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零有記憶就沒做過聽壁腳的事，零瞟了一眼江城子，嗯，注意力非常集中，神色除了有些緊張外，就沒別的了。零自己搖了搖頭，也全神貫注聽了起來。
扶著墓碑哭嚎著的女子，從那一句之后就沒有再說出什么有價值的話，一直在重復(fù)那句的意思。
零凝神聽了半天，果斷還是拉著江城子出去了。
“誒，你等會……”江城子壓低聲音，卻攔不住零把自己拖走，最后只得無奈低聲道：“好好，我自己走。”
零聞聲便松開了右手，咳了兩聲示意那女子注意這邊。
那女子立即轉(zhuǎn)過頭來，一張臉有一半藏在垂下來的頭發(fā)后，目光里充滿了警戒。
零和江城子看到她的臉都是微微驚異，從背影看明明是個聘聘婷婷弱柳扶風的美人，怎么一轉(zhuǎn)頭就這么嚇人？除去因為滿臉的淚水暈花的妝，一道長長的疤痕從額頭劈到下巴，猙獰可怖。
零搶先作揖開口道：“這位姑娘，我們兩個人迷路了，不知道這里是？”
那女子看到零和江城子被自己的容貌嚇到了，反而去了一分警惕，再看這兩個人，一個云端人，一個外來人？警惕之余多了一絲狐疑，心中琢磨著，外表卻是抱著胳膊縮著身子瑟瑟發(fā)抖，臉上眼淚還沒流下來，顫著聲音道：“你們是誰？你們要干什么……”
看女子這樣的反應(yīng)，零頓時無奈，剛要解釋話就被江城子搶了過去。
江城子無視了做出害怕表情之后更加恐怖的女子的臉，同樣含笑道：“我是玩家，是來幫助你們?nèi)崛蝗私藴缟劫\的?！?p> “玩家？剿滅山賊！”女子看著江城子的眼神頓時亮了，直接站了起來，但旋即又轉(zhuǎn)頭狐疑地看向零。
江城子連忙解釋道：“她是我的同伴，寵物?！?p> “寵物？”女子愣了一下，之后看向零的目光飽含憐憫，伸出手就要拉零的手，同情道：“你是不是欠了這個外來人很多錢才會賣身為奴的？我叫芷娘，我可以幫你贖身的?！?p> 零聽著芷娘的話微微一怔，接著自己的手就被拉了過去，放在芷娘兩手之間。
江城子也是一愣，不過很快反應(yīng)過來，大笑道：“她是欠我不少錢還不上，我就讓她服侍著我鋪床疊被、端茶遞水什么的。”
零緩過神來，瞇著眼掃了一眼江城子，把他威脅老實了，才笑著含糊道謝，同時不著痕跡地把手抽回來。
芷娘對零抽回手若無所覺，仍然道：“看你的樣子也比我小，你不用跟姐姐我客氣的，咱們都是云端人……”
零又是謝了謝，兩個人扯來扯去，江城子在一旁看著，只感嘆道：“還是云端里民風淳樸啊！”然后打量著這個已經(jīng)站起來的芷娘，一身胡服，跟之前在柔然村莊里見到的相差不多，所以江城子才敢說自己是幫她們?nèi)崛蝗私藴缟劫\。芷娘臉上雖是恐怖，但是現(xiàn)在確實一臉善意地笑。
剛剛還哭得死去活來，把爾綿一族加柔然上下都怨了個遍，現(xiàn)在卻這么容易地相信我們，還要出錢把零贖回去？這情緒隱藏的……太過了吧？
實際上零和芷娘在語言交鋒中也在相互試探著，江城子注意到的疑點零自然也注意到了。不料這女子情緒裝得突兀，但是語言卻滴水不漏，讓零怎么也下不去口。
扯皮半天也沒什么收獲，連零都有些不耐煩的時候，芷娘突然大叫一聲：“姐姐的臉是不是嚇到你了？本來就臉上有傷，又哭成這個樣子，怎么能見人啊？我竟然還在你們面前說了這么多！哎呀！”說著忙背過身去，先是理了理頭發(fā)，之后用袖子擦了擦臉上花掉的妝。
零看著芷娘驚慌的模樣，忙安慰道：“沒什么，姐姐心腸好，面相自然就好?！?p> 而正面朝著墓碑的芷娘，手上動作著，嘴里也在回應(yīng)著零的話，但是眼睛卻在緊緊地盯著墓碑上爾綿氏女之墓幾個字，心里恨恨道：“阿苒，姐姐要給你報仇了！你睜開眼睛看著，等著！他們會一個個去找你的。”
整理得差不多了，芷娘臉上帶著尷尬和悲傷轉(zhuǎn)過來道：“這是我妹妹的墓，念及舊事故而失態(tài)，實在是失禮了?！闭f著就要行蹲禮拜下。
零忙架著芷娘的胳膊，沒讓她拜下去，“姐姐這是說什么呢？姐姐心善，還要救我脫苦海，這般菩薩心腸，妹妹哪敢嫌姐姐失禮？”
“苦?！降渍l在苦海??？”江城子一邊在心里吐槽，一邊牙酸著，他怎么忘了，這個零要說起話來也是一套一套的，嘴笨的應(yīng)該就只有自己了。
“對了，你們兩個是迷路了吧？要是不嫌棄可以到姐姐的家里去坐坐，到了那應(yīng)該就找到路了?！避颇餆崆榻ㄗh。
“那真是謝謝姐姐了，我們就叨擾了。”零欣然接受。
于是，江城子默默跟在兩個仿佛相見恨晚、恨不得馬上就燒香義結(jié)金蘭、實則都是在做戲的兩個女子后面，抬手摸了摸腮幫子，“果然牙酸！”
這個芷娘，該說她頭腦太簡單還是太復(fù)雜了呢？江城子不忍再折磨自己的牙，干脆自己琢磨起來。要是簡單的話，說起話來還真是伶俐，但若說復(fù)雜的話，這居心**也太明顯了吧？有必要故意扮司馬昭么？
前面兩個女人正說得熱絡(luò)，江城子暗嘆：“女人真是復(fù)雜的動物?！?p> 走了大概一刻鐘，一個村落出現(xiàn)在零和江城子的眼前，果然是之前見過的那個柔然的村落。
零心里擔心怕村里的人會認出自己，但是臉上卻表現(xiàn)出很驚奇的表情。
芷娘偷偷向后瞥了一眼，見后面的江城子也在驚訝地盯著前面的村落，之后苦著臉對零道：“姐姐這個樣子……自然是要避著人的，我家就在村子最外面，寒舍簡陋之極，你們不要見怪，好歹喝口水再走?！?p> “姐姐說笑了，”零緊了緊被芷娘握在手里的手，笑道：“姐姐能幫我們就是大恩大德了，我們怎么敢奢求那么多。”
江城子狀似難掩激動的情緒，也附和道：“就是就是，我們感謝還來不及?！?p> 芷娘聽完似放下心來展顏道：“那就隨我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