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質(zhì)問與回答
數(shù)不清的階梯蜿蜒至夜空之中。
終于從雪域歸來的年輕人宛若從夜空走下，步調(diào)雖然緩慢，但格外輕快。
山腳下的長老們看清了他們的人數(shù)，自然產(chǎn)生了無數(shù)個疑問，因為趙青松只向他們說過覆雪門中有大妖，他們并不知雪域之中有小妖。
大長老王存信第一個提出了疑問，他道：“為何只有六人？”
趙青石今夜召集長老們齊聚于此，自然別有用意，聞言后他實話實說道：“雪域中也有妖。”
這句話就像山巔滾落的巨大石塊，砸入了平靜的湖泊之中，頓時引起了眾多長老的驚異。
不過這并非結(jié)束，趙青石將目光鎖定在王存信那張滿是褶皺的老臉上，他冰冷的道：“應(yīng)龍是妖?！?p> 數(shù)十位長老立刻發(fā)出驚呼之聲，王存信的臉色瞬間急劇變化，卻肯定道：“不可能?！?p> 趙青石沒有繼續(xù)解釋，而只指了指從山上走下來的六人，輕聲道：“大長老稍安片刻，待眾弟子歸來，一問便清?！?p> 王存信甩起了雪白的胡須，他責(zé)怪道：“青石，此事可大可小，切不可胡言亂語?！?p> 大長老王存信在覆雪門中德高望重，與李匡之并稱為雙老。
只是與李匡之隱退在幕后不同的是，大長老這些年一直都在悉心教導(dǎo)覆雪門弟子。
應(yīng)龍便是他最得意的門生，他們的關(guān)系說是親如父子一點也不為過，此時趙青石說出應(yīng)龍是妖，別說是他，其他長老也無一人相信。
但是，既然掌教趙青石指出，等待從雪域中歸來的弟子便可知事實，那么他便不好急躁多言。
不過王存信不可能不急躁，應(yīng)龍平日里恭敬孝順，辦事妥帖，對待同門弟子和藹可親，他將應(yīng)龍當(dāng)做兒子一般傾盡全力培養(yǎng)，趙青石此時的話語自然讓他根本無法接受。
此時的趙青石負手而立不再言語，王存信卻怒睜雙眸道：“老夫當(dāng)真要好好詢問一番。”
話畢后，山腳下陷入平靜之中。
不過任誰人也都知這不過是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平靜。
六長老沈慶豐來到了王存信的身邊，他沒有開口，但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充分說明他對趙青石的不滿。
之前的陰霾，都在說明趙青石并不信任他與大長老，而他們居然還在為覆雪門操心操肺的出謀劃策。
這種平靜并沒有持續(xù)太久，因為回家的愉悅心情，林凡等人下山的速度極快，腳下步伐可稱得上是健步如飛。
越過星光照亮的斑駁石階，穿過山腰后，眼前的景象恢復(fù)到了炎夏時節(jié)本應(yīng)有的模樣，周遭綠玉盎然，生機勃勃。
林凡一直沒有擦葉凝霜流出的口水，葉凝霜也一直都未醒來，即便因為林凡下山的速度有些快，有些顛簸，她仍睡的極沉極重。
謝婉之在路上問道：“林凡，梁景玉的傷勢?！?p> 林凡重重點頭道：“我會和宗門說。”
謝婉之轉(zhuǎn)過頭微微一笑，代表感謝。
全身癱瘓，連手指都無法有所動作的梁景玉卻在此時開口嘆道：“林凡啊，我倒是更惦記那口牛羹湯。”
林凡笑著回答：“等我給你做一大鍋。”
“這次有蔥花不？”
“呃，你這人怎么這么記仇?！?p> “反正我就記得上次我碗里沒蔥花?！?p> “你應(yīng)該好好操心你的傷勢?！?p> 梁景玉自信的揚起嘴角道：“傷勢？自然要恢復(fù)，我還有事情沒做。”
林凡看了看梁景玉腰間別著的那本來是他裝咸菜，現(xiàn)在是在裝沈沐晨骨灰的瓷罐，不知為何總覺得，似乎雙妖死后，梁景玉的復(fù)仇還沒有結(jié)束。
但林凡沒有去問，他道：“你想不想吃醬牛肉，我醬牛肉一絕。”
梁景玉聞言后立刻破口大罵道：“醬牛肉我是聞過味，不過除了葉凝霜誰吃過，你個摳門玩意?！?p> 林凡撓了撓頭道：“管夠，管夠?！?p> 一路的說說笑笑很是平常。
但這對于一直綴在他們身后的項天來說卻備受煎熬。
他沒有楊潛即將回家的幸福感，他現(xiàn)在只想找一個地方蒙著頭狠狠的睡上一覺，然后忘掉一切，當(dāng)他醒來時，他還是仗義疏財，正是弟子排位第一，人緣極好的項天。
不過，這顯然不再會發(fā)生。
項天只好往好的一方面去想，他至少在雪域之中啟神成功，待回到項家，擁有神通的他，自然會更加備受關(guān)照。
…………
行下山巔時，已是末時。
等待許久的眾位長老們，看清了少年們的臉頰，沒有熱情問候，沒有噓寒問暖，以大長老為首的長老們來到了少年們的面前，氣氛凝重而壓抑。
林凡等人駐足，不解的看著覆雪門中的長老們，沒等他們開口說話，王存信居高臨下的質(zhì)問道：“我家徒兒，與趙瑩澤呢？”
林凡蹙了一下眉頭，看了一眼今天的星空，楊潛立刻站出來道：“大長老，事情是這樣的?！?p> 眾位長老屏息以待。
只是楊潛未等開口，林凡便打斷道：“我想應(yīng)該先以療傷為主，楊潛和我家主子，還有梁景玉與謝婉之都受了很重的傷勢，早些醫(yī)治效果會好一些。”
林凡這句話說的在情在理，事情自然可以以后慢慢說，但是眾人身上的傷勢卻耽誤不得。
楊潛雖然懂醫(yī)，但與覆雪門內(nèi)的長老相比，手段自然是云泥之別。
而且林凡很擔(dān)心葉凝霜的傷勢，生怕葉凝霜出現(xiàn)一絲問題。
只是他合情合理的話語，沒有得到合情合理的回答，大長老王存信看了林凡一眼，眼眸中沒有一絲情緒的道：“你就是葉凝霜的小侍從？”
林凡點了點頭，卻不知眼前這位老者是誰。
趙青石此時站了出來道：“六長老，弟子們傷勢嚴重，當(dāng)先治傷。”
六長老沈慶豐并未走上前端，態(tài)度極為堅決。
王存信道："既然沒死，到了這里自然不會死，老夫院落之中奇珍藥材數(shù)不勝數(shù)，當(dāng)給予你們根除傷勢，但現(xiàn)在最好把話說明白一些。“
林凡蹙了一下眉頭，似乎覺得這事情好像復(fù)雜了很多。
楊潛深知大長老與應(yīng)龍的關(guān)系，明白有些事情此時不說清大長老的確無法接受，但為了節(jié)省時間，他立刻簡單直接的道：“應(yīng)龍和趙瑩澤都是妖?！?p> “胡說！”王存信雙眸怒瞪。
楊潛心神一顫，王存信的聲音在星空下猛然擴散開來，竟是不覺間動用了體內(nèi)靈氣。
林凡抬起雙眸，平靜道：“事實如此，在場的人都可以作證?！?p> 這自然也是一句公道話，要說清這件事情很簡單，在場所有人都是親眼見過兩妖的人。
王存信看向林凡道：“連內(nèi)門弟子都不是，你有何資格在此說話？”
林凡看著他，覺得眼前這位老者有些胡攪蠻纏，而老者話語含怒的聲音，也讓葉凝霜悠悠轉(zhuǎn)醒。
醒來的葉凝霜發(fā)現(xiàn)自己又流口水了，她自然而然在林凡的肩膀上蹭了蹭，然后看著眼前的眾人，并不知眼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林凡沒有回答王存信，而是轉(zhuǎn)過頭來問道：“放你下來？”
葉凝霜點了點頭，雙腳一落地，便感覺腿有些麻，自然而然的扶住了林凡。
葉凝霜不經(jīng)意間的舉動落在了很多人的眼中，只是此時此刻并沒有人多說。
林凡將頭轉(zhuǎn)回看向王存信的一臉怒容道：“我的確不是內(nèi)門弟子，但我也入了雪域，親眼見到應(yīng)龍變成了一只猩猩，我可以作為證人之一，我不太明白此時既然要講清事情的來龍去脈，與我不是內(nèi)門弟子有什么關(guān)系?！?p> 林凡的話語客觀平靜，并指出了大長老話語中的邏輯沖突。
但往往越是如此，便越讓人生氣。
大長老王存信在覆雪門呆了近四百年，何時有弟子敢于和他如此說話，只是林凡的話語的確有道理，他竟一時間有些無言以對。
但漲紅的老臉，卻已經(jīng)足夠說明，他到達了爆發(fā)邊緣。
也是在此時，林凡身后謝婉之與梁景玉異口同聲的道：“我們親眼見過?！?p> 項天也開了口道：“的確如此?！?p> 葉凝霜回頭看了一眼項天，沒有多余想法，然后看向王存信道：“大長老的確如此?！?p> 眾口一詞之下，應(yīng)龍是妖看來已是事實。
但王存信不能接受他最看重的得意門生應(yīng)龍真的是妖，也不相信妖族可以幻化成完美人形，在他的眼皮底下生活數(shù)年而沒有暴露。
他道：“空口無憑！”
這句話讓林凡等人全部蹙起了眉頭，趙青石剛想開口，林凡便道：“走，回家。”
葉凝霜說了聲：“腿麻?！?p> 林凡便將她背了起來，徑直的向前走去。
有大長老手下親信攔住了兩人的去路，林凡回頭看向王存信道：“既然空口無憑，還讓我們說什么，說一夜你會相信？”
“如果要找證據(jù)，大長老您自可上冰山山巔，或許那里還有那只猩猩的一根毛。”
話畢，林凡背著葉凝霜強硬的穿破了兩名長老抬起的手，楊潛，謝婉之，梁景玉緊隨其后，眾人留下了覆雪門一眾長老在星空下面面相視，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