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陳楓不是連環(huán)殺人案的重大嫌疑人嗎?目前還是警方通緝的目標,令愛怎么會跟他在一起……”底下的人開始說“閑話”,似乎在影射什么。
而黃銘的神情十分鎮(zhèn)定,似乎他從一開始,就并沒有把陳楓認定為連環(huán)殺人案的兇手。但是目前手上的證據(jù)不足,有關新的嫌疑人徐景光的消息,自己才剛拿到不久,很多事情不能立刻做出判斷。
“依我所見,如果為了囡囡的安全,得先加緊抓到嫌疑人陳楓才行……”旁邊的警員說道,“雖然囡囡提供的新的嫌疑人信息很可疑,但陳楓畢竟是前‘青藍’的成員,出現(xiàn)在第五起案發(fā)現(xiàn)場,殺人嫌疑并沒有洗清,不排除囡囡有被其綁架監(jiān)禁的可能……”
黃銘沒有說話,眼神飄忽不定,腦海中似乎回憶起曾經(jīng)的某個畫面……
(回憶中)……
半年前,一個瓢潑大雨夜……
凌晨1點,黃銘離開警局,驅車準備回家。
大雨路面難行,車燈閃爍不定,朦朧視野之中,黃銘車并不敢開得很快。
然而就在行徑中途,前方突然出現(xiàn)一個人影……
“哧——”一個急剎,車子險些撞到對方,但黃銘的表情還算鎮(zhèn)定,停車確定對方無礙后,遂提傘打開車門。
只見一名少年,頂著大雨攔路中央,似乎目標一開始就是黃銘,不顧被車撞的危險,佇立在馬路當頭。
“很危險的……”黃銘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鎮(zhèn)定,持傘說道。
“我爸沒有殺人……”少年聲音孱弱道。
黃銘仿佛瞬間明白,低聲問道:“你是陳楓?”
少年露出復雜的眼神,全身已被大雨淋濕,表情中夾雜著悲憤與哀求——是陳楓沒錯,因為父親的事情,他似乎想要當面在黃銘面前問清。
“我查過你,‘青藍’那邊有消息,一名即將畢業(yè)的成員被開除……”黃銘繼續(xù)鎮(zhèn)定道,“你父親殺了人,按照‘青藍’的規(guī)定,你沒有資格再繼續(xù)呆在‘青藍’……”
“我父親……沒有殺人……”陳楓只是苦苦道。
黃銘依然面不改色,沉著淡定道:“你既然出身‘青藍’,應該也有超乎常人的觀察和判斷力吧?你也去過你父親行兇的地方吧,兇殺案現(xiàn)場,沒有外人痕跡,且如果是個密室,兇手殺完人,不可能有逃脫之法……所以殺人的只能是你父親,而且他也已經(jīng)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
陳楓聽到這里,忽然仿佛情緒崩潰似的,附身跪地下來,臉上夾雜著雨水與淚水,隱隱的抽泣聲被大雨所淹沒。
黃銘望著陳楓的樣子,緩緩伸手向前,用傘幫他遮雨。
“額……咳……”強忍著抽噎,陳楓義憤難平,黃銘說的沒錯,其實自己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父親殺人無疑,是自己不敢接受這樣的事實。
“傘送給你吧,就算你是‘青藍’的人,身子骨也遭不住被這么大的雨水侵蝕……”黃銘面露一絲憐惜。
“求求你,能讓我看看我父親的罪行筆錄嗎……”陳楓跪地請求道。
黃銘眼神復雜,語氣卻十分堅定道:“很抱歉,你沒有權利查看這些,這是警局的規(guī)定……”
“那你也把我這個罪人之子抓起來吧,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陳楓有些情緒崩潰道。
黃銘低頭望著陳楓,只是默默一句回道:“你沒有罪,我不會抓你的……”
“為什么……為什么……”陳楓漸漸有些泣不成聲。
黃銘看在眼里,忽然自顧念叨道:“要是我的女兒,能有你一半對父親的心思,我就知足了……如果……如果有一天,你能認識我的女兒,我希望你能把你的心意傳給她……”
黃銘的聲音很小,也不知道陳楓跪在雨地上,究竟有沒有聽見自己的話。
“快回去吧,這么大的雨,會淋雨感冒的……”黃銘最后安慰一句,隨后重新回到了車上。
陳楓舉著傘,慢慢從地上站起。他低著頭,沒有立即離開,而是朝車子前方的一處“黑暗”走去,不知意欲何為。
“他在干什么?……”黃銘不懂陳楓在干嘛,內心默默疑問。
晌時,只見陳楓兩手抱著石頭,將其扔到路邊的野草——原來陳楓是在幫黃銘清理前方馬路的“障礙”!因為凌晨雨夜,開車人視野不清,如果稍有不慎,剛才黃銘開車看不見路況,是很有可能撞到前方的石頭的。
陳楓居然主動幫黃銘做這些,不知道為何。黃銘望著陳楓,望著這個殺人犯的兒子,心里竟有一絲觸動。
陳楓耐心幫黃銘搬完所有的石頭,隨后舉著傘準備目送陳楓離開。
“謝謝你……”黃銘拉開窗戶,沖陳楓謝道。
“給我的傘,我過幾天會寄回警局……”陳楓只是面無表情低啞一句。
黃銘只是微微一笑,隨后一個眼神示意,便駕車離開了路邊……
?。ìF(xiàn)實中)……
那是黃銘一輩子都忘不了的畫面,這件事,他還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提起,包括警局的同事,包括自己的家人。經(jīng)歷那件事后,在黃銘心里,他對陳楓有了特殊的印象……
“局長……局長——”然而,就在黃銘走神間,旁邊的手下突然將自己叫醒。
“啊……?。俊秉S銘連忙回過神。
“剛才我們說的,陳楓是連環(huán)殺人案的嫌疑人,囡囡跟他在一起太危險了——”手下提醒道,“一定得先找到陳楓,救出囡囡,將陳楓繩之以法才行!”
黃銘卻是神情淡定,只是微微回應道:“你們無需著急,我心里有數(shù)……”
是的,黃銘對陳楓的“為人”心里有數(shù),他不著急。
“局長,還有件事情可能很棘手……”忽然,旁邊的同事鄭重提醒道,“報案人除了將這份錄像交給了我們警方,還交給了媒體——局長的聲望在市里一向受人崇敬,如果讓媒體曝出,令愛和連環(huán)殺人案的通緝犯在一起,媒體會怎么報導您,世人又會怎么看您?”
黃銘聽到這里,一點也不緊張,似乎自己根本不在乎什么所謂的個人名譽,只是冷靜說道:“媒體愛怎么報道,是他們的事,我們身為警察,最重要的是查清案件的真相,還世人一個安寧!”
說完,黃銘轉身準備離開。
“局長,您去哪兒?”手下不禁問道。
“去一趟檔案室——”黃銘振振答道,隨后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