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來者不善
“我是常秀珠!”她自我介紹,卻連一聲尊稱都舍不得給文芙蓉,但文芙蓉不是跟小孩計較的人。
“是秀珠呀?怎么有空回村了?這么晚跑出來,你爺爺要擔心的哦!早點回家去吧,別在外面瞎逛了!”
文芙蓉好聲好氣的說話,語氣軟軟的,和跟自家孩子說話沒有差別。
在她對其不了解的記憶里,常秀珠左不過12歲,和常安一般大。
常秀珠呵呵一笑:“我沒有瞎逛,聽說你們一家現(xiàn)在住在這里,我在村里又沒有什么朋友,就來認識一下常喜表妹,多找個玩伴?!?p> 人就站在家門口,常喜是孩子,文芙蓉身為大人,不能不懂待客之道,她看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還是打開門讓常秀珠進來。
“謝謝表嬸。”目的達成,她當然嘴甜一下,這些大人就是好騙,誰嘴甜他們就喜歡誰。
果然,哄得文芙蓉眉開眼笑,連連擺手說:“謝什么?來者是客,我家也沒什么可招待的,秀珠別嫌棄呀!”
她家現(xiàn)在窮的連一碗茶水都招呼不起,文芙蓉先支開大兒子,常平現(xiàn)在的年紀該說親了,要注意避嫌。
灶房門口,文芙蓉指著空出來的小板凳,示意秀珠過來坐,常秀珠嫌棄臟,進門筆直的站在院壩中間。
“呵呵,我平素在家不是刺繡、就是練琴、或者寫字,早就坐累了,我站一會兒!”
她一邊說,眼神一邊亂瞟,在緊閉的房門之間來回掃視,好像在尋找什么!
常喜可不慣著她,沒有陪站的想法,進灶房一屁股坐下,偷偷留意常秀珠的言行舉止。
“喲,小姑娘家家的還學寫字呀?”
全家人只有文芙蓉在搭腔,其他孩子都在豎著耳朵聽。
“嗯!已經(jīng)學一個月了,我現(xiàn)在還會背詩!你們要不要聽,我現(xiàn)在背一首!”
常安和常樂頓時沒了興趣,背詩什么的,他們早聽膩煩了。
以前在老常家,他們二叔最喜歡吊書袋子,動不動之乎者也,詩詞歌賦。
其實他們聽多了,也能記住幾句,這女的來他們跟前神氣什么?
誰不會背詩咋滴?
常安不耐煩的揉了揉耳朵:“會背詩了不起呀!”
沒有接收到預想的崇拜,和小娃的巴結,常秀珠生氣了:“就是了不起!”
“噯!小點聲!你們別驚擾了病人?!?p> 文芙蓉用下頜點了點曹景修所在的屋子,頓時常家的娃,氣焰蔫了下去。
常秀珠卻是眼前一亮,原來住這間房呀?
她換上和藹可親的笑顏,借著說話的間隙,一點點挪步,朝曹景修的屋子靠近。
“??!”
突然!她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男子。
刀劍沒有出鞘,卻穩(wěn)穩(wěn)的抵在她的鎖骨上。
文芙蓉一看,鬧誤會了,走出來解釋。
“不好意思呀曹護衛(wèi),我們忘記跟客人說了,這間屋不許靠近!對不起,我們這就走!”
常秀珠驚魂未定,她剛才差點以為自己要交代在這里,沒想到竟然是曹景修的仆人。
常秀珠努力從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原來嬸子家住著客人呀?都怪我,一時不留神!”
文芙蓉拉著人離開敏感范圍:“你看,天色也不早了,秀珠回村打算住幾天?改明兒得空再來玩!”
她嘴上這么說,其實是在下逐客令。
常秀珠笑著點點頭,沒有和其他孩子打招呼,一副很乖巧的樣子離開。全然忘記了她進門,托詞是認識常喜,結交一位好友。
聽她說不知道自家住有病患,常喜眸光晦暗不明,明明這件事,天黑之前大家都在討論!
走出不遠,常秀珠忍不住回身望向常家,眼神里面全透露著與年齡不相符的情感癡纏。
“我回來了!”
低聲呢喃著,常秀珠的緊握秀拳,染著丹蔻的指甲,嵌入皮肉之中,她卻沒有一絲痛意。
上一世曹家老夫人病重,曹員外和兒子回來侍疾,聽說是因為老夫人的病,用了很多珍稀藥材,一直沒有起色,有婦人提議娶妻沖喜。
曹家看老夫人每況愈下,就死馬當活馬醫(yī),籌備沖喜一樣是要挑選兒媳。
她作為常村長的孫女,鎮(zhèn)上餃子鋪的女兒,家室、容貌、年紀都剛好合適,被選為曹景修的妻子。
那時她一聽是去給病人沖喜,也不聽爺爺和爹娘勸告,不管他們把曹府說得如何好,她就是不同意。
最后她還傻乎乎的找根繩子要上吊,擺出以死相逼的架勢,爹娘這才妥協(xié)。
她不愿意嫁,但已經(jīng)收了別人家的彩禮,她爺爺做主在村里選一名族中女娃嫁過去。
這種親事不吉利,萬一嫁過去老夫人死了,女孩就會一輩子背上克人的名聲,所以全村常姓的人家都很排斥去沖喜。
只有王大紅愿意接下這差事,中間的細節(jié)彎彎繞繞,是她嫁人后逐漸知道的。
在她以死相逼后,唯一聽說的消息就是,自己不用尋死覓活了,有個叫常喜的丫頭替她嫁。
常秀珠深刻的記得,當時的自己有多開心,還專門去長云觀燒了一炷香。
等她回村就聽說,曹家老夫人好轉了。
沖喜有用,曹家人把常喜當寶貝一樣的供著。
這還不算完,她是全太行村最有家底的姑娘,最后千挑萬選,竟然因為年紀過了18歲,成了大齡剩女沒人要,只能嫁給棺材鋪的兒子當媳婦。
后續(xù)她可能是因為幫忙料理店鋪生意,沾染了棺材鋪的晦氣,在子嗣一塊很艱難。
直到三十歲才懷上頭胎。
她嫁的丈夫,是個混蛋!
成親兩年,借著她無所出的名頭,納了兩門妾,還高調養(yǎng)外室。
這都不夠他欣賞,不知怎么的,迷上了花樓里的腌臜娘們。
整天拿著她辛辛苦苦掙得錢,去秦樓楚館里面揮霍鬼混,調弄環(huán)肥燕瘦。
她氣不過,去大鬧一場。
臭男人竟然振振有詞的,當眾說她不配有正頭娘子的體面。
她氣了一場,又得知自己懷孕的時候,別提有多開心!
還沒有明顯隆起的小腹,里面孕育著一個小生命,她想自己懷上,終于可以在丈夫面前揚眉吐氣了。
誰料,此事情偏偏不遂她的心愿。
在幫一家人籌備喪儀的時候,聽他家管事和小廝,說起了曹景修和常喜。
原來曹景修不是普通的地主兒子,他是禮王爺?shù)膬鹤?,因為八字不好,被送出京城養(y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