駛方向每一天都在調(diào)整。我是六個人里面第一個駕駛的人,所以我知道是在與那國島附近第一次改變了航向。第一天天氣晴朗,能見度清晰,不過條線路上根本看不見任何來往的船只,不過當天上午和下午分別各改變了一次航向。到第一天夜晚24時,我按指令將駕駛?cè)蝿战唤o了下一位駕駛?cè)藛T,便回到自己的一個人的密閉房間內(nèi)休息,我們六個人只知道自己的駕駛?cè)蝿諆?nèi)容,對其他人的絲毫未知?!?p> 面目和善的商人停了下來,咽了咽口水,繼續(xù)說道:“船行至第三天的時候遇到了風暴,船晃得很厲害,一直到第四天夜里才平靜下來,在熬過漫長得第五天之后,第六天中午時分,船終于停了,但過了許久,我們才終于被叫上甲板。走出船艙的那一刻,迎面一股帶濃烈腐腥味的奇怪味道,然后映現(xiàn)眼前的,是一個黃綠色相接,布滿濃密樹木的島嶼,從島中央微微高聳的火山模樣的山體看來,這是座由遠古火山噴發(fā)形成的火山島。島不是很大,只是植被特別茂盛,參天大樹一直長到海岸邊上,有的甚至直接從海里伸出枝干,畸形的樹干,張牙舞爪一般。我們順著刺鼻的腐腥味看向島四周海面,才注意到海面漂浮著不少魚類的尸體,大小不一,小至蝦米,大至鯊魚,各種海洋魚類都能看得到。這些魚怎么死的,無人知曉,也沒有人去問。隨后,軍方從我們這些非軍人員中挑選人員,說是輔助小隊登島,我也被選入其中,后來才知道,我們是第三批登島人員,前兩批已在三小時前先后上島,不過離奇的是兩批上島之后不一會就失去了聯(lián)系,聽說登島部隊上島后會每隔一小時向空中發(fā)射一枚信號彈或燒起一陣濃煙,但第一支隊伍僅發(fā)出了一次信號,第二支一次信號也沒有,完全音訊全無。我們第三支登島部隊一共13人,有7人為軍方人員,他們?nèi)孜溲b,備有槍支和長刀,其余6人包括我在內(nèi)為輔助人員,只配了行李,包括帳篷、食物、淡水等物資?!?p> 面目和善的商人停了停,接過香川昭禾遞過來的一壺水,抿了一口,點點頭致謝,繼續(xù)說道:“就在我們做好上島準備之時,這時,突然船四周海水涌動,漸而翻滾,然后,然后居然從海底冒出一只巨大是黑色章魚,它周身黑漆漆的,不,應該說還有兩個地方顏色明顯不一樣,那是一雙血紅色的眼睛,紅瞪瞪地,恐怖之極。那只大章魚足有三十米來長,一下子就纏到船上,幾個一兩米粗細的觸腕在甲板上掃動,掃到的東西盡相被圈入海里,船上眾人亂做一通,還沒反應過來就都被拖到了海里。不過大章魚似乎并不對人感興趣,之見它挪向船尾,然后用幾只觸手伸入船艙,圈出幾桶燃油,送到它那只猙獰的嘴邊,竟吸食了起來。那時甲板上有人撿起掉落在甲板上的槍,其中有一把自動機槍,便朝大章魚腦袋瞄準開槍,一陣短促槍響之后,大章魚腦袋上濺出黑色的液體來,那液體很腥,至今還記得那個味道,簡直令人作嘔,之后,可能由于中彈疼痛,大章魚反身撲向射擊者,以其觸腕所及甲板上的眾人,然后就拖著他們就那樣一同消失在了還在翻滾的海面?!?p> 面目和善的商人說完望向眾人,只見大伙一副詫異的神色表情。
“沒有將它打死嗎?”大胡子商人失口問道,但覺這一問不免愚鈍,那么大只怪物,幾個子彈就能打死的嗎?不禁自己也搖了搖頭。
“聽你所說,似乎這只怪物也對燃油感興趣,喜歡吸食燃油?!表f彬彬也開口問道。
“是的,正如你所說,我說這個事的目的,其一也是說金大倫前邊說的那件事,便是這大海上遭遇喜好吸食燃油的大章魚的事,我覺得這些怪物數(shù)目不少,而且都有吸食燃油的喜好。其二么,就是那個海島,很奇特而恐怖的小島,植被是那樣的特別,島上不知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事物?!泵婺亢蜕频纳倘讼蝽f彬彬喃喃道。
“所以它是怪物,癖好總是令人感到驚奇!”瘦個警衛(wèi)說道。
“你說的其二,那個海島?后來你也上去了嗎?”香川昭禾搶先問道。
“你說的前兩批登陸隊伍都神秘失蹤了,會不會島上還有什么怪物!”香川美子順著父親的話補充說道。
面目和善的商人搖了搖頭,說道:“大家為海怪所驚嚇,加上船上僅剩的人死傷過半,放棄了上島的想法。而后我們在把船駛離海島幾十米的地方等候了兩天,期間燃燒了煙霧,發(fā)射信號彈等,都未收到島上任何的回復。在等候到第三天的時候,終于帶著僅存的燃油,磕磕絆絆地開到了臺灣,而后,因為沒有聯(lián)系到總部,大伙四散而去,我也就在臺灣做起了經(jīng)商。而后,也再也沒有任何有關(guān)那個島嶼以及海怪的消息,直到現(xiàn)在遇見了你們,才又想起?!?p> “念叨什么,就會來什么,大家還是別再說這些事了。”大胡子商人言語間透露一絲惶恐。
“我倒還想看看那只大八爪魚長什么樣,生吃清燉應該不錯,哈哈哈。”缺了胳膊都商人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
眾人也各種安靜了下來。
“我看當前,遇到海怪的幾率少之又少,倒是遇到美軍的概率是百分之百了!”面目和善的商人瞇著眼睛看著貨船右前方的海面,而那里,在月光照射下,出現(xiàn)了幾艘模糊的船影,似乎在向貨船方向駛來。
“有情況!”瘦個警衛(wèi)大聲喊道:“東北方向發(fā)現(xiàn)幾艘來歷不明的船只!”
大家一聽之下,均自湊到甲板邊上,望向開船海面,看著那幾艘船的輪廓漸漸變大變清晰。
“媽媽桑!大伙看那些船上燈火通明,晚上誰敢大搖大擺地亮燈,這是有備而來??!”
“炮臺!前邊那艘船有炮臺!那是軍艦!”大胡子商人喊了一聲。
“是美軍軍艦!”金大倫靠在甲板邊上,喃喃道:“那主體輪廓,有美軍驅(qū)逐艦,補給艦,還有登陸艦……”
眾人面面相覷,不由自主慌亂起來。
“大副閣下,哦不,彬彬君,我們要馬上開船躲避??!要是被美軍發(fā)現(xiàn)了,必定將開炮將我們擊沉?!毕愦ㄕ押滔蝽f彬彬急切地說道。
眾人均自跟著附和,邊議論著邊望向韋彬彬。
韋彬彬望向迎面駛來的船只,點了點頭,說道:“我去找船長,大伙切記不要開啟和點亮燈火。”
“還站著干嘛?快去向隊長報告!”高個警衛(wèi)向瘦個警衛(wèi)呵斥道。
“媽媽桑!我船艙里還有貴重物品!”
“你瞎嗎?缺了胳膊也看點路行不?”
甲板眾人亂做一團,一時有幾人撞在一起,摔在甲板之上。
韋彬彬急匆匆跑向駕駛室,不一會便來到駕駛室門口,只見室內(nèi)沒有亮燈,室門虛掩,正要推門進去,卻聽到里面有人在說話。
仔細聽去,卻是警衛(wèi)隊長的聲音在說道:“縱使敵船都圍上來,也決計不能開船,便等美國軍艦貼近之后,沖過去,引爆船上炸藥,為帝國捐軀!”
韋彬彬聽著,心下一驚:“船上有炸藥?怎么我不知道?”但聽到說要引爆炸藥焚船,不敢錯過任何一個字,仔細聽去,又聽到另一個人的聲音,聽上去是船長,只聽船長也是詫異地問道:“船上何時運上了炸藥?!”
在二十八樓看海
眾人圍坐在甲板上,被救起的落水者開始述說自己海水驚心動魄的經(jīng)歷,一個神秘的海島漸漸驚現(xiàn)。這時,從船艙底部突然冒出四個兇悍的匪人,一場斗志斗勇的廝殺由此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