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場廟會只有道場周圍有些人了,常安騎著馬又繞了一圈,覺得沒什么意思,便想履行一下職責,畢竟他身為司法參軍事總要以身作則。
常安帶著雷先找到了一個較高的土坡,水陸道場的周圍稱得上是人山人海,常安他們倆居高臨下,出了事也能第一時間察覺。
其實常安也不知道察覺了能做些什么,他這點人手可攔不住數(shù)千人的沖撞。
遠處整齊的誦經(jīng)聲,伴著磬聲、鈸聲、鐃聲緩緩飄來,細雨也漸漸大了,雨滴不再如針,而是像豆粒一般。
梵音隨著中間戴有惡鬼面具的舞者的動作漸急漸大,周圍的百姓也都慢慢跪下,如此摩肩擦踵,能夠慢慢跪下也算是技術高超,但是除了戴著惡鬼面具的舞者和一部分配樂僧人外,全都在緩慢下跪,沒有其他站著的人,看來在中間執(zhí)勤的巡捕衙門小吏也跪下了。
這時常安撫了撫斗笠低下頭對著雷先說:“雷先,我問你個事?!?p> 雷先本來就矮,常安還騎著馬,只能是盡量抬頭的說:“大人,您請問。”
“人群這么密集,會不會發(fā)生踩踏?”
“應該不會,這廟會和法事已經(jīng)舉辦數(shù)年,雖然今年鬧了大災,延后了許久,但想來不會出什么事,前幾屆都好好結束了。”
“那這些百姓似乎沒有多少有避雨的用具,他們如此熱誠,不會再給澆出病來吧?”常安確實是有些擔心,畢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雷先看穿了常安的想法,微微一笑說:“不會的,寺廟準備了大量的飯食和住處,夠這些百姓參加完法事避雨了?!?p> “那就好,今天執(zhí)勤來的名單你還有留著吧?”
“有留著,就在我的桌上?!?p> “行,所有人,除了咋倆,全部罰五天俸?!?p> 雷先一愣,隨后極為不解的抬高自己的斗笠看著常安說:“大人,為何要罰他們的俸祿?”
“你看看他們在干嘛?”
雷先的視線穿過雨簾,看向執(zhí)勤的眾人,明白了些許,說:“他們,他們全都跪下了?!?p> “那他們該干嘛?”
“執(zhí)勤。”
“所以呢?”
“辦事時不用心,開小差,當罰?!?p> “嗯?!?p> 其實雷先很想問,他們沒好好執(zhí)勤那你就好好執(zhí)勤了?不也是玩了好幾圈才來執(zhí)勤的。當然,雷先也就是在心里說說,常安是他的頂頭上司,他那里感當面頂撞。
“對了雷先?!?p> “大人請講?!?p> 常安插著手摸著下巴很是不解地說:“我以前沒看過這種法事道場,這種法事一直有跳舞的祭祀嗎?”
這種舞常安在現(xiàn)代時的網(wǎng)絡上曾經(jīng)見過,似乎叫什么儺戲,但這玩意好像也跟和尚的盛會關聯(lián)不起來啊。
“這,大人您且容我想一想。”雷先也還年輕,才二十多,以前天下大亂,自然沒有這種盛會,這都是近些年休養(yǎng)生息,老百姓有了閑錢才開始出現(xiàn)的,因此雷先也不好說。
但是雷先出身富農,經(jīng)歷過并不完整的老式教育,以他的記憶來看,似乎是沒有這種南北合璧的做法。
“常大人,此事屬下不好說,但依我來看這是個混合的做法,兩者并不是一個體系的?!?p> 得到了雷先的印證,常安心中不由得覺得滑稽,這幫和尚玩的還挺花,整了點中西結合的,喜歡趕時髦啊,一看就是個革新派,或者說縫合怪,想要把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融入佛教體系。
誦經(jīng)聲和樂曲音還在高潮中,這時常安聽見了一聲尖銳的哀嚎聲,得虧因為不知名原因,常安的眼神變得非常敏銳,只見一個戴著惡鬼面具的健壯舞者左手提著一個小女孩,右手似乎也提著一個小孩,但是有些遠,還隔著雨簾,常安看不清,但是似乎小孩被繩子捆著。
常安身下的馬甩了甩身上的水,動作有些大,常安連忙牽住。
“雷先,你看那人身上是不是提著兩個小孩?”常安穩(wěn)定住了身姿,朝著木制道場中央一指,粗略的指向的那個舞者。
說到了雷先清楚的話題,便連忙說:“是的,那是金童玉女,每年都會選出來參與這場法會?!?p> 常安恍然大悟的說:“哦,原來如此,但是為啥要將他們捆上呢,怕他們亂跑?”
“確實如此?!?p> “那就不能找個自愿參加的孩子嗎,非要找個不配合的,那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這,往年似乎都是教育好了的,可能今年沒囑咐好吧,您看,旁邊的小男孩就沒有哭鬧。”雷先指了指健壯舞者另一只手上的小孩。
“阿嚏!”常安打了個噴嚏,隨后揉了揉鼻子,心想原來是個熊孩子啊。
“大人,您也說了不喜歡看見這些僧人,那我們便回衙門吧,免得您得了風寒,至于這里,屬下們會干好的?!?p> “行?!?p> 常安正要驅馬離開,小女孩的哭喊聲戛然而止,感到世界為之安靜的常安不自覺的瞟了一眼,只見健壯舞者將手中沉默不語的男孩丟入河中。
“雷先!雷先!你看見了嗎?!”常安先是怔住,隨后朝著雷先大喊。
“什么?”
“那個舞者!他把小孩丟進河里了!”
雷先恍然大悟的說:“哦,這個啊,那對童男童女是犧牲(注:人祭品的一種稱呼),是要先給河神的?!?p> 常安睜大了眼睛,想要從雷先身上發(fā)現(xiàn)些什么,但是他看不穿,只是感覺有些不認識他了。
“你早就知道這件事?”
“嗯,從數(shù)年前的第一屆法事開始,每年都要給河神上供一對童男童女?!?p> “多少屆了?”常安的聲音有些冷漠。
“今年是第六屆?!?p> “嗖,啪!”常安手中的馬鞭抽向雷先,仿佛用上了常安全身的力氣,一下就把雷先的斗笠打飛,左臉抽的皮開肉綻。
倒地的雷先捂著臉,劇烈的疼痛涌向他的大腦,雨水從指縫中流到傷口處,如同在傷口上撒鹽。
“常大人!你這是何意?!”
“你當真是讀了所謂經(jīng)史子集求得的功名嗎?!”
“這又有什么聯(lián)系?”雷先被打岔導致有些思維混亂。
“你就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孩子被如此丟入河中不管?還是連續(xù)六年!這可是十二條人命啊!”
雷先有些說不出話,因為在他看來人祭是正確又正常的事。
“告訴我,出了事的信號是什么?”
雷先想了一下說:“是、三聲口哨?!?p> “現(xiàn)在,發(fā)信號!”
“什么?”
“我讓你發(fā)信號!”
官大一級壓死人,更別說常安是他的頂頭上司,雖不知是因為什么,但他也只能是聽常安的命令,發(fā)出了這幾乎從沒有用過的信號。
雷先將手指放在嘴邊,吹出了響亮的三聲哨子音,“咻、咻、咻!”
“外面有巡捕衙門的馬,你騎一匹回去叫人,越多越好。”
“是。”
聽到雷先的回應,常安當即縱馬奔向道場,人群中的下屬們聽見了口哨聲面帶疑惑的緩緩站起。
常安騎著馬緩慢在人群中前進,頗有一種魚肉百姓的暴君模樣。
看見了一名自己身著官服的下屬,常安伸出馬鞭朝著他喊:“我讓你們來執(zhí)勤是讓你們來下跪的嗎?!現(xiàn)在,所有人都給我上,把那些妖人拿下!”
聽見了命令的下屬們見到了常安連忙稱是,和常安一樣在人群中慢慢向前擠,好似一群身著官服的小丑。
常安騎著馬走向木制道場,道場很大,不如說是一處架空的廣場,離地近兩米,呈現(xiàn)階梯狀,不知道修建時畫了多少人力物力。
雖然常安的這幫手下大多是些臭魚爛蝦,但是好歹是帶著刀的,拿下這些大多是吃的肥頭大耳的妖人還是很簡單的。
“用繩子綁上?!背0驳恼Z調很是平靜。
一個領頭的和尚很是生氣的說:“你是什么東西?!敢抓我們!”
常安沒有理他,只是看著無聲的河面,似乎在想些什么。
“我告訴你,你最好現(xiàn)在就放了我們,不然刺史大人可是會讓你好看的!”
聽到了這句話,常安把頭轉了回來。
“你說這事和刺史大人有關系?”
“哼,怕了吧,你是哪里蹦出來的小官,不光是刺史,我們還認識王家的人!”
“太原王氏?”
“知道就好,太原王氏的子弟現(xiàn)在就在代州城當差,我勸你不要不識好歹?!?p> 常安沒有再理他,吩咐了一下愣在一邊的下屬說:“看什么?還不快把他們捆上。”
“是,常大人?!边@屬下剛要把領頭的和尚扶起來,就反應過來常安說的是將他們捆上。
“您是說把他們捆上?”
“怎么,有意見?”
“不敢,不敢?!闭f完便不情愿的開始了干活,之前這和尚說的話他也聽到了,所以才不敢下手,以為常安聽了這話便會將這些“無辜”僧人放了,哪知道他是個如此倔強的人。
這下好了,聽聞這白牛寺的僧人很多都有些記仇,做了這事恐怕會招來報復,但是不做的話,后面就是頂頭上司,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只能希望這刀能來的晚一些了。
和尚們聽了常安的話,都有些激動,亂糟糟的吵作一團,但是常安的屬下有刀,只能是嘴上說說,不情愿的被綁起來,順便威脅這些小吏綁松些。
不認識常安的百姓看見有人擾亂會場,受礙于手中沒有武器,只是遠遠地看著,頗有些群情激憤的味道。
常安驅馬走向河邊,他來的太晚了,作為祭品的童男童女已然不見蹤影。于是他幡然醒悟,不論如何,后世就算是把這個時代吹的再高,他也是個混亂,生產力低下,封建愚昧,人命不值錢的時代。
他以為代州官場只是懶政,沒想到根本就是黑暗,像是賀鳴這般身負賤籍之人,根本就算不上是人。他對同事們的要求太高了,對這個世道來說,他們或許還算是不錯的官員,但是,常安容不下他們,一退再退,終會退無可退。
常安把目光從水面移開,翻身下馬走到那群犯人面前,現(xiàn)在,他要完成自己的本職工作了。
和尚和舞者見常安走了過來,譴責的聲音逐漸平息,直到天地間只剩下雨水落下的聲音,與遠處傳來的隱約馬蹄聲。
“跪下。”審訊這些殺人犯不用留情,常安需要得到他們的懺悔。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為首的和尚聽了這話瞬間漲紅了臉。
“你說什么?!你知道我是誰嗎?!”
常安吩咐他旁邊的屬下說:“讓他跪下?!?p> 扶著刀的屬下明顯有些猶豫。
“這......”
常安對著和尚瞬間就一腳踢了出去。
雖然和尚吃的肥頭大耳,但是高他們一頭多的常安也明顯不是好惹的,再加上肌肉逐漸生長,常安一腳就把領頭的和尚踹的弓起身子直不起來。
“把他扶起來,讓他跪著。你不想體面,我就幫你體面?!?p> 屬下看常安發(fā)了那么大的火氣,連忙將和尚扶起,但是和尚臉色發(fā)白,有些直不起身子,可能剛才讓常安踢壞了脾臟。
后面的犯人見此情此景,吵著要圍過來。
常安抽出身邊一名屬下的埋鞘腰刀一揮,大喊道:“讓他們都給我跪下!”
有了常安領頭讓胖和尚下跪,屬下們自然是跟風行動,拔出腰刀控制住了場面。
和尚和舞者們敢怒不敢言,常安看著他們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你們也配生氣”?
伸出手中的刀拍向領頭和尚的臉。
“說吧,這法會是誰指示你們干的,你頂多算是個小頭目,說出你身后的人,饒你不死?!?p> 雷先叫的增援也來了,一群人騎著馬浩浩蕩蕩的趕來,人群已經(jīng)散開了不少,增援不用再費力穿過人群了。
領頭和尚顫顫巍巍的抬起頭說:“你會墮入阿鼻地獄的,呸!”
吐得這口痰倒是還有些中氣。
趕來的畢興昌雖然沒有看見前因,但是一個和尚感如此對待現(xiàn)任官員,畢興昌一腳就踢了上去,正中領頭和尚的腦袋。
“你膽子不小,竟然敢對朝廷命官不敬!”
常安沒有正式練過,自然比不得畢興昌這種從戰(zhàn)場上下來的人,畢興昌這一腳直接將胖和尚踢得趴在地上進氣多出氣少。
說起來常安的這七品實權官,并不是朝廷委任的,是刺史鉆了中央管控不力的漏洞,私自任命給他做人情的。但是他身上的五品散官職位是真的,勉強算是朝廷命官吧。
畢興昌還想再上,常安連忙攔下了這有勇無謀的屬下,若是讓他再來一下,恐怕就將這和尚踢死了。
“興昌,沒事,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這雨還算細密,他沒吐到我?!?p> “是?!?p> 說完畢興昌就站到了常安的身后,和勉強包住臉的雷先站在一起。
“現(xiàn)在,我希望你們能好好配合!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堅持到底,死路一條!”
旁邊的一個和尚掙扎著過來說:“你竟然敢殺害寺中僧人,住持不會饒恕你的!”
“哼,你們不是在祭祀河神嗎?”
“是又怎樣?!”
常安一揮劍指著地上這眼看就活不成了的和尚說:“來人!送這位高僧去見河神!”
有了之前的鋪墊,屬下們明顯好使喚了不少,兩個屬下拖著這個人就丟進了河里去見河神了。
見此人如此殺伐果斷,這些人都不再出聲了,生怕下一個就是他,倒是百姓們都看的挺開心的,除了一部分堅定地信徒,剩下的麻木百姓見人被殺都挺興奮的,像是在圍觀刑場。
“現(xiàn)在,我要審問你。”常安指了指剛才出聲譴責的僧人。
旁邊立刻就有兩人了將他架過來,被架過來的和尚很明顯是害怕的說不出話了,顫顫巍巍的只顧磕頭,想必很是后悔剛才說了那句話。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來,和我說說吧,是誰指使的你們?!?p>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大人饒命......”這和尚的心里防線太差,已經(jīng)嚇傻了,頭都磕的破了皮,開始往外冒血。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堅持到底,死路一條。不要再裝傻了,現(xiàn)在,我再問你,是誰,指使的你們。”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覺得化身人類本質展現(xiàn)優(yōu)秀核心力量就能推搪過去是嗎,常安偏不如他所愿。
“來人!剛才那位高僧想必是迷了路,不然不至于現(xiàn)在也不回來啊,速速將這位高僧請去,讓他去見見河神。”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大人饒命......”這和尚沒在說什么,只是頭磕的更快了。
“等等?!背0惨徽惺终f,“記得幫我問問這河神吃的好不好啊?!?p> 剛剛停下復讀的和尚獲得了希望,但是聽到了后面的話便心如死灰,徹底不再說話,哪怕是丟進了河中也沒有再說過一句話,很迅速的沉底了。
常安把視線轉回來,尋找下一個幸運兒,而僧人和舞者們全都眼觀鼻鼻觀心,低著頭一句話不說。
到底是什么原因讓他們不敢透露身后的人呢,他們就如此值得效忠嗎?常安知道這白牛寺的領導和一部分同事絕對有問題,但是他得不到證據(jù),強行抓捕不是他能做出的事,就算他做了出來,這胳膊拗不過大腿,除了留下口實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是抓住這些現(xiàn)場的犯人。
但是不能根除“病因”,終究只是治標不治本而已。
見犯人們沒什么可挑的,常安便選定了那個頭戴惡鬼面具的健壯舞者。
常安將手中刀插入旁邊下屬的刀鞘中,指著那個縮起來的壯漢說:“去,把他帶過來。”
“是。”
健壯舞者被提到常安面前,常安摘下這做工還算精良的木制面具,看見了面具后那張面如死灰的臉。
“說吧,你為什么要殺人。”
聽到這話的舞者很是激動的說:“我沒有殺人!”
兩邊的屬下立即按住了他。
“行了,我親眼看見你把那兩個小孩提在手上丟進河中的,先丟的右手的女孩后丟的左手的男孩對吧。”
“不是這樣的,我先丟的男童祭品,后丟的女童祭品。”
“那人不還是你丟的嗎?”
“這,可他們是祭品不是人?。 蔽枵吆苁羌?,由于他長得很是壯實,常安的兩個下屬都有些摁不住他。
“荒唐!”常安一巴掌抽向了舞者的臉?!八麄兌际腔钌娜?!不是祭品!”
舞者驚恐的低下頭,不再反駁。
“說,是誰讓你這么干的?!?p> “是、是第一個被您丟進河的人讓我干的?!?p> “哼,那是誰雇你來的?”
“是第二個被您丟進河的人雇的我們?!?p> 哼,有事都讓手下干,自己片葉不沾身啊,好手段。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堅持到底,死路一條。你確定你說的都是實話嗎?”
舞者跪著爬行,連連點頭的說:“確定確定。”
“說,這些和往年的孩子都是從哪里來的?!?p> “這、這......”舞者跪在地上不說話了。
常安把他抓起來,大喊了一聲:“說!”
一個壯漢,現(xiàn)在像個小雞仔一樣。
常安柔聲的在他耳邊說:“說,不說的話我就送你去見河神?!?p> 嚇癱了的舞者崩潰的說:“是司功參軍事王實,是司功參軍事王實!您別讓我去見河神,求您了!我給你磕頭!”舞者想要掙脫,但被常安抓的死死的,磕不下去。
司功參軍事王實?果然有這些豪門的事,怎么掙錢不好,非要搜刮民脂民膏?但這已經(jīng)不是常安能解決的了的了,這太原王氏勢力太大,常安想要抓人,根本無從下手,硬要上恐怕還要把自己搭進去,但他還是要得到答案。
“很好,別哭了,繼續(xù)說,這些孩子是從哪里來的?!?p> “一、一開始,抓了一些孤兒給白牛寺住持,接受住持的感召,教育、嗦(吸鼻涕聲)教育過后充當祭品,后、后來,便鼓動佛教徒們,讓他們貢獻出自己的孩子,選出最優(yōu)秀的一對充當本屆的祭品?!?p> “你們沒有強行帶走佛教徒的孩子嗎?”
“也、也不是,愿意上供的都是女兒家,因為寺廟會給點錢,但是,男孩家就基本沒有愿意的了,前兩屆還是用的孤兒,這屆是強逼著一家百姓上供的孩子。”
“這家被逼的百姓家在哪?”
“在、在河下村。”
嗯?河下村哪里還有多少百姓呢?
“好。”常安回頭和雷先說:“雷先,這人由你看管好,他是非常重要的證人?!?p> 雷先忍著疼痛,悶聲說了聲是。
“雷先,之前是我沖動了,等事情結束了,我多放你幾天假,讓你好好休息,再給你些錢,找大夫開些好藥。但是,這件事你確實也做得不對,希望你能趁著這個機會好好反省反省?!?p> “是?!?p> 常安又挑了一個和尚,舞者不知道寺院里的內情,他還要趁此機會多了解了解。
這次被帶過來的和尚就比之前那兩個臭魚爛蝦強得多,至少還算是鎮(zhèn)靜。
“和我說說你們住持。”
“哼,你為禍不仁,一朝得志便壓迫我等僧人,佛陀一定會為我等主持公道,你休想從我這里得到一個字?!?p> “呵,佛?什么是佛,你們這些禿驢搜刮民脂民膏,誘騙百姓獻出兒女,拐賣人口,蓄意謀殺!當真是罪大惡極。”
“胡說!這是讓人們積攢功德,好有朝一日能升往極樂凈土,我們收納百姓貢品,是為了侍奉佛陀,讓佛陀消減百姓的業(yè)力,這都是為了他們好?!?p> “閉嘴!”常安體現(xiàn)了一個人在憤怒的情況下到底能做些什么事,他兩手抓住和尚的領子,左腳向前伸一步,竟然將這肥頭大耳的豬兩腳離地的提了起來!
“你說你們是為了百姓好,那你們收了那么多糧食那么多錢和油,佛像和寺廟建的金碧輝煌,你們一個個的吃了個飽,可那時百姓受災連救濟的糠米都吃不飽!有一些人都已經(jīng)瘦得皮包骨頭了,你們還有臉說是為了百姓好?!發(fā)你媽的屁!”
常安將和尚一丟,讓他自由落體摔在了地上。
“那我問你,如果佛沒有能力阻止惡,那么佛是無能的;如果佛有能力阻止惡而不阻止,那么佛不是善的。既然如此,我們?yōu)槭裁匆莘鹉???p> 和尚勉強坐直了身體說:“這是因為眾生罪重的原因,所以諸佛菩薩即使現(xiàn)身,眾生也看不到。法身佛是時常放光明、時常說法的,眾生因為障深業(yè)重,所以看不到、聽不到。就像雖然日出東方,瞎子卻看不到;雷霆震地,聾子卻聽不到一樣,法身佛常放光明、常說法,但眾生有無量劫以來的罪障業(yè)障,所以看不見也聽不到。就像表面干凈的鏡子,可以照見物體;如果表面有污垢,則無法照見。所以說眾生的心清凈,則能見佛;如果心不清凈,則不見佛?,F(xiàn)在雖然確實有十方諸佛菩薩來度眾生,但眾生卻看不到?!?p> “哈哈哈!”常安讓這禿驢氣笑了,這種將自己繞進去的人已經(jīng)是沒救了,看來他從這群和尚口里也得知不了什么了,雨還下著,大多百姓都化身了熱愛八卦與人血饅頭的吃瓜群眾,但是不能再讓愚昧的百姓淋雨了,以免出現(xiàn)不測。
但是這種和尚還是少一個都是好的,于是常安下令說:“來人,想必前兩位高僧和河神相談甚歡,立即把這位高僧也送進河中,找到河神讓他們別再聊了,我還想知道知道下面的情況呢!”
“是?!?p> 輪到了這和尚,他很是驚恐,因為不管他多信佛也知道被捆死丟進河中必死無疑,想必他的佛也救不了他。
“等等?你不能這樣!求您放小僧一命,來世小僧定然結草銜環(huán)為您做牛做馬!”
見常安不理他,離河邊不遠的和尚嘴中的話也變了味。
“常安!我咒你不得好......咕嚕咕嚕?!?p> 常安就像是沒聽到一般,轉頭和畢興昌與雷先吩咐說:“興昌,帶著百姓前往寺廟避雨,他們已經(jīng)準備好了驅寒的湯和周圍空閑的房間。雷先,這些僧人和舞者都由你來看押,務必管理妥當,一個不丟。”
畢興昌與雷先齊聲說:“是!”
僧人和舞者見危機過去全都松了一口氣,小吏像是牧羊犬一般趕著百姓走向寺廟。
常安牽著馬看向黃金粉飾的佛像所簇擁的空捐款箱,一腳踢了上去。
破軍劍舞
哎呀,事情很多啊,摸魚也很爽啊,導致過了這么多天才更新,但是過些日子返了校我就更沒有時間碼字了,屆時便只能是正式改為周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