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一陣嘈雜聲,接著碟盤郎當(dāng)?shù)渎?,女孩子們的哭聲紛紛連成了一片。
尤少傾警惕地打開門,往樓下瞧,我也一時好奇,隨之上前撫欄下望。
樓下此時已經(jīng)被砸的一片狼藉,桌仰椅翻,飯菜殘羹零落一地。
一個身著黑間白的男子,十六、七歲的樣子,左擁右抱著兩個女孩子狂笑道:“本公子看上你們,是你們走運。別不識抬舉,你們?nèi)粼缏犜?,陪本公子喝兩杯,本公子豈會砸你們的客棧?”
一旁數(shù)十名官兵皆齊聲長笑附和。“是啊,文遙公子的脾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何苦討那苦頭吃,乖乖的,不就什么事都沒了。”
只聽撲倒在地的客棧老板號啕大哭地磕頭,道:“公子,兩個女兒尚小,年未及笄,還請公子高抬貴手?!?p> “年未及笄?誰不知道進獻給本國王上的女孩子,十三、四歲的可是占多數(shù)的,若依你這么說,差不多可都沒及笄呢。所以,少拿及笄來說事!王上跟我年紀相仿,他都能有這樣年輕的妃子們,為何本公子要你兩個已經(jīng)十四歲的女兒,你就不依不饒的。老東西!勸你別再礙眼了,惹急了我,放把火燒了你這客棧,到時候人財兩空,可別怪我萬文遙心狠?!蹦枪诱f著,一腳便把客棧老板踢開到一旁,客棧老板踉蹌地跌到了柜角處,開始痛泣悲嚎。
兩個女孩帶著哭腔紛紛叫著:“爹,爹。”欲撲上前去扶爹爹,卻那公子的手緊緊拽著胳膊,動彈不得。
小二慌忙上前去扶,朝那公子連磕了幾個頭,苦苦哀求道:“求大爺高抬貴手,高抬貴手啊?!?p> “滾!”那公子怒目冷言,又伸腳把小二踢翻在地。
我抬頭看向了尤少傾,卻發(fā)現(xiàn)尤少傾無動于衷的轉(zhuǎn)身走回了房。
我慌忙隨之進了房,用著懇求的語氣叫了聲,“少傾哥哥。”
“菩兒,不要多管閑事,我這樣下去只會打草驚蛇?!庇壬賰A穩(wěn)坐著,給自己倒了杯茶。
我眉頭緊鎖,不知道他所云何事,但對他的坐事不管,我顯然有些失望,于是伸手拔出腰際的簫,起身用輕功從樓上飛躍而下,直接穩(wěn)站到了那公子面前。
我怒目望著那公子,用著有些稚嫩的語氣提醒他,“你難道沒看出來?她們是不喜歡你的?!?p> 那公子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驟然大笑了一聲,丟開了那兩個女孩,彎腰朝我道:“我看出來了,我當(dāng)然看出來了。”當(dāng)看到我拿簫一直擋在眼前時,他又笑了,“簫是用來吹的,不是用來當(dāng)武器的,小妹妹?!?p> “用來吹的?”我愕愣地轉(zhuǎn)眸看向手中的簫,尤少傾送給我這簫時,只說這是武器,我從來沒有質(zhì)疑過。縱然是他沒教過我武功,但卻教了我輕功,我每天都會把簫隨身攜帶,只因為這是我唯一的武器。我在想,一但我有了武功,它便會派上用場了。此刻,突然有人告訴我,簫是用來吹的,而不是用來當(dāng)武器的,我自然是略顯迷惑。
尤少傾見我下來,也急速追隨而下,上前把我拉到了他的身后,用著不善的目光瞪著那公子。
那公子卻浮起一絲戲謔的笑,略略從尤少傾臉上掃過,只歪頭看向他身后的我,道:“小妹妹,你不相信這簫是用來吹的?”
我用著莫名的目光瞧著他,只搖頭。
那公子嘖嘖地搖了搖頭,道“看在你眼神如此單純的份上,你把簫拿給我,我讓你見識見識它的真正用途。
尤少傾不屑道:“公子好興致,我們無福消受,恕不能奉陪?!闭f著,拉著我就要走。
那公子顯然沒打算放過我們,以輕快的步伐,移至我身旁,順利的搶簫而歸。
我轉(zhuǎn)眸木然看著他,剛要上前再度搶回來,卻聽到了一絲浸魂幽幽然的簫聲,裊裊余音空谷香,不絕如縷,響徹耳畔。
我微微歪著頭,心緒沉溺在這幽凄的簫聲中。我從來不知道原來簫能發(fā)出這么好聽的聲音,這是尤少傾見我第一面時送給我的,而我竟是白白帶在身上六年,一點也沒讓它發(fā)揮所長。
簫聲漸漸薄弱,最后停了下來。那公子滿含笑意的走到我面前,把簫遞給我道:“小妹妹,可見識了?這簫本是陶冶心情的文雅之物,你卻拿它當(dāng)武器,實在浪費。你若想學(xué),我倒有心教你,如何?”
我定睛瞅著他,不接簫,也不說話。這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剛才還兇巴巴的對店家,這會兒卻對我溫柔如水,和藹可親。
尤少傾上前奪過簫,轉(zhuǎn)身遞到了我手中,朝那公子道:“不勞公子費心,會吹簫的不只公子一人?!?p> “這么說,你也會了?”那公子不屑地瞥了尤少傾一眼,閑跨出一步,悠悠道:“看得出來二位關(guān)系很好,卻為何這位小妹妹至今連簫是用來吹的都不知道,想不透呀,真想不透。”
尤少傾冷哼道:“我們?nèi)绾?,跟你無關(guān)?!?p> 那公子冷笑了一聲,又看向我,道:“小妹妹,我叫萬文遙,你叫什么名字?”
我仔細地瞧著他,如水的眸子盈盈眨了眨,依舊沉默如冰。
“你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就把他們?nèi)帕?。”萬文遙認真的看著我的臉,似乎要看到我心里去。
我淡淡掃過那兩個抱著客棧老板痛哭的女孩,心里有些隱忍,轉(zhuǎn)眸看向他,輕聲回應(yīng):“尤菩兒。”
“尤菩兒?果真如尤物一般。哈哈,今天本公子看到你,心里乍朗,不開心都不行?!比f文遙笑得爽朗、豪放,扇子揮在胸前,悠悠停落,又側(cè)身問我,“你跟他什么關(guān)系?”
我抬眸細瞧了尤少傾一眼,輕聲回應(yīng),“他是哥哥。”
“呵呵,原來你們是兄妹呀。不過你這樣的酷哥哥可真是太少見了,而且他連簫是用來吹的都不告訴你,莫非他不疼你?”萬文遙轉(zhuǎn)目瞧向了尤少傾,目光滿含挑釁。
尤少傾嗤之以鼻,沒好氣道:“公子管多了吧?!闭f著拉著我便要上樓。
我蹙眉淡睨了萬文遙一眼,抬腳隨了尤少傾而去。
后面?zhèn)鱽砣f文遙無奈的笑聲,“我看他就不像你哥哥,一點也不疼你?!?p> 我明顯感覺到尤少傾攥我手的力度增加了幾分,那種感覺夾雜著無限的憤然,但他卻沒有回頭理會,拉著我一步步徑直往房間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