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守村人

　　趁著天色還沒有變得徹底昏黑。

　　呈安跟著蘇笙一路朝著原來的村子走去。

　　路上的房子漸漸高度變低。

　　最后全部都是那種矮矮的紅磚平房。

　　有些地方用老舊發(fā)黃的木牌子當做牌匾。

　　粉筆在上面寫著小賣部等等的字樣，只不過因為相隔久遠，字跡已經(jīng)十分的模糊不可見。

　　這一路走過來，道路兩旁雜草叢生。

　　原本就已經(jīng)是深冬時節(jié)，枯黃的草垛子一茬又一茬的堆放在四周。

　　那些平房的木質(zhì)門框甚至都可以看到有些腐爛的跡象。

　　稍許一用力就能夠聽到吱嘎吱嘎的聲音。

　　更有一些在風(fēng)中搖晃擺動。

　　“這里有點老舊了?！?p>　　呈安的身子緊緊的靠著蘇笙。

　　如果說一開始就是生長在這里倒是無所謂。

　　一個是從城市中走來，見到了衰敗的村舍。

　　還有一個就是這里毫無人氣，有的只是滿鼻腔的酸澀以及萎靡。

　　難怪說這里住的人少了。

　　其實說老舊都是算委婉的。

　　真正的，就是荒廢。

　　“這里基本上不住人了。所以有些房屋什么的都會很破舊?！?p>　　蘇笙知道呈安害怕，握著他的手更加緊了一些。

　　她聽到呈安的竊竊私語：“就像是電影里面那種充滿了酸澀氣味的老街道一樣?！?p>　　是啊。

　　老了不都是會散發(fā)著酸澀的味道，然后隨風(fēng)一起腐爛在空氣當中嗎。

　　所以這里基本上都是狗子們的場所。

　　“不是說還有幾個老人住在村子里面的嗎？”

　　呈安看了一下四周，哪里有老人的影子。

　　“他們在那邊?！?p>　　蘇笙指著另外一處地方。

　　那里用紅磚鋪成的場地上，雜草被清理過。

　　此時房門緊閉。

　　門框與墻之間填滿了塑料袋。

　　生怕有風(fēng)吹進來。

　　“他們睡了?！?p>　　蘇笙把呈安往身邊拉了一下。

　　“一般在鄉(xiāng)下，都睡得早、

　　更別說是老人了。

　　他們基本上和太陽是一個作息的?！?p>　　那幾個老人蘇笙也不怎么認識。

　　輩分高的可怕。

　　只知道如果見到了，喊上幾句太公準沒錯。

　　一路過來，兩個人找了好幾個地方，都沒有看到自家狗子的影子。

　　一時間蘇笙有點難過。

　　難道狗子真的遭遇到不測了嗎。

　　“蘇蘇姐，那里。”

　　呈安拍了拍蘇笙的大腿。

　　順著呈安指的地方看過去，看見一個人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一時間，呈安害怕極了。

　　蘇笙看著來人的輪廓有點眼熟。

　　但是由于背光的原因，看的不是太清。

　　那人先是站立了一會，沒有動作。

　　后來也看到了蘇笙，就朝著他們這里走來。

　　也不知道是從哪里響起了幾聲嗚嗚嗚聲。

　　讓呈安不由得打了幾個哆嗦。

　　而后等到走進了。

　　蘇笙太想起來這是哪位。

　　“天賜？！”

　　蘇笙試探性的喊了一聲。

　　“啊啊啊，嗚嗚?！?p>　　見著蘇笙記起來自己，那個人很開心，走路都快了幾分。

　　蘇笙這下知道了，是誰。

　　拍拍呈安的手背示意放寬心之后，等待著他走來。

　　等到走進了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男人。

　　大冬天的剃著平頭，身上衣衫單薄，腳上蹬著一雙人字拖。

　　看著蘇笙很高興，隨后又看見了牽在蘇笙手里的呈安。

　　他很是高興，朝著呈安猛烈揮手，表達自己熱情。

　　“他不會說話，但是能夠聽得見。

　　他叫做天賜，蘇天賜。

　　喊天賜哥哥?！?p>　　呈安很乖巧的喊了一聲。

　　天賜啪啪啪的鼓掌。

　　兩只手都拍的有些紅腫。

　　他想了想，從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個小果子。遞給了呈安。

　　嘴巴里面發(fā)出了嗚嗚的聲音。

　　看起來，應(yīng)該是要呈安收下。

　　呈安看了一眼蘇笙，看到她點頭之后，道一聲謝。

　　天賜指了指蘇笙他們，又指了指附近。

　　“來找狗子的，我家狗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天賜哥看到了嗎？”

　　天賜抓耳撓腮了一番，也沒有見過。

　　不過他也沒有停留多久，沖著蘇笙他們揮了揮手里的一根長竹竿，示意自己還有事情。

　　“好的，天賜哥你忙?！?p>　　“呃呃呃！額！”

　　天賜指了指太陽，然后露出一臉焦慮，輕輕往鎮(zhèn)子上的方向推了推他們。

　　呈安不知道，但是蘇笙知道他的意思。

　　“好的，這就走?！?p>　　蘇笙笑著點頭。

　　天賜在原地站了一會，確保蘇笙他們真的回去了，他才往前走，邊走邊揮動竹竿子，不知道在草里面驅(qū)趕著什么東西。

　　還沒有等呈安開口。

　　蘇笙就搶先說了。

　　“他啊，吃百家飯長大的，天生智力有缺陷，也說不來話。

　　天賜是大家給他的名字，還給了他蘇姓。

　　別看他有缺陷，但是長得魁梧，力氣也大?！?p>　　蘇笙一邊走一邊說著。

　　“爺爺說天賜哥命里苦，這一世注定要經(jīng)歷磨難的。

　　呈安你不知道，在鄉(xiāng)下呀，每個村子都會有這么一個人。

　　天生殘缺，命里煞氣。

　　壓得住邪祟，鎮(zhèn)得住魍魎。

　　大家都叫他守村人?！?p>　　“守村人？”

　　“是的，守村人?！?p>　　蘇笙抬頭看著即將變得昏暗的天空。

　　“就是說，守的村子安寧的?！?p>　　“蘇蘇姐?！?p>　　呈安想了想。

　　“其實這個是騙人的對嗎？”

　　“我不知道啊，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村子，每年回來也就是一段時間。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晚上會有什么東西。

　　總是鎮(zhèn)子上的人都待他很好?！?p>　　蘇笙搖搖頭。

　　天賜哥對她很好。

　　對所有人都很好。

　　可能是因為吃百家飯長大的吧。

　　鎮(zhèn)子上誰家有事情，他都會去幫忙。

　　有人說別看他傻，其實這個家伙聰明機靈著呢。

　　前段時間有說過給天賜哥張羅媳婦的事情。

　　也不知道最后怎么樣了。

　　呈安走的時候，扭過頭看過去。

　　正好看到夕陽下，將竹竿子高高揮起的天賜的背影。

　　破舊的村莊，壯年的傻子。

　　……

　　回到家里的時候，家里人都投過來詢問的眼光。

　　蘇笙無奈的搖搖頭。

　　沒有找到。

　　于是其他人也沒說什么。

　　倒是呈安跑到了爺爺旁邊。

　　耳語道：“爺爺，天賜哥是什么情況呀?！?p>　　蘇笙的消息不全。

　　爺爺驚訝的看著呈安。

　　“你們遇到天賜了？”

　　“是的，他在村子里面。”

　　“爺爺，什么是守村人啊?！?p>　　“守村人啊?！?p>　　聽到呈安的疑問。

　　爺爺哈哈哈大笑了一聲。

　　“封建禮教確實迫害人。

　　但是有些時候吶。

　　或者說在某些方面。

　　它又保護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