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皇宮(七)
當(dāng)朝最鼎盛的三個貴族世家被抄,九族皆為戮沒,無一活口。
血腥味縈繞皇都,三日未散。
無論朝堂還是市井,一時間風(fēng)聲鶴唳,人人自危,平日里走街串巷、擺攤雜耍的人都少了大半,街上冷冷清清,蕭索得絲毫看不出是一朝皇都。
劉韻兒帶來的消息,讓姜芝久久回不過神來。
“姜妹妹?姜妹妹?”劉韻兒的聲音將她喚回了神,聚焦便是她那雙滿是關(guān)切的杏眼。
“你怎么啦?”
姜芝搖搖頭,有些猶疑地問道:“這事……你覺得是誰做的?”
劉韻兒壓低聲音:“這天下有這個本事的人,不就只有那一位嗎?!?p> 的確,暴君就是暴君,不會因為他對她偶爾和顏悅色幾次,就改變他視人命如草芥的暴虐本性。
為什么任務(wù)是獲得狗皇帝的認(rèn)可,而不是殺了他為民除害呢?
這個副本的創(chuàng)立者一定三觀有點問題。
【宿主請相信,時空管理局的任何安排都是有理由的,您的所有疑惑在完成所有任務(wù)之后就會得到解答?!?p> 許久沒動靜的B01突然跳了出來,這次難得沒有向她推銷那些亂七八糟的產(chǎn)品,甚至表現(xiàn)出了其靠譜嚴(yán)肅的一面。
姜芝斂眉,沒再說話。
……
劉韻兒帶來的消息卻并不止于此,厲帝的血腥殺戮不僅在宮外,就連宮內(nèi)也有所波及。
說來也與姜芝有幾分關(guān)聯(lián)。
姜芝伴駕秋狩一事在后宮引起軒然大波后,倒是引起了其他秀女的小心思,眾女對厲帝的印象還停留在傳言中,哪里見識過他的血腥手段。
拋開傳言,只看他九五之尊的身份,修長挺拔的身材,再加上那張的確可以算是奪天地之造化的臉,原先那些被傳言澆滅的小心思一下子全都涌了上來。
特別是等到厲帝秋狩回宮,身畔又沒個體己人,那些個春心蕩漾、各懷心思的少女們個個使出渾身解數(shù)想要往上爬。
但厲帝可不是個善良的人。
有個膽子頗大的秀女做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妄圖成為第二個姜芝。
被賜死。
宮內(nèi)連死了好些個人。
這下子,剩下的人都安靜如鵪鶉,各個龜縮在院子里,別說是侍寢了,一個個恨不得這輩子都不出去。
*
半夜。
姜芝是被凍醒的。
她正睡得香甜,卻感覺到一陣刺骨寒風(fēng)吹來,直接將她的瞌睡吹得煙消云散。她迷迷糊糊地睜眼,發(fā)現(xiàn)自己正被一個渾身罩在黑袍中的男子抱著,以一種快到不可思議的速度移動著。
她身上只裹了一件外袍,一頭未束的秀發(fā)在夜風(fēng)中凌亂地翻飛著,無數(shù)次被風(fēng)糊在這個神秘男人的臉上,卻對他沒有造成絲毫影響。
周圍的建筑飛速后退,她懵了兩秒后迅速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可能是被綁架了。
她心中還未來得及升起恐慌之情,那神秘的黑衣男人就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從空中落了下來。
看著那極盡奢華的殿宇,以及牌匾上高懸著的“養(yǎng)心殿”三個大字。
姜芝那顆險些跳出來的心又穩(wěn)穩(wěn)地落了回去。
果然,深夜綁人這種事,只有狗皇帝干得出來。
黑衣人將她放了下來,一晃眼又消失不見。
姜芝不知道狗皇帝究竟想干什么,警惕之心未曾有半分松懈,攏了攏衣服,走了進(jìn)去。
……
走到正殿,她敏銳地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
【宿主請小心,目標(biāo)人物狀態(tài)不對,請謹(jǐn)慎應(yīng)對?!?p> B01難得正經(jīng)出聲,稚嫩的童音里多了一分凝重。
幾乎就在它話音落下,姜芝還未反應(yīng)過來時,一個什么東西就猛地向她砸過來,帶起一道凌厲的勁風(fēng),險險擦過她鬢角,朝她身后砸去。
她只聽見“噗、噗”兩聲,伴著清脆的陶瓷碎裂聲。
她連動都來不及,心跳在這短短一瞬間甚至已經(jīng)停止。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那東西再偏離一分一毫,她就死了。
即使不是針對她,那隨之帶來的勁風(fēng)就刺得她的臉頰生疼。
她回頭,只見精雕細(xì)刻的盤龍柱上被生生打通出了一個杯盞的形狀,透過那個杯盞形的洞,能看到五米開外的墻上同樣留下了深深的凹痕,并隨之蔓延出幾條裂紋,地上是幾片碎瓷片。
太可怕了。
“滾進(jìn)來。”熟悉的聲音帶著陌生的沙啞,又低又沉,像是在壓抑著什么。
姜芝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心里是一萬個不想進(jìn)去,但在強(qiáng)權(quán)的逼迫下,她的腿像是不聽使喚一般朝里走去。
她看見那原本俊美得好像畫中走出來一般的男人,此時面色慘白,眼中布滿血絲,近乎透明的皮膚下血管暴起,青紫色的經(jīng)絡(luò)讓他形同惡鬼。原本淡色的薄唇此時鮮紅如血,嘴角似乎下一秒就要淌出血來……
真真真的出血了!
姜芝呆呆地看著他唇角溢出的鮮血,嚇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都說暴君吃人……這不會是真的吧?
儲籍毫不在意地用指腹粗暴地抹去唇角的血:
“姜美人怕是聽了不少關(guān)于孤的傳聞?!?p> 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瞧著他此時明顯不太對勁,姜芝眼觀鼻鼻觀心,不敢說話。
儲籍對著她露出了一個充滿惡意與血腥的笑,唇齒間殘留的血跡讓他更像個吃人血肉的惡鬼。
姜芝想起了外面盛傳的,厲帝吃人心肝血肉的傳言,不禁汗毛倒立。
儲籍起身,一步步逼近姜芝,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混著他身上那股獨特的清凌凌的味道,倒不算刺鼻,只是這個味道怕是能在她心上留下陰影了。
她可能這輩子都不想再聞到這個味道了。
暴君很高,隨著他的逼近,壓迫感頓生。他本就是一個極易給人壓力的家伙,當(dāng)他帶著一身血腥味走近,直嚇得她心臟狂跳,連呼吸都緊張了幾分。
“姜美人,來陪孤玩?zhèn)€游戲?!彼敛粦z香惜玉地用手鉗住她的下顎,將指腹的血跡蹭了她一臉。
他的力氣很大,疼得她眼泛淚花。
他嘴角是極其惡劣的弧度,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惡意:
“孤賞給姜美人七日時間,每一日,孤都會與你玩一個小游戲,你若不能讓孤滿意,便有一人替你赴死——且算是孤賞你的一條命。額外的命用完了,便以你自己的命來抵?!?p> 他瘋了?
姜芝腦海里浮現(xiàn)出這樣一個念頭,但心底又有一個更深的聲音在回答她,可能這才是他本來的樣子,專制冷血,視人命如草芥。
她甚至沒有拒絕的機(jī)會,她知道,這個男人既然已經(jīng)說出口,就不會容許她拒絕。
她難得正色起來,開始冷靜思考。
這是一個很不公平的游戲,如果他只是為了折磨她而玩這一場游戲的話,似乎也沒有那個必要,想要她的命,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倒也不必讓他這個九五之尊大費周章地整這一出。
這樣也就是說,這不是絕對的死局,至少還有一線生機(jī)。
此時,姜芝難得的冷靜:“那如果最后是臣妾贏了這場游戲呢?”
儲籍笑了:“你若是贏了,孤便給你你想要的。”
她想要的?
她要的是這個副本的通過權(quán),他怎么可能知道呢?
但對上那雙她絲毫看不透的眸子,她的心里一驚,腦海里閃過一個荒誕的念頭,隨即又迅速否定自己。
怎么可能呢,他只是一串?dāng)?shù)據(jù),怎么可能會知道她的秘密呢!
姜芝摒棄腦海中亂糟糟的想法:“陛下若是執(zhí)意如此,那臣妾也沒有拒絕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