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吸取了黎愿的教訓——當然風傾云也不知道,這些人曉不曉得黎愿曾在她這兒碰了一鼻子灰——不過接下來的“說客”們,終于都知道了什么是“禮貌”!
九黎城重新派了一位使者,擔任公爵府長史的黎菲,是留在洛陽城的守備軍副都督黎自非的堂姐。她這次沒想著吞并圣天傭兵團了,卻想拉攏風傾云帶領(lǐng)的東方主帥歐陽俊、南方主帥長孫俊雋,以及朱雀、青龍的親衛(wèi)軍,一共十二萬圣天兵力,去攻打慕容容復的大營!
于是原本與仙元郡是同盟的九黎城,在風傾云這兒便永遠永遠地出局了。
更多的使者來自于四國聯(lián)軍,可謂是來了一批又一批,絡(luò)繹不絕。
這些使者,有差不多四分之三,是代表了其中某一個王國,而只有四分之一是代表整個四國聯(lián)軍而來的;而在各個王國之中,又是天象王國的使者來得最為頻繁。
這些使者各自帶來了身后主事人的請求,有人想要分化圣天傭兵團,開出了許多非常豐厚的條件;有人想要圣天傭兵團幫助自己的王國,甚至有天象王國的使者曾經(jīng)提出,請圣天傭兵團幫助他們先滅除藍星城外的其他三國軍隊,然后由圣天傭兵團主攻藍星城。
他們很是恬不知恥地提出:“反正你們也要為你們的城主報仇,這不是一舉而兩得么?再說,我們王上承諾了,我們可以在戰(zhàn)后與你們平分藍星帝國,洛水為界,以北全歸你們!”
風傾云差點被氣笑了,小手一揮,那多達一百二十七人的使團便被轟出了軍營。
好在這些蒼蠅沒有拖累大軍行進的速度,只是讓需要連夜接見他們的風傾云、洛含柳等主事人勞累一些罷了——十來天后,圣天傭兵團終于來到了清河縣城下。
正面便是慕容容復的大營,屯扎了足足三十萬藍星衛(wèi),戒備森嚴,擺明了要堵住去路。
很奇怪,藍星城已經(jīng)被圍了足有數(shù)十上百年,駐扎在各地的藍星衛(wèi)卻并沒有回救都城:除了在城中堅守的二十萬藍星衛(wèi)精銳和五十萬守備軍以外,藍星帝國駐扎在亳郡、囂郡、北蒙郡等各郡縣的,還足足有近百萬精兵;而在北方寒葉關(guān)、武牢關(guān),南方的清河縣、勝水關(guān)等地,也各有十萬二十萬不等的藍星衛(wèi)在堅守,卻沒有一兵一卒會去救援藍星城。
但雖說不會回救藍星,清河縣的大軍,卻會阻攔圣天傭兵團的南下之路!
在清河縣以北數(shù)十里外,風傾云第一次后悔,不該將前軍交給軒轅玨統(tǒng)率的。
不是說軒轅玨的統(tǒng)率力不行,而是她太性急了:還沒有等后續(xù)隊伍跟上來,她已經(jīng)帶著歐文斯率領(lǐng)的西方統(tǒng)帥部五萬人,迅猛無匹地沖向了慕容容復的大營!
一馬當先沖在最前頭的,自然就是軒轅玨本尊,她提著張元為她精心鍛造的七鳳焚神雙刀,左手短刀斜撩,便有一塊純由火焰法則凝聚成的火盾,把朝她射來的漫天箭矢擋得風雨不漏;右手長刀前伸,一條火蟒昂首挺胸直撲而出,正是她的“焚神九斬”之“焚心怒蟒”!
軒轅玨身后,只與她相隔一個身位的,正是手持三尺寬的巨劍的歐文斯。
這位張元認識了許久的老朋友,最初用的是一柄普通長劍,后來改成了五寸寬的闊劍,現(xiàn)在修為晉升到了歸元圣境,直接改成了寬達三尺、長足有兩丈的超級巨劍!
歐文斯一往無前,緊隨在軒轅玨身后,巨劍一揮,長達數(shù)十丈的劍氣縱橫無匹;平北大營中的藍星衛(wèi)紛紛射箭,卻總也破不了軒轅玨那火盾的防御;有幾名騎士忍不住,縱馬殺出大營,卻還沒等他們沖到軒轅玨和歐文斯面前,就立在歐文斯身后的凱莉已彎弓搭箭,連珠箭出,那幾名騎士便紛紛慘叫著栽下馬來,竟是沒有半分機會可以躲避!
有軒轅玨、歐文斯和凱莉沖在前頭,慕容容復的平北大營,便如薄紙一般,一沖而破!
然而慕容容復的平北大營再怎么說也有二十萬精銳,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被軒轅玨一沖而過的;她的焚神九斬雖然熾熱無比,長刀一出便是道道火焰噴涌,燒得藍星衛(wèi)哭爹喊娘;她身上穿的又是張元精心煉制的赤焰戰(zhàn)衣,幾乎可以免疫藍星衛(wèi)的所有攻擊。
她身后還跟著一個十分萌新的小獸,通體火紅,乃是她的妖寵,幻靈火貓!
但在沖進大營之后,軒轅玨的速度還是不可避免地慢了下來。
而沖鋒之中,速度一旦減緩,便意味著將會承受更多的攻擊,遭到更大的傷亡!
悍不畏死的圣天傭兵團勇士們,終于開始落下戰(zhàn)騎,一個個倒在了平北大營里!
畢竟,歐文斯帶領(lǐng)的西方統(tǒng)帥部,總計也只有不到兩萬騎兵,而能夠緊隨軒轅玨沖進平北大營的,更是不足萬人,他們再怎么悍不畏死,也不可能以一敵二十的!
當風傾云帶領(lǐng)的十二萬大軍趕到的時候,便只看到亂成一團的平北大營!
風傾云沒有沖動,只是輕輕瞇了瞇雙眼,“刷”地丟出一塊圓盤。
平北大營的藍星衛(wèi)們正如潮水般涌向激戰(zhàn)正酣的轅門口,卻突然發(fā)現(xiàn),天黑了!
原本艷陽高照,萬里無云的天空,剎那間便入了夜,滿天星斗調(diào)皮地閃著晶瑩的光芒!
統(tǒng)領(lǐng)這一隊藍星衛(wèi)的,是一名副都監(jiān),統(tǒng)領(lǐng)半個師五千人馬,基本都是化凡境,軍官則多是死玄境或長生境。這名副都監(jiān)年紀已經(jīng)有些蒼老了,實力卻并不弱小,長生境七層就冶煉出了自己的“飛劍”,此時他就操縱著這柄細細的飛劍,厲喝著殺向沖營的西方統(tǒng)領(lǐng)部。
但隨著“夜色降臨”,天空中忽然紅光一閃,一塊大石頭朝他頭頂筆直地砸了下來。
這是一塊足有磨盤大的石頭,周身包裹著熊熊的烈焰:竟是一塊隕石!
“該死,大白日天光的,怎么會出現(xiàn)隕石?”副都監(jiān)嘟嚨了一聲,猛然想起曾經(jīng)聽說過的一件事:據(jù)說在遙遠的北方有一座城,那座城十分奇怪,往往上一刻還在白晝,下一刻就已經(jīng)到了深夜,只見滿天星斗;那座城時常遭到魔族侵襲,但只要一有激戰(zhàn),便時不時會來一場隕石雨——據(jù)說那些都不是真的隕石,而是有一位女子,極善于拿星遣斗!
正在思量,那隕石已重重地砸在五千藍星衛(wèi)之中,頓時烈焰熊熊,一片鬼哭狼嚎!
風傾云輕輕勾起了嘴角。她拋出的這個盤子,名為“星羅盤”,是張元贈送給她的禮物。據(jù)阿元哥說,這羅盤里能盛下一萬零八顆星辰——是真正的星辰,而不是普通的石頭!
當然現(xiàn)在星羅盤里沒有那么多,阿元哥告訴過她,“只”有一千三百五十顆,都是阿元哥不知從哪個地方得到的——當然她不大相信,真正的星辰,那怎么可能?
難道阿元哥真的有那個本事,能為她上天捉星星?
但她不知道,張元說的是真的。這一千多顆星辰,是他從中控城里得到的,當然都屬于人為“擬制”,而不是他前世那個世界里那樣,真正存在于浩瀚宇宙中的星辰。
但這個星羅盤卻是有可能盛得下真實世界里的星辰的。
風傾云招了招手,那星羅盤一閃而逝,晴天白日又出現(xiàn)在空中,卻有漫天隕石從天而落,轟隆聲綿延不絕,整個平北大營剎那間便籠罩在一片猙獰的虛影之下!
風傾云輕輕嘆了口氣,嘴角有一絲苦澀:阿元哥,你送我的極品圣器,是真的好用??!不但有這星羅盤,還有我手里這桿星鏈槍,還有身上這套星晶神袍——可是,你在哪兒呢?
“好大的膽子!”平北大營里一聲怒吼,打斷了風傾云的悲嘆。她抬頭望去,只見一道光芒自平北大營里飆射出來,瞬間化作一張鋪天蓋地的帷幕,擋住了那漫天的隕石。
她知道,這是平北大將軍,八層圣君慕容容復親自出手了:席天蓋地!
但你以為,我這星羅盤的隕星雨落,真是這么好防御的么?
風傾云雙眸中閃過一絲譏誚,高舉星鏈神槍,嬌喝一聲:“沖進去,殺!”
一十二萬圣天傭兵團,化作一十二萬道飛馳的流光,疾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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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張元終于睜開了惺忪的雙眼,無神地望著灰蒙蒙的天空。
“這是什么地方???”他無助地搔了搔后腦勺,卻沒有聽到半分回應(yīng)。
似乎頭有些痛,卻不是生病,也不是喝醉,他能夠明確這兩點。應(yīng)該是突然間的空間改變,引起的一些不適——簡單說,就是短距離空間挪移的后遺癥。
悟通兩條真天道的他,對空間挪移,已經(jīng)不再陌生。
仔細想想,他原本應(yīng)該是在藍星城,皇宮內(nèi)廷,宮墻邊,正與神武親王東方曉勝對峙。
然后東方曉勝好像是祭出了一面鏡子,然后就把自己吸到這兒來了。
那之前呢,好像自己是在尋找萌萌,她在太平殿參加宴會,然后突然就失蹤了!
“萌萌!”張元霍然站起身,焦急地往四周看去,只見四周盡是灰蒙蒙的云團,不見天地,不見樹木,自然也看不到一個人——萌萌上哪去了,她在這片空間里嗎?
“不行,俺得冷靜!”張元強行讓自己盤膝坐下——很奇怪,雖然看不到地面,但那腳踏實地的感覺告訴他,他的確就盤膝坐在地上,沒有漂浮在云層里,成為無根的浮萍。
先檢查一下自己的情況,還好,修為沒有丟失,也沒有像在中控城那樣被壓制,玄天神元仍然在不停運轉(zhuǎn),他還是一尊貨真價實的帝君。
再運轉(zhuǎn)一下功法,在《玄玄經(jīng)》進化為《九天玄元真經(jīng)》,又再一次進化為《玄天神元》之后,它已經(jīng)由玄級極品功法一躍晉升為神級下品,不但運轉(zhuǎn)速度大為增加,更賦予了張元許多神奇的能力,而且與八部附屬功法的聯(lián)系,又要緊密了許多。
比如現(xiàn)在張元就能感受到,似乎有六部附屬功法都離自己越來越近,應(yīng)該是它們的修煉者們正在急速朝自己趕來;另一部則離自己很遠,那應(yīng)該就是留守在洛陽城的那位。
也就是說,那六部附屬功法的修煉者,已經(jīng)向藍星城而來,應(yīng)該是來救援自己的吧?
張元的眼角有些濕潤:他知道那些修煉者是誰,他為她們而感到驕傲和愧疚。
驕傲的是她們對自己的愛,愧疚的是他又把萌萌弄丟了,他該死。
想到萌萌,張元再一次細細體悟功法,卻驚喜地發(fā)現(xiàn),有一部附屬功法離自己卻是非常近,那氣機感應(yīng)十分明顯,顯然與自己就處在同一片空間里面!
第一次你丟了,俺找了你三百六十年;第二次俺找了一千年——雖然在他的感覺中,在中控城和幽冥界好像沒有用到這么久,最多不過數(shù)十年而已,但回到神魔大陸他就發(fā)現(xiàn),他竟然整整用了一千零八年——這其中的神秘,他從未與人說起。
這次應(yīng)該用不了這么久了。萌萌,你等著俺,俺很快就能找到你的!
張元長吸了一口氣,卻忽然發(fā)現(xiàn),有什么東西,軟軟的,竟伸到了他的臉上!
身形不動,天道運轉(zhuǎn),突兀地往后退了一丈來遠,卻撞到了不知什么東西身上。
張元猛然起身,回頭望去,便是“啊”地一聲大叫:身后,竟盤了一條巨大的蟒蛇!
這蟒蛇不知多大年紀,不知什么修為,卻似乎要化龍了,小山般粗細的蛇身上,密密麻麻全是斗大的鱗片;灰蒙蒙的霧氣中,看不見它的頭,也找不到它的尾在哪兒。
但那濕漉漉的軟軟的,差點舔到他臉上的東西,又是什么呢?
張元緊皺眉頭,下意識地揮了揮手,想要驅(qū)趕開那層層的迷霧,卻自然是徒勞無功。
“你也覺得這霧氣很討厭嗎?”轟隆隆的聲音響起,像是悶雷閃過,迷迷糊糊地聽不清晰,但張元偏偏就聽懂了,只是他不知道說話的是誰,又是在哪兒與他說話。
“是啊,你有辦法把它們驅(qū)散開么?”既然有人說話,張元自然要抓住機會。
“這很簡單,你讓開一些!”轟隆隆的悶雷聲中,張元又往后退了數(shù)十丈。
“再讓開一些,你離我太近了,稍不注意,你會被我誤傷的!”
張元身形連連閃動,這下子他后退了足有數(shù)十里,才緩緩停下身來。
說是退了數(shù)十里,但他仍然被灰蒙蒙的霧氣包裹著,周圍景色沒有半分變化。
便在他的身形剛剛停下的時候,猛然間一陣大風席卷而起,那些灰蒙蒙的霧氣劇烈地攪動起來,形成了一個又一個氣機深邃的漩渦,張元竟不知道,霧氣是在消散,還是在積聚!
他站的地方雖然離那些漩渦都比較遠,但他還是不敢大意,悄然運轉(zhuǎn)起混沌天道。隨著修為的精深,他對混沌天道的理解又深刻了許多,這混沌天道最大的特色在于能夠衍生萬物,比如現(xiàn)在他就衍生出了一道盾牌,牢牢地擋在自己面前,擋住那些漩渦磅礴無比的吸力。
漩渦飛快地旋轉(zhuǎn)著,似乎在吸納著灰蒙蒙的霧氣:不一會兒,張元便驚喜地發(fā)現(xiàn),那些霧氣似乎在變得稀薄,自己竟能隱隱約約地看見一些東西了!
但定睛一看,他的臉色不由又變得蒼白: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居然是一條龍!
是的,剛剛那霧氣中盤踞著的“巨蟒”,其實是一條龍,一條龐大無比的神龍!
修長的身軀不知有多少萬里長,高聳的脊背卻高達數(shù)百丈,不像條龍,倒像綿延不斷的山脈;但那身軀上遍布的龍鱗,那頭生雙角、頷下有須的龍頭,卻無不昭示著它那高貴的身份;它還生了一條長長的舌頭,就像一條長索,剛才舔到他身上的,就是這玩意兒!
張元忍不住有些想要作嘔,頭皮一陣陣發(fā)麻,卻不得不拼命忍耐。
他知道,魔獸的修為境界,其實是與它的體型正相關(guān)的。體型越大,修為就越高。比如朱雀雙翅展開足有萬丈長,她便是堪比歸元圣境的二十三星強大妖獸。
那這足有數(shù)十萬丈長的巨龍,它是多少星的魔獸?它是堪比玄虛帝境,還是破虛神境?
“怎么,看你的臉色好像不大好,你怎么了,生病了嗎?”這神龍雖然看著恐怖,卻似十分和善,把那比大山還大的頭顱伸到張元面前,轟隆隆地沉聲問道。
張元嘆了一口氣:“不是,是有個伙伴,俺找不到她了,正在著急!”
他是不敢說這神龍的壞話的,要是不小心惹惱了它,這人生地不熟的,不大好辦吶。
“你的伙伴我知道??!”神龍轟隆隆地笑道:“你幫我做件事,我?guī)湍阏宜?!?p> “真的?”張元驚喜地跳起來:“什么事?俺一定幫你完成!”
神龍卻沉默起來,好半天才輕聲道:“天破了,你得幫我補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