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地,怎么會莫明出現(xiàn)了這么寬的一條路?
借著月光,李斯仔細打量著腳下的路。
身后十幾丈的山下,那路戛然而止。通往山頂?shù)倪h處,卻一眼望不到頭。
李斯更加納悶,怎么可能!
這個土石坡,總共不過百余米高,即使加上傾斜度,頂破天這路也就二三百米長罷了。
自從用玉碗吃過飯后,自己的目力遠超常人,如此明亮的月光下,看個三五里絕對不成問題。
可這路蜿蜒盤旋,如條玉帶般直掛山頂,目力所及的地方,連整條路的三分之一都沒有。
這,絕對是不可能的!
難道,是自己的視力出了問題?
李斯伏低身子,右手持碗,左手去撫摸腳下的路。
一塊塊石頭摸上去,竟然比被河水沖刷了千百萬年的鵝卵石還要光滑,上面甚至還涂抹著一層蠟油似的東西,摸起來即滑溜,又似乎有些粘手。
把摸過石頭的左手食指,伸到鼻下,輕輕一聞,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兒,好似秦老頭說話時,噴出來的口臭。
很明顯,這是一只體形碩大的動物,經(jīng)常從這里爬行,所以才突然多出一條路。
難道,就是張青說的那只大烏龜,也就是秦老頭說的白圭?
否則,實在難以想像,會是什么東西才能留下這么寬一條路。
不對!
蘅蕪苑的池塘,至少也有三四畝方圓,如果是白圭爬過留下的路,至少應(yīng)該比這條寬上三倍才對。
那會是什么?
李斯心生懼意,決定先退回到那斷頭路的末尾看看。
看上去短短十幾丈的山路,又是下坡,李斯躬腰前行,仍走得無比艱難,每邁一步都要使出極大的力氣,這讓他不由想起了前世爬泰山十八盤的感覺。
好一會兒,才艱難挪到斷頭處。
那里竟然突兀地出現(xiàn)了一道懸崖。
那懸崖一眼望不到底,濃郁的腐尸臭味兒,隨著微風卷揚上來。
李斯連忙捏著鼻子,退了回來。
更出奇的事情發(fā)生了,現(xiàn)在明明是在上坡,可腳下仿佛無根一般,直要往山頂上傾斜。
李斯明白了,這是條重力完全反轉(zhuǎn)的怪坡。
他離開“大路”,閃到旁邊草叢里,那傾斜感立馬消失。
連試幾次,他終于確定,只有這條“大路”上,才會有怪坡的感覺。
而沿著路邊草叢走,那反重力就會消失不見。
來都來了,總得上山頂看看,見到寶丫頭她們再說。
李斯踩著大路邊的草叢,一步步向山頂走去。
剛走幾十步,只聽路邊樹林里,“轟”地一聲,無數(shù)黑壓壓的影子,鋪天蓋地地撲了過來。
李斯愣神的功夫,臉上、手上已被那些小東西啄了好幾口。
他連忙變大玉碗,將自己倒扣了進去。
兩手撲抓,將依然啄在身上的那些東西,摔到地上,一一用腳踩死。
他這才發(fā)現(xiàn),竟然是一只只尖牙利喙的金毛麻雀兒。
耳聽得一只只麻雀撞得玉碗叮叮作響,李斯忽然想起,那晚,寶丫頭油炸的雀兒媚,嘴巴爪子跟這些麻雀極為相像。
難道,怪我吃了它們的同類,所以尋我報仇來了?
可寶丫頭明明說過,這雀兒極為稀罕,所以極為金貴,這一小只就要五兩銀子。
看剛才那情形,恐怕至少也得上萬只吧。
這哪是雀兒媚,簡直是一個個會飛的銀元寶啊。
李斯突發(fā)奇想,我用“收”的意念,那“蛛網(wǎng)”將鐵剪子絞斷為碎塊,我若是用縛,不知道“蛛網(wǎng)”能不能幫我活捉一些。
想到便試。
李斯抓起一只死雀兒,湊到“蛛網(wǎng)”跟前兒,發(fā)出意念道:縛!
“蛛網(wǎng)”噌地彈出,網(wǎng)住死雀兒,嗖地一下收了回去,將其固定在了碗壁上。
果然有用!
李斯大喜。
那叮叮撞擊聲越來越密集,本來透進月光的玉碗,現(xiàn)在幾乎被雀兒媚完全遮擋,碗內(nèi)變得晦暗起來。
李斯意念控制著玉碗,稍稍閃開一條縫兒,果然,十幾只雀兒媚從碗邊上擠進來,尖叫著撲了過來。
李斯等它們靠近,輕輕發(fā)出道“縛”。
“蛛網(wǎng)”將它們?nèi)坷г诹送氡谏希诉€能有氣無力地嘰喳慘叫,果然半點動彈不得。
李斯如法炮制,直到碗壁上粘滿了密密麻麻的雀兒,連自己幾乎都沒有站立的地了,這才不得不住手。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累了。
也許是多了額外活物的緣故,現(xiàn)在的玉碗需要他以精神力,不斷支撐,才能維持形狀。
李斯擦把額頭汗水,看下滿滿一大碗,不,一大屋子的雀兒媚,也不知有多少只,這可是發(fā)了一筆意外之財呢。
玉碗響起歡快的口哨聲,最終匯成:3651,傳入他的大腦。
這么多只?
怪不得那些雀兒學(xué)乖了,離玉碗越來越遠呢。
突然之間少了三分之一的同伴,再是個傻鳥,也不會前來送死了。
李斯試探著鉆出玉碗,果然,那些雀兒媚,圍著李斯不斷盤旋,憤怒地嘰嘰喳喳叫著,卻再也不敢輕易靠近。
將玉碗變?yōu)檎4笮。嬖谑种?,李斯終于不用再持續(xù)的輸出精神力了。
索性,李斯也不走草叢了。
既然沿“大路”往山頂走,反倒是下坡,何苦自己再費那個力。
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那是在沒有路的情況下。
走了又走,有那些雀兒不時在旁邊,李斯不知道走了多遠。
又不會看星辰,更無從知道現(xiàn)在是何時辰,那“大路”依然看不到盡頭。
他突然想起,地球上的古代人,會根據(jù)北斗七星的勺柄所指來分辨季節(jié)。
這方世界,不知是否也有北斗七星。
找個樹木稀疏處,站定身子,習慣性地望向北方天空,果然找到了北斗七星。
并且與地球上一模一樣,現(xiàn)在是夏秋之交,斗柄正指西南方向。
他正要埋頭趕路,突然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
咦,勺子口的那顆天樞星怎么眨呀眨的。
再細看,不只是天樞,連天璇、天璣也在閃爍,并且閃爍得還極有規(guī)律。
天樞亮完天璇亮,然后是天璣。
至于其余四顆,就死氣沉沉的,遠沒有這三顆明亮顯眼。
就在這時,三顆星閃爍了一個循環(huán)下來,三點星光突然先后從三顆星星迸發(fā),嗖嗖嗖三下射入了他的胸膛。
李斯左手扒開胸前衣服,仔細看了又看,并沒有任何變化呀,莫非剛才看花眼了?
這個念頭剛生,只覺一股熱流從最初的貪狼桃花痦涌出,進入第二顆,然后從金痦子流出,瞬間涌遍了全神。
李斯如蒸了個桑拿,瞬間出了身臭汗,全身疲憊一掃而空。
連剛才連續(xù)支持玉碗,帶來的輕微的針扎似腦仁疼也一并消失不見了。
再來,再來!
他再次看向天空中北斗七星,卻發(fā)現(xiàn)勺子頭上的那三顆已不再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