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輕丞不知道顧槐舟是什么心思,但聽到那句話后,他也怒了,盯著顧槐舟反問:“不行的話你讓她住在哪里,難道去你家嗎?”
顧槐舟卻輕輕地瞥了他一眼,說道:“她不會住我家,你家當然也不行,你先想想你能不能過你爸媽那一關(guān)再說吧。”
陸輕丞愣住了,顧槐舟說得沒錯,從小到大,他都只是在自己能力范圍只能反抗他爸媽,還沒試過這么去反抗過,萬一他真把鐘言帶回去的話……后面的事情陸輕丞也無法想象。
在幾人僵持在原地的時候,鐘軻不知道從什么地方站了出來,他也不管面前是誰是誰,過來站在鐘言面前,冷笑道:“鐘言是鐘家的人,當然是回鐘家,有你們什么事,在這嘰嘰歪歪的,煩不煩?”
陸輕丞聽得一聲輕笑:“要是她能在鐘家平平安安,我倒也不說什么了,你也不想想,鐘家對她來說就是龍?zhí)痘⒀?,你覺得我會讓她住在這嗎?”
鐘軻卻不服氣地抬頭反駁過去:“什么龍?zhí)痘⒀?,你放屁,我會照顧她的,還會把她照顧得很好?!?p> 鐘言不想給顧槐舟和陸輕丞添麻煩,想來想去她也是回家比較好,于是這時候也說道:“我還是回家吧,你們放心吧,我能把自己照顧好。”
鐘軻得意地冷笑一聲,先過來把鐘言給扶起來,讓她在自己的支撐下慢慢地單腳跳進去。
鐘言回頭朝自己的兩個朋友笑了笑,輕聲說:“你們回去吧,我可以的,今天謝謝你們?!?p> 陸輕丞很不高興,一臉倔強地說:“說什么謝,我又沒做什么……”說完還撓了撓頭。
顧槐舟卻什么都沒說,只輕輕朝鐘言揮手,目送她進去。
在兩人來到臺階面前時,鐘言想主動放開鐘軻的手,“你讓我自己上去吧,我自己扶著欄桿就能上去了?!?p> 鐘軻卻譏笑一聲:“你這是什么意思,我說了我會照顧好你,你這是不相信我嗎?這就是我最討厭你的地方?!?p> 鐘言無奈地在心里白了他一眼,她不相信他這是她的錯嗎?明明是他平時太過囂張跋扈,她根本不敢惹他!
不過鐘軻說到做到,他硬是自己攙扶著把鐘言扶上了樓,直到讓鐘言在位置上坐下后,他才冷冷出聲:“這不就成了嗎?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現(xiàn)在還想要什么,我去拿給你?!?p> 鐘言哪敢啊,要是她一會說想喝水,一會說想吃東西,鐘軻可能會惱羞成怒開始發(fā)瘋。
鐘言搖搖頭,朝他客氣地說:“你去做你的事情吧,我現(xiàn)在這樣待著就可以了,你別管我?!?p> 鐘軻白了她一眼,干脆利落地走出去,但在兩分鐘后,他又怒氣沖沖地推開她的房門,把手機遞到鐘言面前:“你讓我別管你,你那個同學(xué)卻不這么想,他打電話過來了,你自己接?!?p> 鐘言愣了愣,拿過來接起,電話里是陸輕丞的聲音,他大概還以為拿著電話的人是鐘軻,還在那頭破口大罵:“你個臭小子,要是你姐有個三長兩短,我明天就去揍你一頓!”
鐘言笑了,忙說:“陸輕丞,是我啊,你脾氣怎么那么大呢?”
聽到她的聲音后,陸輕丞的態(tài)度轉(zhuǎn)了一百八十度的彎,他甕聲甕氣地問:“哎,是鐘言啊,你還好吧,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鐘言笑得彎了眼,認真回答:“我哪里都好,你不用擔(dān)心我的,鐘軻有在好好照顧我。”
陸輕丞在電話里長嘆口氣,繼續(xù)說:“這樣啊,那你需要什么的話就和他說,他不會不給你的,要是他敢對你怎么樣的話,你就告訴我,明天我把他腿打斷!”
鐘言忍俊不禁,出聲勸了一句:“你不需要這樣的,我很好,我和你保證!”
陸輕丞欲言又止,還是決心不打擾鐘言,他說:“你把電話拿給鐘軻,我有話和他說?!?p> 鐘言又把電話遞了過去,電話里陸輕丞的聲音又提高了幾個聲調(diào),他開始對著鐘軻破口大罵,就連鐘言都聽到了。
這次掛了電話后鐘軻就沒離開了,他拖了一把凳子在鐘言房間里坐下,在鐘言投去好奇的目光后,他咬著牙解釋:“還不是你那個同學(xué),也太霸道了,竟然讓我在這守著你,不然就要揍我?!?p> 鐘言聽完笑笑,給陸輕丞美言了一句:“其實他人很好的,刀子嘴豆腐心,嗯,起碼現(xiàn)在是這樣的?!?p> 鐘軻聽到這話卻正色朝她看來,認真地問:“你喜歡他?”
鐘言被他問出了疑惑的表情,她不解地問:“你怎么會這么想,而且你現(xiàn)在才多大,不想著好好學(xué)習(xí)竟然想到這些事情,我自己都不會想這些?!?p> 鐘軻沒說話,只低低地哦了一聲。
鐘言也沒再說什么,而是轉(zhuǎn)身繼續(xù)看書,不因為其他外物而放棄學(xué)習(xí),這是鐘言近日來的宗旨。
但沒幾分鐘后,鐘軻的電話又響起來了,鐘軻無可奈何地接了起來,站在窗邊吼:“她很好啦,你干嘛一直問,要真想知道的話你自己打電話問她???”
他得到的卻是一句:“不行,我不能打擾她學(xué)習(xí)。”
鐘軻卻更加怒了:“所以你就把我當雜役差使?要不是看在她面子上,我肯定得和你打一架!”
鐘言忍不住看過去的時候,鐘軻也看到了她的眼神,他立馬笑了,朝電話里說:“鐘言說你好煩,你打電話過來的話她也聽得見,她再也不能安心學(xué)習(xí)了。”
那頭的陸輕丞沉默了兩秒,才輕聲說:“對不起?!?p> 當然這話不是對鐘軻說的,只不過鐘軻也沒有轉(zhuǎn)達,他才不想讓鐘言知道。
在鐘軻趴在桌子上快要睡著的時候,鐘言那若隱若現(xiàn)的喊聲忽然鉆進了他的耳朵,鐘軻被驚醒,抬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鐘言確實是在叫他。
鐘軻坐起來不耐煩地順了順頭發(fā),問:“干嘛?”
鐘言本想說的話又沒說了,她頓了頓,重新?lián)Q了一句:“你能不能回你自己的房間睡覺,你在這里會打擾我學(xué)習(xí)?!?p> 鐘軻訝異地抽了抽嘴角,問:“怎么了,我睡覺時候打呼嗎?”
這種情況是沒有的,但此時鐘言也還是輕輕點頭,鐘軻尷尬地咳了一聲,站起來往房間外走,一面走還一面說:“我靠其他人想聽還聽不到呢……”
鐘言見人走出去后,才駕駛著輪椅跟著出房間,其實她現(xiàn)在是想上廁所,而她房間里也沒衛(wèi)生間,她不想讓鐘軻過來幫她。
但二樓的衛(wèi)生間又有點遠,鐘言還不怎么會推輪椅,一路上推得歪七扭八,一直推了好幾分鐘才推到門口。
到地方后,鐘言站起來,扶著墻單腳跳了進去。
不得不說,受傷之后上廁所真的很艱難,鐘言硬是花了大半天才處理好,她重新打開衛(wèi)生間門的時候,卻被突然出現(xiàn)在門外的人給嚇了一跳。
眼看著鐘言又要摔倒,鐘軻才冷笑著出手拉住了她,不留情面地嘲諷:“我說呢,想要把我趕出來,原來是想來上廁所,你早說啊,你說了我肯定就帶你來?!?p> 鐘言此時身上有傷,她也不好反擊回去,只好照實說:“我不想那么麻煩你?!?p> 鐘軻卻笑得更加冷漠:“你說著不想麻煩,其實就是不相信我對吧?鐘言你真是能把人氣死,對了,你可不要想著要嘲諷回來,你現(xiàn)在受了傷,我勸你最好不要?!?p> 鐘言也自認理虧,看清局勢后她不再說話,而是坐到輪椅上,讓鐘軻推著回了房間。
等鐘言重新坐好后,鐘軻才依靠著門冷冷說:“你不了解我,越是不讓我做的事情我越是想做,所以你不要想著躲開,你就等著看我怎么照顧你吧?!?p> 他這話說得鐘言眉頭一皺,鐘軻明明是小屁話一個,這種話從他嘴里說出來不僅滑稽,還略添油膩,鐘言自覺有些受不了。
但接下來的時間,鐘軻都在兌現(xiàn)著自己的承諾,無論是鐘言洗臉吃飯上廁所,他都要在旁邊看著,雖然嘴上還咕咕叨叨,但手上的動作卻沒停。
對于鐘言的傷勢,鐘家爸媽也關(guān)切地問了一句,鐘言客客氣氣地回答了,鐘絹怡卻還在旁邊冷笑:“我就說讓你不要去做那么激烈的運動,現(xiàn)在受傷了吧,不聽我的,你活該啊!”
鐘言頓了頓,淡淡地吐出一句:“跳舞也有可能會這樣,不用如此大驚小怪?!?p> 鐘絹怡被她一噎,氣得沒吃飯。
第二天上學(xué)的時候,鐘軻想讓鐘言和他們坐車去,鐘絹怡卻不太樂意,她輕蔑地看了鐘言一眼,“反正我不愿意,之前是她自己不想和我們坐車的,我才不要求著讓她坐上來?!?p> 鐘軻還沒說話,顧槐舟的車就已經(jīng)停在門口了,他從車上下來,先把鐘言的書包丟了上去,說了一句:“我來接你上學(xué)?!?p> 鐘言立馬回頭朝鐘家姐弟說了一句:“我坐他家的車去上學(xué),你們自己坐家里的車吧!”
鐘言的這話說得太過輕快,實在是讓人不得不懷疑她是不是對此很高興。
在和顧槐舟一起坐在車里的時候,鐘言聽到顧槐舟說了一句:“再過幾個月,我就有18歲了?!?p> 鐘言悄悄在心里算算,出聲問:“因為你轉(zhuǎn)學(xué)過來這邊留了一級對不對?不然我應(yīng)該叫你學(xué)長,不過你想要什么生日禮物,你現(xiàn)在說的話我就可以準備了?!?p> 顧槐舟卻淡笑著看了她一眼,說道:“你以為我是在和你要生日禮物嗎?”
鐘言訝異地啊了一聲,她確實不知道顧槐舟這是什么意思,在思考了大半天后,她忽然悟了,便轉(zhuǎn)頭小心翼翼地問顧槐舟:“所以你這意思是我再過幾個月就能坐上你的車?”
顧槐舟看著窗外,笑意淺淺浮現(xiàn):“看來你也不笨嘛?!?p> 鐘言立馬摸了摸腦袋:“我可不笨,我腦子好使著呢?!?p> 顧槐舟卻又問:“你喜歡什么車?”這話讓鐘言浮想聯(lián)翩,她再次笑著問出聲:“你什么意思?難道我喜歡什么車,到時候你會開著那張車過來嗎?”
顧槐舟卻笑著看了她一眼,直言道:“我騙你的,怕你太悶,說兩個笑話來給你聽聽。”
鐘言頓覺沒勁,剛才的那點興致都沒了,她重新躺到椅背上,慢悠悠地說:“其實我還好,只是一想起我可能不能跳舞了,就有點難過?!?p> 顧槐舟略一思索,問出聲:“不能和陸輕丞一起跳舞,讓你這么難過嗎?”
鐘言心不在焉地點頭:“算是吧,其實我從小到大都沒有站到表演的舞臺上過,每次鐘絹怡嘲笑我的時候,我心里還是有疙瘩的,本以為這次能如愿的,沒想到……”
顧槐舟半晌沒說話,隔了好一會,他才盯著她的腿出聲:“你不用擔(dān)心,也許到時候就已經(jīng)能上臺了,而且你還不知道吧,陸輕丞早就把你們要穿的服裝都準備好了?!?p> 鐘言一聽又有興趣了,活潑地問:“真的啊?”
顧槐舟毫不遲疑地點頭,鐘言便雀躍地抱起手,滿是向往地說:“陸輕丞最近人不錯啊,難道他轉(zhuǎn)性了?”
才說著陸輕丞,鐘言就透過車窗看到了坐在另外一輛車上的陸輕丞,她立馬把車窗搖下來,興高采烈地朝他揮手:“陸輕丞,謝謝你,你真是個大好人!”
陸輕丞卻仿佛沒聽見一樣,冷著一張臉從他們身邊經(jīng)過,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們。
鐘言又縮了回去,疑惑地問顧槐舟:“他怎么了,沒睡好嗎?”
顧槐舟只是若有所思地撐起下巴,朝遠處看去,淡淡地說:“也許吧?!?p> 鐘言微微嘆了口氣,又很快恢復(fù)元氣說道:“沒事,待會我去教室里安慰他兩句就行了?!?p> 不過他們還沒走到教室,在走廊上就遇到了陸輕丞,他依舊繃著一張臉從他們旁邊走過,鐘言覺得他沒看到自己,便輕輕地叫了兩聲陸輕丞的名字:“陸輕丞,陸輕丞!”
陸輕丞這才回頭看她,眼神有些淡漠,鐘言卻笑得很燦爛,仰著頭問他:“你沒睡好???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有起床氣呢?”
陸輕丞沒搭話,只問:“你叫我有事嗎?”
鐘言想了想,笑嘻嘻地朝陸輕丞伸出手,又看了看自己的腳。
沒人知道陸輕丞在想什么,只看得出他輕輕抿了抿嘴唇,真摯地看向鐘言,問出聲:“你需要我嗎?”
鐘言依舊伸出手,笑容明媚:“對,我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