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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晉之寒門崛起

050、藴之為母則剛

東晉之寒門崛起 瘋狂的小蘆葦 3158 2022-05-24 18:32:57

  蕭欽之如今七尺有余的身高,一身黑衣盡顯穩(wěn)重,深邃的眼神,凝望著許久未見的阿姐,透著心疼與憐憫,許多話都堵在了胸腔里,隨著一句簡單的問候,盡數(shù)而出。

  簫藴之仰著頭,一雙淚眸看著比自己高出小半個頭的阿弟,一年不見,便已經(jīng)有了如此大的改變,最近更是在北雅集上大放光彩,聲名鵲起,心里有說不出的欣慰與喜悅,只是一剎那就變作了深深的擔(dān)憂。

  蕭欽之敏銳的捕捉到了在阿姐臉上的細(xì)微變化,還道是華氏為阿姐離去設(shè)置了障礙,連問道:“阿姐,怎么了?”

  “沒怎么,阿姐沒事?!笔捤溨D(zhuǎn)身拭了拭淚,顧不得寒暄,灼白修長且冰涼的手指,拉著蕭欽之就往里房里走,細(xì)語道:

  “前些日子,阿母與我來信,還提到了你失足落湖,好在沒什么大事。啊父已故,如今家中就你一個男子,以后行事不可魯莽,若是真出了事,可教阿母怎么辦才好?”

  “前幾天,安叔的好友來訪,說到你在北雅集上作的詩,與陳氏郎君對弈。安叔來與我說,我才知道,原是擔(dān)心你以后,不想已經(jīng)成大人了,啊父要是知道了,也可安息,他生前最是愁你了?!?p>  “可是徐邈,徐仙民?”蕭欽之想了想,疑惑道。

  “嗯,安叔在吳郡求學(xué),說徐邈從京口來游覽太湖雅集,順便來訪,便提到了你?!?p>  無錫南緣吳郡,西瀕太湖,故太湖雅集的舉辦地便設(shè)在無錫黿頭渚,乃是橫臥在太湖西北岸的一個半島,三面環(huán)水,因巨石突入湖中形狀酷似神龜昂首而得此名。

  黿頭渚充山隱秀、鹿頂迎暉、黿渚春濤,茂林修竹、懸崖峭壁、摩崖石刻、同太湖水輝映成趣,尤其是三月暮春之際,島上萬花爭艷,群芳揮袖,為歷來的文人墨客所喜愛,乃是一處開露天轟趴的雅地。

  晉陵郡府衙已經(jīng)發(fā)出詔令,今年的太湖雅集時間定在三月六號,上巳節(jié)后三日,全郡有志參加定品的才俊皆已在趕往無錫的途中。

  蕭欽之與徐仙民結(jié)識于北雅集,交情還算可以,未成想徐仙民倒是在替他宣揚名聲了,不免有些感激,便問道:“徐仙民可是還在華園?”

  “應(yīng)是在的,待會可問問安叔?!焙嵥溨畮е挌J之入了屋子,直奔書房而去,貌似很著急。

  書房陳設(shè)亦如西樓的“蘭草室”一般,簡約而樸素,不同的是,書架上擺滿了書,墨香撲鼻,書案上文房四寶俱備,硯臺里的墨已經(jīng)研好。

  簫藴之取了一只筆蘸著墨,遞給了蕭欽之,言道:“最近可有新詩出?快寫與我瞧瞧。”

  蕭欽之一頭霧水,不明所以,原以為簫藴之昨日要他早來,是有十萬火急之事,未成想是寫詩,然近幾日并無作詩,直言無新詩出。

  “那就書寫北雅集上的詩作。”簫藴之催促道。

  蕭欽之愈發(fā)的迷惑了,一面書寫,一面問道:“阿姐,到底怎么了?”

  簫藴之并無言語,捋著耳后的秀發(fā),凝眸低眉,聚精會神的注視著筆尖在紙上游走,愈看愈是欣喜,細(xì)細(xì)端詳后,俏眉楚目,驚喜道:“我記得你以前隨我習(xí)漢隸,何時習(xí)的楷書?取自鐘繇而出之,難怪謝太守與顏中正爭“書”與“詩”?!?p>  蕭欽之?dāng)R下筆,招來了等在門外的滿谷,給了一個眼神,滿谷立刻會意,跑去了院門口守著,借口渴,讓空青去取一杯茶來,然后看向眉頭舒展的簫藴之,悄聲問道:

  “阿姐,現(xiàn)在無人,只你與我二人,你可說說,急于讓我早點來,到底是為了何事?可是華氏難為你了?”

  “若是如此,阿姐你不必?fù)?dān)心,我自有辦法應(yīng)對,今日一定帶你回家,誰都攔不住?!?p>  蕭欽之說的堅決,眼神堅定,不容置疑,透露出無比的自信,久違的親情,這讓簫藴之感動之余,心中一暖且寬慰,先前還有些許的擔(dān)憂,此刻一并煙消云散,如清風(fēng)拂山崗,蒼白的臉上,恢復(fù)了些許光彩,黛眉粉頰,越發(fā)明艷嬌麗。

  “阿弟,不用擔(dān)心,我沒事?!焙嵥溨畬⒛X中辛酸的思緒都拋卻一空,凝眸看向了蕭欽之,淺淺笑道:“你來時,二伯沒和你說么?”

  蕭欽之瞪圓了眼,渾身炸毛,第一反應(yīng)便是族長又坑了自己,猛地?fù)u了搖頭,忙不迭問道:

  “他怎么坑我的?”

  “???”簫藴之凝目止笑,掩嘴驚呼,待聽完了蕭欽之歷數(shù)族長坑人的種種事跡后,臉上不由得綻放了絢爛的笑容,輕責(zé)道:

  “不許對二伯無禮,他是為了你好。你原本就聰明,只是不愿學(xué),非要當(dāng)一個膏粱子弟,二伯也出于無奈。”

  又自責(zé)道:“原本你整日無所事事,就讓阿母發(fā)愁,二伯不說我的事,是怕阿母更加的憂愁?,F(xiàn)與你說也無妨,前年程氏提出讓我改嫁程英,二伯沒同意,此事作罷?!?p>  “去年,程氏又向二伯說起,二伯還是未同意?!?p>  “等等。”蕭欽之止住,疑惑道:“你是嫁到華氏為妻,華氏怎會同意你改嫁程氏?”

  雖然東晉朝廷鼓勵寡婦另嫁,但對于士族高門來說,多養(yǎng)一口人是聊勝于無的事,族中喪亡子侄之妻改嫁他人,于士族高門來說是一件臉上無光之事。

  簫藴之突然間沉默了,抿著唇不語,掩飾不住的悲傷,好似千斤巨石壓在胸口,不得言出。

  “他們說夫人不好。”門口傳來空青氣憤的聲音。

  空青端著茶水,剛走至?xí)块T口恰巧聽到,進了來,輕聲喚道:“欽之小郎君,茶來了。”

  “先飲茶?!焙嵥溨畤寺暭?xì)語道,難掩悲傷,又問空青:“蓉兒可醒了?”

  “還沒呢,淡綠在守著?!笨涨鄬⒉柽f給了蕭欽之,方才事急,沒好好看,這會兒仔細(xì)看著蕭欽之,頓覺得俊美不凡,與以往大不一樣。

  空青自小就來到了蕭氏,自是知道蕭欽之肖母,長得好看,但也僅止于長相,如今再一看,氣質(zhì)卓爾不凡,深邃穩(wěn)重,雖是未成年,臉上有一絲稚氣,但更多的是成熟,沒來由的讓人感到心安。

  “說什么了?”蕭欽之將茶置一旁,哪還有心思飲茶,急忙問空青。

  “他們說......”空青心疼的看了一眼簫藴之,又氣又委屈,道:“他們說姑爺歿了,都怨夫人,姑爺本來好好的,夫人一嫁過來,姑爺就歿了?!?p>  正說著,空青忽然淚花翻騰,淚珠顆顆下落,壓抑在內(nèi)心許久的陰郁委屈,好似有了突破口,紛紛傾盆而出,泣聲道:“姑爺分明是害的病,嗚嗚—”

  “欽之小郎君,你可算來了,快帶我們走吧,再也不待這里了,他們把我們當(dāng)災(zāi)星,除了安小郎君時常來看大娘子,其他人都避著走?!?p>  “嗚嗚——”

  “他們之前還搶走小娘子,不給夫人飯吃,逼我們走,若不是安小郎君暗中接濟,都不能活不下去。幸好小娘子哭著鬧著,他們才送回來。”

  ......

  空青的一陣宣泄,讓蕭欽之聽的心里五味雜陳,不是個滋味,心想:“怪不得來的這一路上,連個人影都看不到,流言蜚語最傷人心,整個華園孤立簫藴之,逼迫她離開,用下三爛的招數(shù)對付一個弱女子,真是下賤。還有他們?nèi)羰遣粦?yīng)允,華安哪里能暗中接濟過來,分明是怕?lián)I死簫藴之的名聲而已。”

  一想到阿姐這幾年所承受的傷痛,怕是遠遠不止于此,卻始終獨自默默背負(fù),回家中的信筏竟無一言提及,蕭欽之就不覺感到眼眶濕潤,哽咽道:

  “阿姐,你糊涂啊,怎么不回家?在這地方,受這惡心人的氣,難道家里還差你一口吃的不成?”

  “阿弟,我——”簫藴之黯然傷神,似若蘭花凋謝,春去秋來。

  空青啜聲道:“欽之小郎君,你別怪夫人,不是夫人不想回家,是舍不得小娘子。”

  簫藴之滿臉是淚,聲音楚楚悲涼,道“我與延之相約白首,不離不棄,怎奈天不遂人愿,他撒手人寰。延之生前最是歡喜蓉兒,整日抱著不離手,臨去前囑咐我照顧好蓉兒?!?p>  “蓉兒才那么小,便已失父,我怎可棄她而去,我若一去,怕是蓉兒將來不知其父其母是誰?”

  “唉——”蕭欽之長嘆一聲,血濃于水,人倫大道,為母則剛,望著消瘦的簫藴之,心里堵的厲害,對于華氏的做派,更是怒不可遏,一刻也不想待在這地方,彈身而起,憤慨道:

  “阿姐,把物品收拾收拾,我們現(xiàn)在就回家?!?p>  忽然,蕭欽之頓住了,簫藴之是一個剛強的女子,寧愿忍受流言蜚語的中傷,忍饑挨餓,也不愿離開,便是為了照顧小蓉兒,那現(xiàn)在為什么要離開了呢?

  另有,華氏先前既然用下三爛的招數(shù)逼迫簫藴之自愿走,明面也不敢,說明其是無正當(dāng)理由休妻的,因而簫藴之改嫁程氏,華氏自是樂意至極。

  可惜,這樁婚事被族長拒絕了,余下只有一個可能,是簫藴之自己主動要離開華氏的,能讓一個母親主動離開子女,這里面一定藏著事,說不得又是華氏耍的陰招。

  想及此,蕭欽之正視簫藴之,怕她再受欺負(fù),抓著那雙灼白且冰冷的手,急問道:“阿姐,你快與我說,華氏用的什么見不得人的手段,威脅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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