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和江城子對視一眼沒有說話，而走進門的芷娘也停下腳步，就站在門口，接著厲聲道：“我柔然石窟從來就只有從山道上上來的，自從林子里看到你們我就起疑了，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這下確定了，恐怕這個芷娘出去一趟就是叫人去了，而且現(xiàn)在人就在外面。
所以說，是這個芷娘感覺他們有危險，虛以委蛇以身飼虎犧牲自己把他們忽悠到這來的？江城子心里閃過的這些詞味道都不太對。
江城子還是冷眼旁觀。
零倒是接上了話，冷聲道：“過路人，恰好與阿苒有舊，所以上山來試——?！?p> 這下兩個人不用再裝一見如故親密無間的好姐妹了，零感覺自在了很多。
聽到爾綿氏阿苒幾個字，原本色厲內荏的芷娘身形微微一顫，之后立即咆哮著掩蓋零的聲音道：“過路人？我看你就是那邊派來的探子，快說，你來這到底是何目的？”
那邊？零立即抓到了關鍵點，但是剛要問個清楚，門外忽然傳來一聲蒼老的聲音。
“阿芷……”
那芷娘仿佛脖子被一下子掐住了，再也說不出話來。
片刻之后，一個佝僂著拄著拐杖的老者出現(xiàn)在零和江城子眼前，芷娘早已經(jīng)退到一邊。
那老者的嗓音低啞，緩慢道：“阿芷，你怎么可以對客人這般無禮？”
明明不是指責的語氣，但是芷娘卻已經(jīng)嚇到兩股戰(zhàn)戰(zhàn)，連連告罪了。
“早年阿苒常常外出采購，認識幾個朋友倒是很正常的。”說著，老者向著零的方向走過來，“兩位是阿苒的朋友就是我柔然的朋友。之前族內孩子不懂事，兩位不要見怪才是啊。”
零和江城子早已站了起來，見這形勢決定順著老者遞的臺階下去。
零對著老者施禮道：“我等貿(mào)然前來便是失禮在前，不知您是？”
那老者皺紋橫生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道：“老朽有幸活得時間長了點，忝為柔然族長罷了?！闭f著目光卻是在零臉上轉了一圈之后一直放在江城子身上。
零和江城子頓時一驚，怎么這小打小鬧的竟然把人家族長給勾出來了。
柔然族長活了這么大的歲數(shù)，察言觀色自然不在話下，看出來江城子臉上掩蓋不掉的詫異之后，笑道：“人老了就愛遛彎，老朽走著走著，就看到不少人圍著這個屋子，一時好奇心起，就跟過來湊湊熱鬧?！闭f著還嘆口氣道：“這人老了就愛湊熱鬧啊?！?p> 巧合？可能是，但是這個柔然族長進來絕對不是巧合，他是為了打斷了芷娘透露的“那邊”的話。零在心里下了這個判斷。
對“那邊”的事，零很好奇，但是眼下顯然是就算問了也不會有任何回復了。
接著果然，那柔然族長對江城子更加熱情，問他與阿苒的舊事，自己已經(jīng)被他無視了。
這才正常嘛！零看了一眼畏畏縮縮地立在一邊的芷娘，真想不到她剛剛又佯裝做戲又氣焰囂張。
江城子雖說沒有零那般能說會道，但是急智是有的。他自然能猜到零說的阿苒是順著芷娘在墓碑前的話說的，結合族長的那句阿苒常常外出采購，當然他也不能確定族長說的就是真的，于是就含混道：“當初我們二人游歷經(jīng)驗尚淺，正好碰見阿苒，結伴走了一程。所以這次尋著再來上來碰碰運氣。經(jīng)年不見了，也不知道阿苒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零聽著江城子編出來這句說辭，還真是沒什么實質內容，心里松了口氣。
“哦？”柔然族長也沒再追問，只嘆道：“阿苒她是個好孩子啊?！闭f著轉頭向外走，路過芷娘身邊的時候還看了一眼瑟瑟發(fā)抖的芷娘道：“阿芷，你什么時候也下山去轉轉吧，長點見識。”
芷娘一聽整個人立即撲到在柔然族長的腳下，哭喊道：“阿芷不要下山啊，族長爺爺饒我一命！阿芷知錯了，絕對不會再犯了！”
柔然族長手里的拐杖重重一捶地，口中發(fā)出一聲冷哼，教訓道：“像什么樣子，我柔然的兒女哪有一個像你這樣膽小如鼠見識淺薄的？來人！帶出去領家法！”說完還力有不及般咳了兩聲，背更加佝僂了。
等在門外自有不少漢子，只是之前族長突然駕到打亂了他們的計劃，被命令在外面候著。在外面聽里面的動靜倒是很清楚，一聽族長要帶走阿芷立即有動作快的搶先進屋，拽著阿芷的衣服領子任由阿芷哭嚷，把她拖了出去。
柔然族長回頭道：“見笑了。阿芷這個孩子本來也是個好的，結果第一次出去臉就被弄傷了，整個人也就受了刺激，而且越來越不像話了，經(jīng)常說什么做什么都是疑神疑鬼，總尋思著當初傷她的那幾個山賊還會來害她，想來也是可憐，唉……今天也連累了你們，都是族里沒管好，你們別在意，統(tǒng)統(tǒng)忘了吧。我人老了就愛嘮叨啊，你們可別嫌我這老人家煩?！?p> 江城子馬上作揖答道：“今日之圍還是族長解的，我們感謝還來不及，怎么會怨？”
“好孩子，好孩子?。“④酃唤坏呐笥讯疾诲e！”柔然族長大笑道。
江城子連忙問道：“不知阿苒現(xiàn)在在……”
話還沒問完，族長的笑聲戛然而止，之后哀嘆道：“唉，我家孩子真是太好了啊。”說到這突然大聲道：“阿莫在外面吧，帶客人們去阿苒那?！闭f完就再次轉身向外走，同時還喃喃道：“這人老了就愛惦念著自家孩子啊……”拐杖與地面的撞擊聲伴隨著他的低語。
門外隨著柔然族長的命令進來一個青年男子，他先向著族長施禮，然后再到了江城子和零面前，對著江城子道：“我就是阿莫，族長爺爺讓我?guī)銈內タ纯窗④?，你們跟我來吧?！?p> “有勞。”江城子抱拳應道。
這次換零走在后面，江城子和阿莫在前面時不時說幾句話。
幾步出了門，江城子環(huán)視一圈，族長朝著村子走了十米，后面還跟了六七個男子，還紛紛拿著鋤頭之類的農(nóng)具，回頭打量著他和零，之后又專心地跟在柔然族長后，一直都沒有交頭接耳。芷娘倒是沒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