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當(dāng)謊言被揭穿
阿寶看見地上野雞蛋,瘋了般滿山呼喊他阿爸,薛喜也幫忙喊著徐大叔.
顧冷站在河邊的巖石上將附近十公里的山林仔細(xì)搜尋了個遍,河谷延綿而下,兩旁林木蔥蔥郁郁,野山雞棲息在樹上,河邊有只糜花鹿在喝水,林子里還有幾只剛出來覓食的野狼。
沒有發(fā)現(xiàn)阿寶的父親,顧冷覺得可能在山的另一邊,他跳巖石朝山的那邊疾步奔了過去。
果然山林里有一位中年男人驚慌失措的逃跑,他的身后追著十來條蠕蟲般的觸角,所過之處皆是樹倒林滅。
“沈度!”
顧冷大喊一聲沖了過去,趁機抽出后腰上的匕首直接砍斷了襲擊徐大叔的觸角。
受到攻擊的觸角火速縮回,全部蠢蠢欲動的待于沈度的身側(cè)。
此時的沈度已與之前判若兩人,身體被觸角包裹著,只露出一顆腦袋,臉上布滿了詭異的紅血絲,血紅雙目癡呆無神。
是被寄生細(xì)胞反噬了嗎?
顧冷狐疑著,聽見徐大叔喊道:“小伙子,趕緊跑,這是妖怪,我們打不過它?!?p> “大叔,阿寶在找你,你趕緊下山去找他,這頭怪物我來對付。”
“不行,你跟我一起走,留在這里太危險了?!?p> 徐大叔說著從地上爬起,拽著顧冷的胳膊就要下山。
“徐大叔,你先走,別管我,我有辦法對付他?!?p> 顧冷邊觀察沈度,邊推著徐大叔下山,聽見徐大叔扯著粗嗓門說道:“你一個小娃娃能有什么辦法,這妖怪的身體砍斷又會長出來,鐮刀砍都砍不完,太詭異了,我們趕緊離開這里,再不走就晚了?!?p> 顧冷看了眼徐大叔手里的鐮刀,鐮刀上都是血,可想而知,徐大叔砍了多少觸角才活到現(xiàn)在的。
能在沈度的無疾面前做到毫發(fā)無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就連他都感到吃力。
徐大叔五十多歲的人,居然能在保全自己的同時傷到沈度,可見身體有多強健。
“走不掉的,我們一走,他就會追上來,所以你先走,我來拖住他,等你和阿寶匯合后我會去找你們的?!?p> “老頭我這輩子殺過的狼不下百頭,都拿它沒辦法,你一個毛沒長齊的小孩有什么辦法,趕緊跟我下山,我不能讓你被這妖怪給吃了?!?p> “徐大叔,你能不能聽我的先走??!”
顧冷被徐大叔弄得有些毛躁,他本想趁現(xiàn)在解決掉沈度的,豈料胳膊被徐大叔拽著不方便動手。
他又不能直接甩開徐大叔,自己沖上去,這種感覺真的很糟糕。
拉扯間,觸角蛇一般全部竄了過來。
“走!”
顧冷一把推開徐大叔,揮刀欲要砍上去,結(jié)果自己的胳膊被徐大叔猛勁兒往后一拽,他整個人都退了出去。
徐大叔擋在身前,揮起鐮刀砍斷近在咫尺的觸角,溫?zé)岬难獫{濺了顧冷一臉。
他吃驚望著浴血奮戰(zhàn)的徐大叔,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從小到大,他總是獨自面對危險,習(xí)慣了沒人保護。
突然有個人出現(xiàn),他有些難以接受,這與他認(rèn)識的世界產(chǎn)生了偏差。
可惜,觸角太多,接二連三的圍上來,徐大叔的體力明顯跟不上,有些應(yīng)接不暇,身上出現(xiàn)多處傷痕。
顧冷回過神兒來就沖了上去,可刀子還沒砍下去,徐大叔就擋在了自己面前。
觸角穿胸而過,徐大叔口吐鮮血說道:“你這個小娃娃……怎么就是不聽……”
“徐大叔,徐大叔!”
顧冷傻眼望著倒地不起的徐大叔,心中滕然升起一股怒火,火焰從身體里赫然爆發(fā)出來,掀起一陣狂風(fēng),叢林中樹葉嘩然抖動,驚飛棲息在樹上的麻雀。
他握緊匕首說道:“沈度,你真的惹到我了?!?p> 顧冷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他與沈度其實沒什么恩怨,之前是因為陸萱,他對沈度這個人比較好奇,畢竟這個世界上,除了他自己,還有一個怪物就是沈度。
正因為他自己是怪物,他明白作為怪物的代價有多沉重,在萬峰林他沒有對沈度下狠手,是不想沈度死在自己手里。
正如他不想死在L的手里,殺死那些殺手的時候,他不覺得他們都是無辜的。
有些人,有些事兒,一旦觸及底線,就越界了。
沈度這次真的觸及到了他的底線。
顧冷發(fā)瘋似的一通亂砍,林間尸堆如山,血流成河,他殺紅了眼,以至于眼前一片血肉模糊。
直到觸角再也生不出來,他連續(xù)幾刀捅在沈度的胸口,雪白的襯衫被鮮血浸染通紅,沈度臉上的紅血絲逐漸消失,一雙血紅瞳仁黯淡無光。
顧冷確定人已經(jīng)死透了,可緊繃已久的神經(jīng)卻依然放松不下來,他怕稍一松懈,危險會卷土重來。
就在這時,徐大叔突然的咳嗽聲將他從緊張中拉回現(xiàn)實,他趕緊上前說道:“徐大叔,堅持住,我這就帶你去醫(yī)院?!?p> 顧冷背著徐大叔一路朝山下跑去,在山下遇到哭成孟姜女的阿寶和大叫他名字的薛喜。
阿寶看見父親滿身是血,哭得更加厲害,顧冷是真沒看出來,一個長得五大三粗的男孩子竟然比女孩子還能哭。
“附近有沒有醫(yī)院?”顧冷問道。
“醫(yī)院在鎮(zhèn)上,村里只有一家診所,我?guī)闳?。?p> 在阿寶的帶領(lǐng)下,幾人趕到診所,經(jīng)過大夫診斷,徐大叔沒有性命危險,不過傷口在右肩胛骨,恢復(fù)后右胳膊可能不能干重活。
對于一個農(nóng)人來說,失去手臂等于失去生計,徐大叔又是家里的主要勞動力,不能勞作無疑是給這家人雪上添霜。
大夫給徐大叔處理好傷口后,阿寶將掛著鹽水的父親背回了家。
做好飯等候在門口的徐大娘看見人回來,得知老頭子受了傷,嘴里責(zé)怪老頭不要命了,就不該去萬峰林找野雞蛋,轉(zhuǎn)身去收拾房間。
等安頓好徐大叔,徐大娘回到廚房,將飯菜全部擺在桌上,又進(jìn)屋喊三個年輕人吃飯。
經(jīng)這么一折騰,沒一個人有心情吃飯,在徐大娘的催促下,三個年輕人勉強吃了幾口。
飯后,徐大娘進(jìn)廚房刷碗,阿寶守在父親的身邊,時刻觀察著父親有沒有發(fā)熱。
大夫說傷勢太嚴(yán)重,有可能出現(xiàn)惡化,如果發(fā)熱就要去鎮(zhèn)上的醫(yī)院。
顧冷坐在門口的臺階上,望著細(xì)雨蒙蒙的夜色,心情就像天色一樣陰沉。
今天看到鄭子星在微信里說西京市出現(xiàn)了傳染病,他擔(dān)心奶奶,準(zhǔn)備立即啟程回西京市,可就在這個時候,阿寶的父親突然失蹤了,他不能丟下不管自行離開。
本想找到徐大叔就道別,沒想到中途卻出了意外,他現(xiàn)在也不好走。
徐大叔是因為自己受的傷,幸好沒有傷及性命,不然他都不知道怎么辦?
現(xiàn)在回想起山林里那驚險的一幕,他的手就止不住發(fā)抖,上一次還是他放火燒萬安殯儀館的時候,幾條無辜的生命葬送在了自己手中。
這雙手沾得不再是罪惡之人的血液,還有無辜之人的。
顧冷無時無刻不痛恨著身體里的HKC-01基因,因為這東西,他再也無法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他在想,等待他的明天會是什么?
薛喜悄悄在旁邊坐下,兩只胳膊抱著膝蓋,眼睛盯著屋檐下的水滴說道:“又下雨了,我好煩下雨,每次下雨都沒好事兒發(fā)生。”
顧冷沉浸在思緒中,沒有說話。
薛喜說道:“徐大叔不是被狼傷的吧?!?p> “是沈度,他被寄生細(xì)胞反噬了,我找到徐大叔的時候,他正在追殺徐大叔,你們研究所的人真的是什么都干得出來,就沈度一個人殺了那么多人,可想而知,每天有多少人被你們研究所奪取生命?!?p> “我知道的都是絕癥患者,而且都是自愿的,沒有像你說的那樣,只有沈度這么干過,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以前還把他當(dāng)偶像,要是知道他是這種人,我怎么都不會崇拜他,我現(xiàn)在都怕回去?!?p> “老師總是夸我聰明,可什么都不告訴我,這次考核讓大家在一個月內(nèi)研制出ASTA病毒的解藥,如果沒有完成,所有人都得感染病毒而死,哥哥為了保護我,自己留在基地沒有出來,而我卻不知道怎么辦?”
說到這里,薛喜有些難過,眼里泛起了淚花,“我跟著你是想讓你回去救救大家,可現(xiàn)在我更怕大家變成怪物?!?p> “當(dāng)謊言被揭穿,剩下的便是殘酷的現(xiàn)實。”顧冷望著雨霧籠罩的漆黑夜色說道,“這個世界并不是我們看到的樣子,我們都是權(quán)力者棋盤中的棋子,執(zhí)棋人就是謊言締造者?!?p> “你是說這一切都有人蓄意謀劃的?”薛喜疑惑道,“那這個人會是誰?”
顧冷沒有說話,薛喜看著他靜默的側(cè)臉猛然想到了什么,便說道:“難道是老師?不對,老師的權(quán)利沒有那么大,上面是所長,所長上面是院長,難道是院長?”
“院長?”
薛喜的話提醒了顧冷,可就在這時兜里的手機突然響起,是那個尾號6635打來的。
他順手接通電話,對面?zhèn)鱽硎煜さ穆曇簟?p> “顧冷,你人在哪里?我要求你回一趟警局配合調(diào)查。”
“配合調(diào)查不一定要去警察局,你說吧,什么事兒?”
對面的張俊良顯然有些無語,沉默了兩秒說道:“大杭市杭大附近發(fā)生的兇殺案跟你有關(guān)吧?”
“你這不明知顧問么,”顧冷問道,“還有呢?”
張俊良?xì)獾靡а赖裳郏澳闶遣皇窃诰炀钟嘘P(guān)系?”
“沒有,為什么這么問?”張俊良這么問,一定是知道有人在背后幫助他,他很好奇幫他那個人是誰。
“不可能,我有你殺人的所有證據(jù),每次提交上去就被打下來,難道不是有人在幫你?”
“你是不是該查一下你們局里是不是有1號研究所的內(nèi)鬼,”顧冷說道,“正好你問了,我慷慨解囊再給你說條線索,西京市是不是出現(xiàn)了傳染病,感染者會發(fā)熱,嘔吐,身體腐化?”
“你怎么知道?這是不是跟你有關(guān)系?”
“你先別激動,聽我給你說,更激動的還在后面,”顧冷說道,“這個病叫尸化病,感染者中了ASTA病毒,病毒是1號研究所18年前研發(fā)出來的,陸國江當(dāng)時負(fù)責(zé)研制解藥,現(xiàn)在解藥就在我的體內(nèi),如果我的血液注入到那些感染者的體內(nèi),你知道會怎么樣?”
張俊良問道:“會怎么樣?”
“都會變成跟我一樣的怪物,這就是1號研究所的真實目的,他們想讓這個國家變成怪物。”
顧冷說完,對方卻沉默了。
片刻之后,張俊良說道:“你還記得西京醫(yī)院的那個護士范夢榮嗎?她弟弟感染了,今天早上她找我說了一些事兒,我給你打電話也是想說這個……”
顧冷在等下文,結(jié)果張俊良半天沒說話,他這才發(fā)現(xiàn)手機沒電,自動關(guān)機了。
他非常頭疼,關(guān)鍵的時候掉鏈子。
張俊良手里可能有重要的線索,這一次他不得不去趟警察局。
“警察找你?”薛喜問道。
顧冷點頭,這時身后傳來阿寶的聲音:“顧冷兄弟,謝謝你救了我阿爸。”
顧冷起身看向眼睛紅腫的阿寶,好一會兒才說道:“不是我救得你阿爸,是你阿爸救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