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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晉之寒門崛起

038、空谷幽蘭之三問

東晉之寒門崛起 瘋狂的小蘆葦 3827 2022-05-17 20:22:01

  午后,春光明媚,草長鶯飛二月天,萬物復(fù)蘇爭開顏,灼灼桃花下,諸多“談客”們紛紛展開唇槍舌辯,一較高低。

  謝弈、顏中正位列其上,由謝弈擔(dān)任評題人,先提交一個“談題”,下方的諸多“談客”則是利用自己的學(xué)識,圍繞這個“談題”展開自己的敘述,從而脫穎而出,獲得關(guān)注。

  望著濟(jì)濟(jì)才俊集北地于一堂,謝弈有感于當(dāng)年與支道林、許恂、謝安等一眾名流齊聚王濛家,以《莊子-漁父》為題“言懷”。當(dāng)時支道林先通,作七百許語,敘致精麗,才藻奇拔,眾咸稱善。于四座各言懷畢,謝安發(fā)言,錄其精華,自敘其意,作萬余言,才峰秀麗,四座莫不厭心。

  昔日的一幕幕仿若近在眼前,然時至今日,王濛與許恂已然駕鶴西去,支道林垂垂老矣,便是謝弈自己,也感到大不如從前,于是便復(fù)其舊事,以《莊子-漁父》為題“言懷”。

  陳談之上午折戟,心中郁郁不平,下午準(zhǔn)備與蕭欽之易邊再戰(zhàn),哪知現(xiàn)場一看,獨獨少了蕭欽之的身影,未免有蓄力一擊,卻是砸在了水里之感。

  于是,陳談之便將怒火泄于一眾無辜才俊,始料未及的是,碰上了“儒玄雙通”的徐藻,兩人較量,分庭抗?fàn)?,一時不相高下,引得時人稱贊。

  無獨有偶的是,眾人紛憾于少了蕭欽之,總是缺了一絲韻味,謝弈問道:“輿卿,欽之怎么不來?”

  蕭欽之屁股一撅,族長就知道放的什么屁,定是在睡覺,笑道:“稟太守,欽之尋常只做兩件事,一是讀書,二是睡覺。”

  顏中正立說道:“既無現(xiàn)身,自是在睡覺,哈哈......”

  族長替蕭欽之作解釋,謙虛道:“欽之第一次出遠(yuǎn)門,連日來奔波,許是不適應(yīng)了,再說欽之入學(xué)較遲,‘談玄’高深,即便是來了,也不過當(dāng)一聽客爾?!笔挌J之剛?cè)氲笫祥T,便以一首《北雅集題記》揚名,后又桃花林下棋戰(zhàn)陳氏二郎,說蕭欽之不擅“談玄”,約莫是不會有人相信的,只當(dāng)是族長謙虛的說話。

  “哈哈...”謝弈撫須大笑道:“既如此,便讓他睡吧,晚上,我倒要親自考教一二?!?p>  陳談之暗道:“你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且等晚上?!?p>  ...

  ...

  族長說的不錯,此時的蕭欽之正在呼呼大睡,好不舒坦,至于林下嘴炮“談玄”,卻是沒什么興趣。

  蕭欽之至今不過才堪堪背下了《老子》,《莊子》等幾本經(jīng)學(xué),以及《鄭玄注》,《王弼注》等幾本課外輔導(dǎo)書,現(xiàn)在就去與他們耍嘴炮,無異于“自毀前程”。

  不如睡覺!

  只是,“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不出意外,蕭欽之又要被弄醒了,來人還是胖老八,一張肥乎乎的臉因急速跑動,而變得泛紫,人未至,聲先到。

  “四哥!四哥——大事不好了!”

  胖老八從楊孜敬那兒知道蕭欽在睡覺,扯著嗓子喊,徑直沖進(jìn)房間,嚇得蕭欽之彈身而起,睡意瞬間消失殆盡,驚慌道:

  “怎么了?怎么了?”

  “二哥被...被攔...攔住了...”胖老八跑的上氣不接下氣,說話結(jié)結(jié)巴巴。

  “你先冷靜下,天塌不下來,慢點說,二哥怎么了?”蕭欽之一面下床,一面穿衣束發(fā)。

  胖老八端著茶水一飲而盡,猛吸幾口氣,才完成說道:“原是淑姐姐喚二哥與楊尚寶飯后去中院,說是有要事相問。等到了地方,方才知道是與楊玉面見。”

  “等等......”蕭欽之伸手打斷,疑惑道:“那中院是后宅女眷之所,男子怎可進(jìn)去,淑姐姐莫非是糊涂了?”

  胖老八搖搖頭,表示不知道,繼續(xù)說道:“面見就面見,又搞個什么勞什子過三關(guān)?!?p>  蕭欽之皺眉問道:“是哪三關(guān)?”

  胖老八抱怨道:“二哥連第一關(guān)投壺都沒過,我哪知道后兩關(guān)是什么?”

  投壺是一項娛樂活動,就是隔著一定的距離,將箭矢投進(jìn)貫耳壺中,以前在家天天玩,蕭書是個投壺好手,大多能贏。

  蕭欽之愈加不解,納悶道:“投壺,咱們以前不是天天玩么,那有什么難度的?”

  胖老八一頓說道:“不是貫耳壺,改成了鵝頸壺,而且距離也變遠(yuǎn)了,不是三步,是十步。八中六,才算過,每丟一矢,須得飲酒一樽?!?p>  蕭欽之又道:“楊尚寶不是在邊上么,讓他幫忙啊。”

  “說了,必須得蕭氏子弟才能幫忙,外姓幫忙,一律不算?!?p>  “走,先去看看再說?!笔挌J之冥冥中有種感覺,怎么是像是在針對自己呢,蕭書是個什么情況,淑二姐姐一清二楚,何處來哉呢?

  不過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遇山開路,逢水架橋,蕭欽之跟著胖老八一道,往事發(fā)地趕去,先看看再說。

  中院里有一個小巧玲瓏的花園,北側(cè)有座二層木樓,站滿了木樓上,可一覽花園全景,花園其余三面則是三人寬的雕梁連廊相圍。

  蕭欽之還未踏進(jìn)中院,便已經(jīng)聽到了女眷的歡呼聲:“飲!飲!”許是蕭書未投進(jìn),須得飲酒,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女眷們在起哄。

  待蕭欽之在守在中院門口的奴仆帶領(lǐng)下,進(jìn)入東西走向的連廊上時,頓時被一陣齊刷刷的目光盯的心驚肉跳,如坐針氈。

  二層木樓上的女眷中,響起了一陣熱切聲,各色香氣的手巾紛紛扔向了蕭欽之,聞名不如見面,之前在春園的三層樓上,遠(yuǎn)遠(yuǎn)的只能看個輪廓,這次可是看了個分明。

  “快看呀,他就是蕭欽之?!?p>  “江左衛(wèi)玠,果真如此。”

  “長得真好看,才華更是出眾?!?p>  ......

  手巾從空中飄落,打著轉(zhuǎn)兒緩緩下落,落在了流水,綠竹,屋檐和心頭上,四處紛飛。

  蕭欽之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有些不知所措,定了定心,便隔著綠竹流水,朝著二層小樓作揖行禮,又引得一陣歡笑聲。

  行完禮,蕭欽之朝前看去,見蕭書、楊尚寶、楊孜敬三人被攔在了連廊正中央,三人臉上都有些紅,顯然是喝酒所致。

  八枚箭矢配八壇酒,三人已經(jīng)喝了三壇,還剩五壇酒,雖說酒的度數(shù)底,可日常當(dāng)做飲料喝,但也架不住量變到質(zhì)變。

  三人見蕭欽之來了,可算是盼到了救星,蕭書的一張臉通紅,一張口,一股酒氣撲面兒來,拱手道:“四弟,拜托了?!?p>  一切盡在不言中。

  相隔不遠(yuǎn)的連廊拐角處,設(shè)有一席簾子,剛好遮住了視野,風(fēng)吹得簾子微微晃動,能隱約看到幾道清秀的女子身影,想來楊玉便在其中。

  簾子未動,卻是傳出一道軟糯糯的聲音,似若空谷幽蘭,鳥鳴輕啼:“來者何人?所為何來?”

  蕭欽之恭敬答道:“蘭陵蕭氏蕭欽之,為我二哥之事前來。”又正色道:“敢問我淑二姐姐何在?”

  簾子后,空谷幽蘭聲再起:“今日淑姐姐須得避嫌,由我代之?!?p>  蕭欽之抿嘴而笑,再問:“敢問小娘子芳名是何?”

  “咦—哪有問人名字的?”

  簾子未動又無聲,反而看熱鬧的二樓上女眷起哄了,有聲音調(diào)侃道道:

  “欽之小郎君,何不去掀了簾子,好瞧個明白?!?p>  “你簫淑姐姐今日可幫不了你們兄弟倆,得憑本事闖過去才行。”

  “雖去不得桃園,但林下風(fēng)者也不缺,欽之小郎君莫大意了?!?p>  ...

  ...

  簾子后一陣微微晃動,有一道清瘦的幽影站起身,隔著簾子行禮,蕭欽之眼尖,瞥到了青衣的一角,一飛即逝,恍若青絲玉絮。

  青衣女子細(xì)聲嗔道:“真想知?”

  蕭欽之怏怏,自知失了禮,不該問人芳名,趕緊埋下頭,答道:“那我應(yīng)是當(dāng)知不當(dāng)知?”

  青衣女子鼓起嘴角,一彎柳葉眉,輕輕一揚,卻是輕笑道:“過三關(guān),自當(dāng)知,反之亦然。”

  蕭欽之干脆道:“好。”

  面前的第一關(guān),便是攔著蕭書的投壺,十步遠(yuǎn),但見鵝頸壺口只有一枚五銖錢大小,而一輪八枚箭矢,須得中六枚,難度非比尋常。

  說是投壺,分明是刁難,實則就是要罰酒罷了,這哪里是讓人投進(jìn)去的?

  地上還有五壇未啟封的酒,蕭欽之算了一下,加上楊氏兩兄弟剛好五人,頓時有了主意,既然投不進(jìn),闖不過,那就只能強闖了。

  蕭欽之招呼著幾人,圍成一個圈,竊竊私語,商量著。

  ...

  簾后的楊玉,經(jīng)不住好奇,悄聲問道:“若雨,你說他會怎么辦?”

  顏若雨撩著青衣,欺身上前,蹙眼凝視楊玉,附耳取笑了一句,惹得口角笨拙的楊玉,有些黑的面龐,泛著點點紅暈,惱羞道:“好你個顏若雨,簡直壞透了?!?p>  顏若雨掩著嘴輕笑,又看向了老神在在的簫淑,眨了眨桃花眼,細(xì)聲道:“淑姐姐,不會怪我為難你阿弟吧?”

  簫淑學(xué)著顏若雨說道:“哪里就怪你了呢?”

  “哼—”顏若雨斜著眼,嬌哼道:“淑姐姐又作趣于我,休怪我難為你家欽之小郎君?!?p>  簫淑自夸道:“我四叔乃是沖鋒陷陣之士,曾率軍殺穿胡人軍陣而復(fù)還,我四嬸嬸乃清河崔氏之女,我大姐姐簫藴之你是知道的。我家欽之阿弟,可不似尋常人,你若是能難到他,我心服口服?!?p>  別看蕭淑說的如此篤定,實則也是替蕭欽之捏了一把汗,心想:“啊姐只能幫到這里了,勝敗在此一舉,剩下的全看你自己了。”

  顏若雨是一個心高氣傲的才女,桃林下的那群才俊在她眼里,不過是莽莽之輩,年復(fù)一年,連看一眼的興致都沒有。

  心里想著簫淑的話,顏若雨不禁升起了斗志,思緒也不禁飛向了簾子外,心想:“且試試真假,看看他如何過關(guān)?”

  而木樓上的那群女眷,也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想要看看蕭欽之是如何過關(guān)的,這豈不是比只能遠(yuǎn)觀桃林,有趣的多?

  ...

  待幾人商量完畢,只見蕭欽之對著簾子說道:

  “這位小娘子,不若打個商量,與其投不進(jìn)壺中,浪費時間,何不另尋他法替之?”

  簾子的顏若雨故意刁難道:“既然如此,便將剩余的酒喝了吧,只準(zhǔn)你一人喝,旁人喝了,可不算數(shù)?!?p>  然而,蕭欽之的舉動,讓所有人都詫異了,只見側(cè)靠在雕紅木柱上,提起一壇酒,撤去泥封,二話不說,仰頭就往下灌。

  綠色的酒液浸濕了面龐,順著嘴唇邊緣,緩緩淋下至脖子,衣服,腳尖,順著木柱流入魚池中。

  一壇酒,蕭欽之飲一半,池中魚兒飲一半,轉(zhuǎn)眼間就見了底。

  這個酒度數(shù)跟銳澳差不多,不醉人,但是肚子實在是脹的不行,但為了蕭書,蕭欽之真是拼了,咬著牙,喊道:

  “八弟,開壇。”

  一壇,兩壇,三壇,雕紅木柱的下方,涓涓酒液落入池中,引來了一群魚兒,爭相飲酒,二樓上的女眷調(diào)笑道:

  “蕭郎豪飲醉池魚?!?p>  蕭欽之當(dāng)即答道:“酒過心尖,去留一半,他來道喜,我來祝賀,共喜!恭喜!”

  二樓上女眷又戲說:“是個會說話的?!?p>  簾后楊玉小聲央求道:“若雨,要不算了吧,別喝了?!?p>  '“哼!”顏若雨紅唇一撅,啐道:“你沒聽見呢,他欺我隔著簾子見不著,在偷著賴酒呢?!?p>  楊玉懵道:“???”

  顏若雨道:“那滿池的魚兒都要醉了,下一關(guān)定不饒他?!?p>  簫淑掩著嘴竊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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