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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晉之寒門崛起

006、學(xué)記雜事

東晉之寒門崛起 瘋狂的小蘆葦 3819 2022-04-20 17:18:37

  鳳棲湖畔東側(cè)是一條坦道,寬約兩丈,臨湖一側(cè)載種一排楊柳,已經(jīng)抽出些許鵝黃嫩芽,著地下垂,或于晨風(fēng)揚舞,或于水中揮波,坦道的東側(cè)則是一望無際的曠野農(nóng)田,遍布佃戶們忙碌的身影,再過些時日,將會是藍天白云,千里蒼綠。

  蕭氏學(xué)堂在鳳棲湖的東畔,三間高腳竹樓毗鄰,臨水而建,左右兩間矮的,一為崔老頭居室,另一為筆墨貨室,中間的是一間穿堂大教室,西邊的兩扇大窗正對著湖山,乃是崔老頭的授業(yè)道場。

  初春的晨風(fēng),和煦的春光,湖水微微皺面,徐波向前,粼粼波濤,打坦道南邊,走來了幾位一瘸一拐的華服少年郎,稚嫩的臉龐如皺面的湖水,一路的抱怨,一路的打呵欠,精神萎靡不振。

  族長蕭清臉色陰郁的站在學(xué)堂門口,手持一根細棍子,半人高,杵在地上,怒其不爭的瞅著一幫混小子,真真一副后世教導(dǎo)主任做派。

  學(xué)堂里已經(jīng)有人提前到了,一個是坐在拐角處的大冤種蕭書,拿著本私藏的“毛詩”看的津津有味,另一個則是“好學(xué)生”的代表五弟蕭遙,衣冠整潔,姿勢端莊,正在老老實實誦讀“秋水篇?!?p>  “是故大人之行,不出乎害人,不多仁恩…….”

  聽著郎朗的讀書聲,族長大人不由得心中一嘆,本應(yīng)心情會好些的,只是不知為何,一股沒來由的怒氣直沖腦門,手里的棍子便不聽使喚的朝著走來的這幫混小子腿上打去。

  還一邊呵斥道:

  “快點,知不知,磨磨蹭蹭的,白吃了早餐,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白長了一副好腦子??纯茨銈冞@副慫樣,再看看蕭遙,天差地別,真替你們感到臊得慌?!?p>  六弟,七弟等一行人唯唯,被族長大人劈頭蓋臉一頓罵,大氣不敢出一聲,老實進了書堂。

  “咳咳??!”正在研究圍棋的崔老頭眉頭一抬,輕咳幾聲。

  族長蕭清心領(lǐng)神會,止了訓(xùn)斥,坐到了崔老頭對面,手執(zhí)黑子隨意貼了一手,崔老頭當(dāng)即扳了一手,擋住黑子逃跑,黑子自然不肯,蛇形逃跑,白子圍追堵截,但怎奈何崔老頭飛了一手白子在前,作為引子,所以這一手白子強征穩(wěn)了。

  片刻后,吊在最后的小胖子和蕭欽之,才剛走到了學(xué)堂門口,正欲跨進,卻是突然被陳清叫住了:

  “欽之留下?!?p>  蕭欽之愣住了,不明所以,為什么大家都進去了,獨獨讓自己留下,小胖子很講義氣,當(dāng)即就問道:

  “二伯,你有什么事么?”

  “什么事?”蕭清突然一巴掌拍在了棋盤上,棋子紛紛灑落,怒而起身,喝道:“遲到了,還敢頂嘴,手伸出來?!?p>  小胖子圓乎乎的臉上寫滿了無辜,圓鼓鼓的眼珠子道盡了可憐,率先伸出了肥呼呼的手。

  蕭欽之簡直被族長的厚顏無恥亮瞎了眼,頃刻間就明白了,敢情這是在找借口賴棋呢。

  蕭欽之小時候被老媽強制報了許多輔導(dǎo)班,后來擇了幾個主攻,其中就有書法、竹笛、圍棋,說什么小孩子學(xué)書法可靜心,學(xué)竹笛可提高氣質(zhì),學(xué)圍棋能鍛煉思維。

  然父母意外去世后,書法和竹笛就漸漸放棄了,唯有圍棋一道,一直連續(xù)不斷,主要是能打發(fā)時間,隨便幾盤棋,半天時間就耗沒了。

  蕭欽之的圍棋水平不高,介于業(yè)三、業(yè)四之間,但只瞥了一眼棋盤,就大致明白了這倆人絕對是個臭棋簍子,半斤八兩。

  但見十九路棋盤四角空空如也,兩人直接在中盤絞殺了一陣,白子開始強征黑子,一路圍追堵截,但凡黑子尋個機會,對著白子薄弱的肋部戳一下,白子就得崩盤。

  總而言之,這是一場小學(xué)生的榮耀之戰(zhàn)。

  但面對來自族長大人赤裸裸的威脅,和“無可挑剔”的不講理,蕭欽之依舊選擇了隱忍不發(fā),不情不愿的伸出了手,挨了一下。

  族長蕭清回首,看著散落一地的棋子,捋著胡須,假模假樣的惱怒道:

  “天不生無用之人;地不長無名之草;大河尚有清流日;豈可人無運之時;一日之運在于晨,盡讓爾等毀矣?!?p>  見蕭欽之和小胖子被說的瞪大了眼,一動不動,族長大人甚是滿意,說道:

  “皆因爾等之過,毀了這盤棋不說,還擾了崔先生的興致,棋子才落得滿地都是,還不速速來撿,莫非還想吃棍子不成?”

  蕭欽之只得繼續(xù)忍氣吞聲,蹲下一粒一粒的撿棋子,可憐了小胖子,受了無妄之災(zāi),一臉的委屈樣。

  滿谷和小胖子的兩個小廝想來幫忙,被族長大人一頓呵斥,給遣走了,然后,又掄起棍子,打在撿棋子的蕭欽之和小胖子的屁股上。

  “見了先生不行禮,該打?!?p>  “先生好!”

  蕭欽之快要被氣炸了,心里一頓狂罵,但迫于棍子的威懾,還是生生忍住了反抗,規(guī)矩的彎腰給崔老頭行禮。

  “進去吧?!?p>  崔老頭面容和煦,捏著棋子道,這時候做起了好人。

  好一招以權(quán)謀私,好一招殺雞儆猴,帶頭大哥蕭欽之挨了揍,書堂里的讀書聲頓時響亮了許多,族長大人很滿意,兩個臭氣簍子準(zhǔn)備再戰(zhàn)。

  蕭欽之臨進前,悄悄瞥了一眼,又是中盤開局搏殺,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心中不由的誹語道:

  “我知我很菜,沒想到還有倆比我更菜的,真是件悲傷的事。”

  突然,蕭欽之頓悟了,整個計劃的最后一環(huán)被完美補上了,想及此,蕭欽之偷偷壞笑,從容的跨進了書堂。

  書堂里的坐位很有講究,五弟蕭遙一個人規(guī)規(guī)矩矩的坐在前排,其余人則是坐到了后排,中間空了好大一塊地方。

  蕭遙大概是讓所有老師“感到惋惜”的好學(xué)生,是讓所有家長放心且痛心的好孩子。

  雖然有些木訥,看起來笨笨的,但為人和善又守規(guī)矩,又踏實本分,且尊老愛幼,見著蕭欽之進來,連忙行禮道:

  “四哥好?!?p>  又行禮道:

  “八弟好?!?p>  “五弟好!”見蕭遙又在讀“秋水篇”,蕭欽之笑道:“聽你日日誦讀這篇文章,我耳朵都磨出繭子來了,聽的都會背了,這篇文章真有這么好么?”

  蕭遙緩緩低下了頭,尷尬道:

  “四哥,我……我才剛會背?!?p>  蕭欽之一愣,不失尷尬的回笑道:

  “我說著玩的,哪有聽著聽著就會背的,別當(dāng)真,千萬別當(dāng)真啊,你接著背,接著背?!?p>  對于這么實誠又努力上進的五弟蕭遙,雖然大家很少一起玩,但蕭欽之卻是不忍心打擊傷害,轉(zhuǎn)念一想:“莫非真如七叔、九叔所說的,蕭氏就沒有讀書的天賦么?”

  外面那個時常以讀書人自居的族長大人實則就是半吊子水,連個圍棋都不會下,還一日之運在于晨,嘖嘖。

  而在延陵縣當(dāng)文書的三伯,在江州當(dāng)縣令的大伯都是靠士族身份混來的,蕭氏唯一能拿的出手的讀書人約莫就是才貌雙全的大姐簫藴之了,可惜是個女子,還嫁人了。

  總結(jié)起來,便是這些年,蕭氏在從文的這條路上,可謂全軍覆沒,一個幸存者都沒有,想想就不寒而栗。

  再一看,坐在后排的一幫大混子,沒一個是好好讀書的,除了混吃等死就是混吃等死,蕭欽之不免嘆聲氣,罪惡的心理負擔(dān)轉(zhuǎn)瞬即逝,隨即拍了拍蕭遙的肩膀,鄭重鼓勵道:

  “五弟,千萬別跟他們學(xué),他們已經(jīng)廢了,整日不思進取,混吃等死。而你不一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你要好好讀書,一定要堅持,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p>  能得到四哥這么高的評價,蕭遙很是激動,嘴里一直念叨著,欲將這十二個字烙進自己的生命里,見此,蕭欽之微微一笑,安心的走到了后排,坐到了臨湖的窗邊,小胖子緊挨著坐下。

  湖風(fēng)從窗戶徐徐吹進,春光也在湖面上蕩起了幾個波紋,蕭欽之頭抵著窗檐,思維發(fā)散,迷離的目光從鳳棲湖上掠過,看向了對面的金牛山上,山林中有間紅墻金頂?shù)牡烙^隱隱可見,據(jù)說那里面住著一個高深道人,也不知是真是假。

  “四哥,我已經(jīng)記住了。”蕭遙的聲音響起。

  蕭欽之的臆想被打斷了,扭過頭來問道:

  “記住什么?”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p>  “啊!”蕭欽之驚呆了,敢情這反射弧未免過長了些,心里不禁開始犯嘀咕,心想自己鼓勵的話,往后會不會害了他啊,畢竟五弟不是一般人啊。

  “哈哈??!”后排卻是響起了一陣窸窸窣窣的笑聲,蕭遙臉就紅了,蕭欽之一眼瞪過去,呵道: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笑個什么?又有什么好笑的?我怎么就笑不出來?”

  小胖子接著道:“五哥,他們鬧著玩呢,你別介意?!?p>  蕭書一把將書扔向了笑的最大聲的,瞪了一眼。

  笑聲頓時止住了,畢竟二哥和四哥的面子還是要給的,蕭遙打心底里感激,朝著兩人行了一個禮,欲言又止道:

  “四哥,謝謝,不過我想……我想…….”

  “只管說,能幫的,四哥一定幫你?!?p>  “二伯說你算術(shù)好,我想隨你學(xué)算術(shù)?!?p>  “哈哈哈!?。?!”

  這回笑聲更大了,后面一排笑的前俯后仰,仿若一個天大的笑話,蕭欽之皺眉,心里有些不解,呵斥了幾句,待笑聲停止,問道:

  “是二伯讓你找我的,還是你自己想學(xué)?”

  “是……是我自己!”蕭遙聲音漸小。

  蕭欽之一時難住了,這分明是族長讓五弟來的,可他明明心知肚明,學(xué)算術(shù),還學(xué)個毛的算術(shù)。

  這個老東西打的什么算盤?

  蕭欽之想不通了,莫非是想安一枚棋子,打入敵人內(nèi)部?

  可是讓五弟來當(dāng)臥底,這是看不起誰呢?

  圍棋上有個術(shù)語叫“先脫”,就是雙方在一起激烈纏斗時,一方忽然停止了,轉(zhuǎn)向別處落子,制造威脅,蕭欽之決定暫時不管五弟的事情,先“沖”一手崔老頭要緊。

  “行,我知道了,等我通知?!?p>  這邊話音剛落,門口的“榮耀之戰(zhàn)”正好結(jié)束,崔老頭心情不錯,看來是贏了,捋著須進來,撩開了衣袍,跪坐在書案前,行完禮后,從頭開始講解《論語》,也不管下面能不能聽的懂,且自顧自的說著。

  還是原來的配方,還是原來的味道,崔老頭的教學(xué)方式,與其圍棋水平相比,可謂天造地設(shè),不分伯仲,沉悶至極,又如開水煮白菜,寡淡無味。

  族長大人充當(dāng)了“教導(dǎo)主任”,一開始巡視了一陣,后許久未現(xiàn)蹤跡,大家都以為他有事忙去了,便放松了警惕,有幾個在睡覺,剩下的都在認(rèn)真的看“小文章”,這本看完了,換著看另一本,資源共享。

  蕭欽之假模假樣聽了一陣,只覺得昏昏欲睡,毫無興趣可言,回頭一把扯過小胖子的“論語”,津津有味的讀了起來,小胖子也不氣,轉(zhuǎn)眼又摸出了一本“毛詩”,。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這個文言文版的讀起來實在是太晦澀,若不是人體結(jié)構(gòu)理論知識異常豐富,怕是不好理解,蕭欽之在想,自己要不要搬幾篇后世的小文章,給大伙謀謀福利。

  再一想,一篇優(yōu)秀的小文章,需情節(jié)刺激,情緒上頭,細節(jié)透徹,至少得上萬字吧,若是自己動手用毛筆寫,手怕是要寫到手抽筋,想想就麻煩,瞬間打消了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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