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進(jìn)了屋子便瞧見白容華坐在一旁,見呂氏秦氏入內(nèi)便起身行禮,秦氏上前拉了白容華,瞧了個仔細(xì):“容姐兒果然是瘦了,臉色怎么這般蒼白,噯,你外祖母知曉了,非得心疼不可!”
白容華便知秦氏是她舅母,笑著問:“外祖母一切可還安好?讓老人家擔(dān)心,是容華不孝。”
秦氏笑著摸了摸白容華的頭:“若是想著外祖母的身子,待你身子好了些便去瞧瞧她,她可是日日念著你呢!”
白容華笑著應(yīng)好。秦氏又道:“今日來原就是來瞧你的,正巧在音姐兒這遇到你了,一會舅母去你那坐坐?!?p> 呂氏亦不想秦氏在這看了她的笑話,便道:“舅太太自去便是?!?p> 白容華吩咐紅玉留著待大夫瞧過白音華再回,便與秦氏回了碧云軒。
進(jìn)了屋子,白容華便摒退了丫鬟婆子,笑著道:“舅母,容華身子骨沒什么大礙了,煩了舅母走這一趟,還請舅母回去跟外祖母好生解釋,莫要讓外祖母添了憂心了?!?p> 秦氏聽著便有幾分欣慰:“容姐兒卻是懂事多了,你外祖母知曉了,心中定是高興的……”忽地又肅了肅臉色道:“容姐兒,你的身子骨素來是好的,怎地忽的生了大???可是永寧侯府的人欺負(fù)你了?你老實告訴舅母!舅母一定為你做主!”
白容華眼睛有幾分迷茫,只道:“我亦不知……便是那日晚膳后鬧了肚子,晚上受了涼,便燒了起來……”
按照屋里頭丫鬟們的說辭,大抵如是。
秦氏氣極未免拍案:“豈有此理!底下的丫鬟怎么不曾好生伺候著!哼,不消說,定是你那后母指使的!舅母定必未你出了這口惡氣!謀害繼女,我倒要看看她擔(dān)不擔(dān)得起這個名聲!”
白容華忙勸道:“舅母莫要動怒。祖母倒是找人查了,也將碧云軒的丫鬟婆子們細(xì)細(xì)問了一遍,倒沒有任何破綻,饒是如此,祖母仍是責(zé)罵了母親一番,道母親治家不嚴(yán)。舅母,容華原就不討祖母母親的歡喜,在此事上又不得證據(jù),若是鬧了,只怕祖母明面上要責(zé)罰母親,暗地里也不知會不會惱了容華不識大體,壞了侯府世子夫人的聲譽……”
秦氏定定的看著言辭懇切的白容華,終是嘆了口氣道:“容姐兒果真長大了。你如今這般懂事,你外祖父外祖母和你舅舅也該放心了……不過……”秦氏掃了掃屋子,又道:“你這屋子里,除了羅媽媽,竟沒有一個忠心的,只怕日后的日子不容易……”
這屋子里的人,不是呂氏的人,便是老夫人安插的人,若有人存心要害白容華,自然會掩飾的好,統(tǒng)一了口徑,哪里就能輕易審的出來?心里越發(fā)憐惜白容華了。
白容華將秦氏的神情盡收眼底。她深知打破在永寧侯府生存艱難的僵局,必須了解為何連親生祖母父親對她都這般不喜,方能對癥下藥,否則,不管她做什么,怎么做,都是錯的。
眼里便有了幾分茫然無措和無辜受傷:“祖母不喜我……父親更是不愿見我……舅母……容華到底做錯了什么……”
秦氏愛憐的握住白容華的手,語氣里頭有了幾分傷感:“容姐兒哪里有做錯?只是你母親……”
白容華聽到關(guān)鍵,即刻凝神傾聽。怎知那秦氏仿似想起了什么,話語卻硬生生的止住,不肯再往下說了。
白容華哪里肯依,急急問道:“舅母,母親到底怎么了?”
白容華心底亦有暗自猜測過,她一個小女孩,不可能因犯了大事而惹得眾人這般厭惡,原因定是在逝去的生母蘇氏身上。只是一個古代的婦女,要犯了什么大過錯,才會讓親人的憤怒延續(xù)到親生骨肉身上?
她百思不得其解。
秦氏眼神微閃,卻道:“你母親很好,溫良謙恭,知書達(dá)理,那容貌,便是用傾國傾城來形容亦不為過。那時候,京城里許多公子哥兒都暗自傾慕她呢?!鼻厥系哪抗庾兊糜袔追謵澣唬滤圃诨貞浭裁?。
很快又收了眼光,看著白容華的臉,神情中仍有幾分恍惚:“你到是像極了你母親……”
白容華不由得摸上了這張臉。雖然這具身子如今不過十三歲,但已生了一副姣好的面容,柳葉眉,含水眸,巧挺鼻,櫻桃唇,瓷白肌,沒有任何一處可以挑剔之處,絕對是個傾城絕色的美人胚子。即便她在娛樂圈混了那么些年,見過無數(shù)的美人,亦沒有一張臉可以與這張臉比擬的。若是日后長開了,只怕更是不得了了。
頂著這么一張臉的蘇氏,是溫柔嫻淑之人,娘家實力又這般雄厚,典型的古代版白富美,永寧侯府究竟對她還有什么不滿?
白容華試探的問道:“母親是得了什么病……”
秦氏眼神微閃,神情有了片刻的不自然,卻很快收了表情,卻不看她:“你母親得了急病,太醫(yī)亦束手無策……”
如今的醫(yī)學(xué)雖不發(fā)達(dá),但一個素日里身子好端端的婦人,怎會忽的暴病而亡?不管羅媽媽或是秦氏皆道蘇氏因病而亡,但她總覺得里頭有什么蹊蹺。她想著深閨大院里頭那些齷蹉的手段,心里疑惑愈深。
只是那些手段,多數(shù)用來對付那些不守婦道敗壞名聲的女子,為了掩飾她們的過錯,維護(hù)家族聲譽,才可能行此道。賢良淑德的蘇氏,可能么?
但白容華亦知秦氏不會再向她說什么,只得作罷。又隨意問了秦氏一些關(guān)于蘇氏的舊事,秦氏倒提起了興致,說起舊時白容華的父親白正卿與富安侯世子爺顧辰以前如何要好,又為了獲得蘇氏的青睞做了些什么風(fēng).流.韻事。
秦氏正是興頭上,卻聞得外頭吵吵嚷嚷,有凄厲的哭喊聲:“祝媽媽救命!求求您!奴婢有話要與老夫人說!”
祝媽媽不慌不忙道:“紅綾姑娘,這可是老夫人下的命令,你可就不要為難老身了。你原就服伺主子不周,老夫人罰你亦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痛痛快快領(lǐng)了板子罷!”
使了個眼色,幾個粗壯的婆子便摁住了紅綾,紅綾當(dāng)下動彈不得,嘴里仍在嘶喊:“奴婢冤枉!奴婢向來盡心盡力,天地可鑒!夫人!我要見夫人!”
祝媽媽一聲冷笑道:“紅綾姑娘,今兒你是見誰也不管用了。難不成夫人會為了你忤逆老夫人?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頓了頓,壓低了嗓音道,冷聲道:“你以為,這府里頭誰不曉得你是夫人的人?”
紅綾頓覺天昏地暗。沒錯,她是世子夫人呂氏的人,但她亦很清楚,呂氏是不會為了她強出頭,得罪老夫人!
粗使婆子們已經(jīng)準(zhǔn)備就緒,正等著祝媽媽一聲令下便要動手。紅綾眼前發(fā)黑,有幾分絕望,卻仍然不死心的奮力掙扎。就在粗使婆子將板子高高舉起的那一刻,紅綾聽到了她此生聽過的最清脆美好的,如鶯歌婉轉(zhuǎn)般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