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言的一句話還沒說完就遭到了顧槐舟的無情嫌棄:“那你苦兮兮地在這餓肚子呢?”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眼尾輕佻,好一個意氣公子的模樣,但這話可真是毫不留情,還差點讓鐘言啞口無言。
她惆悵地看向黑板,煞有介事地嘆了口氣,才說:“其實我是想著攢錢啦,我想買輛自行車方便自己上下學,但又不想和家里要錢,這有什么錯,我又沒亂花。”
說著話的時候,鐘言故意把自己說得可憐兮兮,但顧槐舟絲毫不為所動,他還嗤笑出聲:“你就不怕餓得連騎車的力氣都沒有啊?”
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鐘言不想再說了,她站起來往外走,一字一頓地說:“我現(xiàn)在就去買東西吃,買上就去買,行了嗎?”
顧槐舟沒說話,就這么靜靜地笑著目送鐘言離開。
但來到商店里的鐘言還是精打細算,挑了一些能飽肚還便宜的零食,慢悠悠地吃著回了教室。
顧槐舟此時已經(jīng)不在教室里了,鐘言見狀無奈地撇了撇嘴,她就知道這大少爺哪能心甘情愿地待在一個地方,肯定不知道上哪溜達去了。
鐘言吃完東西,扎扎實實地睡了一覺,等她醒來的時候,還沒到下午的上課時間。
鐘言沒再虛度時光,她想了想翻開了課本,準備再記幾個單詞,多學點總是好的。
但她這次書本都還沒好好地攤開呢,兩本英文書就啪啦一聲落在了她的書本上,鐘言氣惱地抬頭,對上顧槐舟的笑眼。
鐘言卻笑不出來,還惡狠狠地說:“你不會看準點啊,這是你的桌子還是我的?”
顧槐舟波瀾不驚地坐了下來,拿起書看了一眼后又丟了過來:“給你的。”鐘言拿起書看了看,那是兩本全英文書,看起來還是從圖書館借出來的。
“怎么會給我,這不是圖書館的嗎?”鐘言說完又丟了回去。
顧槐舟卻看了她一眼,緩緩道:“你把這些英文翻譯成中文,每翻一本我給你一千塊,怎么樣?”
一千塊誒!鐘言立馬喜笑顏開,重新把書抱回懷里,笑嘻嘻地問:“真的有這種好事?你怎么不看中文版的,不過你讓我翻,那我就翻,你可不能食言,不然的話……”
鐘言沒想到不然要干什么,反正該說的話說到位就行了。
顧槐舟的條件卻沒那么簡單,他此時又補充道:“只能查字典,不能照抄其他人的譯版,不然的話你給我一千塊?!?p> 鐘言委屈地冒出一句:“憑什么?。俊鳖櫥敝蹍s凌厲地冷笑:“不然你以為我是大慈善家???”
鐘言立馬坐直身子,不再嘻嘻哈哈,只冷淡地回了一句:“好,我知道了,大資本家?!?p> 她想顧槐舟應該不會騙她,雖然她自己感覺顧槐舟不是什么好人,但除了她之外的大家都說她很好,那她也就勉為其難相信他一下。
這些鐘言也不看英語課本了,她抱著兩本英文書就開始啃起來。
在她磕磕絆絆地看完一個章節(jié),正要拿出紙筆來梳理句子的時候,顧槐舟那陰魂不散的聲音又在她耳邊響起:“字跡要求工整,畫面整潔美觀,不然就作廢。”
鐘言沒想到他的要求還這么多,不過一想到那讓人心情大好的一千塊,她也不挑剔了,抽出自己舍不得用的漂亮筆記本,把翻譯都寫在了上面。
才開始做這件事情,鐘言還挺喜歡的,她覺得挺有挑戰(zhàn)性,于是整個下課間,她也不出去玩了,就專注地趴在桌子上進行她的翻譯大業(yè)。
陸輕丞從球場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誰也不理會的鐘言,他以為她還在生氣,就下意識地摸了摸她的后腦勺,問出聲:“鐘言還疼嗎?”
鐘言倒是不疼,她就是陸輕丞嚇了一跳,而且她剛剛正在寫字,被他一嚇那個字就被她拉成了長長的一筆。
她越想越氣,抬頭看向陸輕丞,擰著眉說:“不疼!你別管我了行不行?”
陸輕丞卻一臉疑惑,繼續(xù)問出聲:“不疼那你還這么生氣,你要么是疼,要么就是對我撒氣?!?p> 鐘言覺得這人簡直不可理喻,她瞪了陸輕丞一眼,冷冷地說:“你誰啊,我怎么不認識你!”
而這時候正巧周云澤過來給她送吃的,她就自然地轉頭和周云澤說話,再也沒理會陸輕丞。
陸輕丞心里不爽,坐下后伸手在顧槐舟肩膀上拍了拍,低聲說:“你這同桌脾氣真大,是吧,誰還能受得了她啊?”
顧槐舟沒說話,他只是琢磨著陸輕丞話語里,那種對鐘言自然而然的熟稔,想了一下后他覺得自己是自尋煩惱,陸輕丞怎么想和他無關。
不過很快陸輕丞就纏著鐘言,弄清楚了她到底在干嘛,鐘言忍無可忍,一股腦地告訴了他。
陸輕丞臉色變了一變,在顧槐舟和鐘言的身上來回轉了轉,才呆滯地說了一句:“不是吧?”
他想了一下后,又開始喝令鐘言:“不行,那你也得給我做,讓我想想,你幫顧槐舟翻譯英語的話,就給我記筆記吧,怎么樣?”
鐘言忙得很,她頭也不回地回答了陸輕丞:“想都別想,我很忙,你要是沒事的話出去打籃球,別來打擾我?!?p> 陸輕丞一時沒說話,隔了一會后,一沓現(xiàn)金出現(xiàn)在了鐘言桌子上,鐘言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看向陸輕丞問:“你這是什么意思?”
陸輕丞很得意地笑了:“還能是什么,當然工資啊,你給我記一個星期筆記,我給你五百,這生意夠劃算吧?”
鐘言繃著臉沒說話,但陸輕丞的同桌卻舉雙手贊成:“鐘言你要不要,不要的話給我,陸輕丞我的筆記本給你,499一本,上好的,上節(jié)課記的都還沒干呢。”
陸輕丞一個眼神回絕:“得了吧你,你的字像狗爬,老師都不一定看得懂?!闭f完他又回頭看鐘言,奸邪地瞇起眼:“怎么樣?”
鐘言輕咳一聲,正值地說:“陸輕丞你這是何必呢?想折磨我嗎,難道你以為我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我很忙的,真沒時間和你玩?!辩娧灾?,她要是接了這錢,陸輕丞肯定就看輕她了。
不過陸輕丞卻大方地笑笑,緩緩說:“其實知道你在想什么,但鐘言你就是那樣的人,無論你接不接你在我心里都那樣,你何必和自己過不去呢?!?p> 鐘言愣了一下沒說話,隔了一會后她淺淺笑了,接著她伸手在課桌里掏了掏,沒多久就掏出兩本筆記本來,她笑逐顏開地把本子放到陸輕丞面前,語笑嫣然地問:“陸大少爺你看你是喜歡有小貓的這本呢?還是喜歡有花朵的這本。”
陸輕丞很大爺?shù)匦α艘宦暎骸肮?,你以為我會選嗎?我當然是都要,這本抄物理,這本抄生物,那不正好?”
鐘言一聽也狗腿子地笑了,她迷了瞇眼說:“那當然好啊,只是一個星期抄那么多,得加錢呢?!?p> 陸輕丞也彎著眼好心情地笑:“好啊,只要你說,都可以給。”
鐘言覺得陸輕丞這一刻真的是A爆了,這才是大少爺該做的事情嘛。
在兩人笑得像朵花一樣的時候,陸輕丞的同桌又湊過來說:“你很有錢啊,錢花不完?。客铱ɡ锍湮迨??!?p> 陸輕丞哼笑兩聲,一抬手把同桌給推到了桌子邊。
鐘言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她最喜歡的東西就是錢,誰會和錢過不去呢。她轉身剛想把桌子上的錢收起來的時候,旁邊忽然伸出一只手來按住了她。
鐘言訝異地回頭,問顧槐舟:“怎么了?”
顧槐舟回頭看向陸輕丞,徐徐道來:“今天你讓鐘言磕了一跤,你還沒好好道歉吧?”
陸輕丞確實如此,但這話從顧槐舟口中說出來,卻變了個味道,陸輕丞頓了一下,看向鐘言后綻放笑意:“你附耳過來?!?p> 看在剛才他們玩得不錯的份上,鐘言乖乖地把耳朵湊過去,陸輕丞掩著嘴巴,輕聲在她耳邊說:“對不起了,下午放學別走,我請你吃好吃的?!?p> 鐘言聽完又是一個后退彈回了自己座位,她震驚地看向陸輕丞,透露出一個大寫的不可置信:“你怎么了,你好奇怪!”
陸輕丞當然沒說,他只是擠眉弄眼地看向顧槐舟,說了句:“可以了吧?”
而陸輕丞還真的言出必行,下午才放學,他就過來拽起還在收拾東西的鐘言,疾步走了出去。
鐘言抓著自己的書包,驚恐地看了看顧槐舟,但顧槐舟一臉淡然,鐘言也就移開目光和陸輕丞打鬧去了。
出了教室門后,陸輕丞就沒拽著她了,反而是像帶小弟一樣摟住她的肩,脅迫著她往前走。
一路上遇到很多同學,那些同學無一不向鐘言投來同情的目光,他們大概都在想:“鐘言這個可憐鬼,又被陸輕丞給欺負了?!?p> 鐘言也拽著陸輕丞的手叫囂:“人家都覺得你欺負我,還不快放開?!?p> 陸輕丞卻更加來勁了,腳步輕快,笑意盎然:“我們可是好朋友,說什么欺負呢,走吧,帶你去吃好吃的!”
鐘言說著我不需要,卻還是被陸輕丞給強硬地拖到了校門口。鐘言抬頭一瞥,卻看到陸家的車停在不遠處,要是陸輕丞把她帶上車那還得了,鐘言越想越覺得離譜。
她剛想掙脫陸輕丞的桎梏的時候,陸輕丞忽然抬起微涼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他也轉頭在她耳邊低聲說:“噓,我們悄悄從這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