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玄一推門進(jìn)來,柔聲喚我:“餓壞了吧?”
我滋溜跳下床,踩著鞋過去見是一碗清湯面,上面臥著兩片嫩白菜葉,還有幾片薄的能見底下面條的肉片,油星子飄在上面拿指頭就數(shù)的完。
期待落空,還有些不悅。甩著袖子嘟囔道:“你是打算喂兔子呢?”
“兔子也不吃這清湯寡水?!?p> 玄一按我到椅子上,笑道:“兔子想吃我還不給做。”說著仔細(xì)將筷子擦了伸手遞給我。
我扒拉兩下,道:“出去一個時辰就做這破爛玩意?!?p> 我不悅不是因為他做碗素面,我蘇陽離也不是這般無理取鬧沒良心的人,而是幾分鐘就能做好的素面,他花了整整兩個時辰。他借著做飯的名義出去做什么,我全然不知。
玄一坐下,趴在圓桌上看著我笑,拿食指關(guān)節(jié)在我腦門兒上一敲:“你都沒嘗是什么味道便給我差評,有失公允。”
一副死皮賴臉好死不活的模樣。
不就是一碗清湯面,還能做出花來。
我拿筷子纏一坨面塞進(jìn)嘴里,等待著味如嚼蠟的滋味。
我的親娘了嚕!
實在是好吃。
面條精道彈牙,爽滑無比,小麥香中混著雞湯味。濃郁卻不膩人,好吃。
“我去隔壁人家偷只老母雞燉了大半時辰才濃縮出這湯來下面,還覺得清湯寡水嗎?”
玄一歪著頭笑,瞧著我看。
我頓時覺得火燒屁股,想找個柔軟無刺激的地方撞死自己。
呸,實在是小人之心。
我訕訕看他,道:“好吃的很?!?p> “好吃就多吃。我等你吃完。”
我復(fù)又帶著懺悔的心思一口口吃完面。抬頭時他仍舊端著一雙桃花眼看我。
“飽了?”
“飽了?!?p> “那我們說正事?!?p> 玄一收了那副吊兒郎當(dāng)樣,從懷里掏出張地圖來鋪展在桌上。
“這是芙蓉鎮(zhèn)的地圖?!?p> “這里是遇害的鍛造師老張的家,過了這條河,是老張的師傅,芙蓉鎮(zhèn)的隱士高人,人稱天下第一兵器師的“鐵手”的住所?!?p> 玄一看向我,等待我的回應(yīng)。
“你是說,直接去找“鐵手”補(bǔ)窟窿?”
我皺眉,看著芙蓉鎮(zhèn)七繞八拐的地圖有些暈,直接抬頭道:“芙蓉鎮(zhèn)多出鍛造師,師傅們鍛造兵器的技術(shù)也是一絕,鎮(zhèn)上但凡跟打鐵沾得上邊的人都尊稱“鐵手”一聲師傅,但“鐵手”承認(rèn)的徒弟只有老張一個?!?p> “當(dāng)初不是沒有想過請鐵手出山,而是請了幾次連他的面都未見得上,只能退而求次選擇老張?!?p> “你有把握,兩天內(nèi)說服他?”
我頗為狐疑的問玄一。
“把握沒有,不過可以一試?!?p> “國師你看。”
玄一指著地圖邊緣上大片山林的地方。
我原本就是個路癡,就算把地圖吃進(jìn)嘴里也看不出什么,遂直接問他:“怎么了?”
“這是一個林場?!?p> “天佑王的勢力范圍,就在芙蓉鎮(zhèn)邊上?!?p> 我反問道:“青華的哥哥,善用兵的天佑王青天佑?”
玄一點(diǎn)頭,我喃喃道:“難怪……”
“難怪什么?”
難怪青華會親自來這個不起眼的邊陲小鎮(zhèn)。
我搖搖頭,道:“你覺得老張的死和天佑王有關(guān)?”
玄一蹙眉,手指摩挲著地圖,“不知道。不過不能排除這個可能?!?p> 他長嘆一聲,“芙蓉鎮(zhèn)不簡單呢。”
復(fù)又恢復(fù)嬉皮笑臉的模樣對著我笑:“早點(diǎn)睡吧。明早去找鐵手?!?p> 我二人心里都藏著事,不過在答案未揭曉前,即便四目相對睜眼到天亮也于事無補(bǔ)。我上床和衣而臥,只占半張床,見他遲遲不過來喚道:“玄一小哥,別想了,過來睡覺吧?!?p> 搖頭晃腦道:“人是鐵,飯是鋼,一覺不睡心慌慌?!?p> 說罷閉眼沉沉睡去。
恍惚間只覺睡得十分香甜,好似有人在旁邊扇著小風(fēng)一般舒坦。
一覺到天亮?xí)r那叫一個美。感覺全身筋骨都開了,外側(cè)的半張床極為平整,玄一不在。放眼望去時玄一端坐在桌上看書,桌上放著碗,一股香甜直沖天靈蓋。
玄一看書的樣子像極了青華。
安靜,且美得像幅畫。
玄一見我醒來,合了書頁放在桌上輕聲笑道:“醒了?過來吃飯。”
我回過神笑瞇了眼:“做的什么呀,這么香。”
“鄉(xiāng)野地方?jīng)]什么好吃的,便做紅豆沙給你?!?p> 我心滿意足的喝完軟糯香甜的紅豆沙后打了個飽嗝兒,玄一早收拾好了東西,便起身下去找湯十一會和。
我三人站在一個簡單破落的茅草屋前,實在難以想象這就是傳說中天下第一兵器師鐵手住的地方。
您就算要隱世也不能忒虧待自己啊。
瞧這破水溝。瞧這破草屋。
所以我們是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呢,還是要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呢?
像這種級別的人物要么愛財至極,要么視錢財如糞土。且一般軟硬不吃。
鐵手顯然歸屬于后者。
湯十一提著劍道:“他若不答應(yīng),我便打他到答應(yīng)為止?!?p> 我心下?lián)u頭,嘆道:果然是個不帶腦子的漿糊。但還是開口道:“湯兄,莫妄動?!?p> 我的話湯十一還是聽得,遂點(diǎn)了點(diǎn)頭。
“咚咚?!?p> “吱……”
小木門開了,眼前站著位面無表情的黑衣男子。
我打了個揖,道:“勞煩小哥通傳,我三人來見“鐵手”前輩?!?p> 那人語氣淡的像冷冰冰的器物,道:“進(jìn)來吧,我就是。”
我三人跟著他進(jìn)屋子,那人道:“隨便坐?!?p> 我應(yīng)下后和玄一相視一眼,我們都不曾料到傳說中的天下第一兵器師,精通冷兵器、機(jī)關(guān)、火藥的鐵手居然是個年輕人。
正要尋個草墩兒坐下,眼前一尊笑而不語明晃晃的尊神,嚇得我半蹲在空中。顯然我身旁的兩人也受到不小驚嚇,且遠(yuǎn)甚于我。
湯十一的刀咣當(dāng)一聲掉在軟塌塌鋪著干草地上,悄無聲息?!斑郛?dāng)”是刀柄和刀鞘相碰撞發(fā)出的聲音。
玄一嬉皮笑臉的神情轉(zhuǎn)成一臉驚愕,挽青衣袍道:“見過君上。”
顯然,玄一不知道青華來了芙蓉鎮(zhèn)。
我訕笑兩聲,尋個草墩兒坐下,道:“君上來的可真快。”
鐵手站在一旁冷眼旁觀,一不注意便感覺不到他的存在。玄一回過神尋個草墩兒坐在我身側(cè),神情頗為古怪的打量我一眼。湯十一撿起掉在地上的刀站在我身側(cè)。
青華穿一身玄服,上面繡著黑線的龍紋,墨發(fā)盤在頭頂用一根玉簪固定著,神情冷峻。對于我三人的表現(xiàn)視而不見。
鐵手開口:“青蛋子,下回不要再帶人過來。你也不許來了。”說罷盤腿坐在鋪滿干草的地上。
頗為老成的樣子。
“青蛋子…..”
“噗!”
顯然,在這么嚴(yán)肅的場合,我一個人想用開懷大笑來緩和氣氛是不合時宜的。玄一及時的拉住我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