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矛盾
翌日一早,天剛蒙蒙亮,李村長家的院子里就傳來一陣叮鈴哐當(dāng)?shù)穆曇簦车萌怂话卜€(wěn)。
謝無虞也是,被猛地吵醒了,心臟處砰砰跳了半天才平復(fù)下來。
“天光大亮了還不起床,你還真當(dāng)自己是大戶人家呢,農(nóng)家人哪有人這么晚了還不起床的?”
“早飯沒做,人不餓,豬圈里的豬和雞還要吃飯呢,真是眼里沒活,這樣可怎們過好日子喲?!?p> “娘,大早上的還讓不讓人好好睡覺了?!?p> 李珂衣衫不整的靠著門框,頂著一頭雞窩打著哈欠不滿的打斷他娘繼續(xù)說下去。
田荷花愣了一下,隨即拉下臉子來,說話的聲音更大了些:“你瞧瞧你自己,一天到晚懶懶散散,你就不能學(xué)學(xué)你哥哥,他像你這么大的時(shí)候早就能跟著你爹出去跑商了。你一天到晚除了吃喝還會(huì)做什么?”
李珂被說的不耐煩了,大聲跟田氏吵了幾句,一大清早的院子里極其熱鬧。
李氏和謝貴也醒了,無奈的對(duì)視了一眼。
謝無虞從床上爬起來,第一時(shí)間扭頭去看蕭野。蕭野已經(jīng)醒了,睜著一雙眼睛,清明透亮,看上去像是醒了不短時(shí)間了。
她爬起來穿衣服,“你醒了啊,肚子餓了沒有?”
蕭野沉默的搖搖頭,眼睛看著謝無虞一眨不眨。
謝無虞小心的避開還在睡著的雙胞胎,從兩人身上跨過去坐在床邊穿鞋子。李氏也穿好了衣服,見狀幫她攏了攏被衣服壓住的頭發(fā),輕聲細(xì)語的說:“慢些,不著急。”
謝無虞對(duì)她笑了笑,手指一勾提上鞋子幾步走到蕭野床邊,摸了摸他的額頭,又在自己額頭上試了試,松了一口氣:“退燒了。”
見人看著自己,于是問:“有哪里不舒服嗎?”
蕭野搖頭,做夢(mèng)一般的神色看著謝無虞。
此時(shí)窗戶恰好被李氏支了起來,外面的光線涌入房?jī)?nèi),帶這些水汽的微風(fēng)吹進(jìn)來,一道光線打在謝無虞和蕭野身上,有那么片刻,美好的如同熱氣騰騰的白粥在鍋里咕嘟咕嘟作響。
謝貴系著腰帶看見這一幕,心里的第一感覺就是這樣。
如果他有點(diǎn)文化就知道,這就是所謂歲月靜好,不過寧和的時(shí)刻向來是短暫的,外面的田荷花和李珂的爭(zhēng)吵到了白熱化的地步,田荷花拿著掃院子的大掃把追著李珂在院子里上竄下跳。
李外婆從堂屋里出來,見狀把李珂護(hù)在身后,沉著臉看著田荷花:“你還知道這是一大早啊,家里人被你這么一鬧有幾個(gè)能安生的?!?p> 田荷花臉色一僵,不甘示弱:“這是我要鬧嗎?娘,也不是我非要鬧事,可是您看看,咱們家就是一普通人家,家里突然平白多出好幾張吃白飯的嘴來,媳婦這不也是著急的嘛?!?p> 李外婆寒著一張臉:“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月華他們來住是我同意的,這個(gè)家現(xiàn)在還不是你來當(dāng),要想好好的你就做好自己媳婦的本分,別天天攪事。”
田荷花的臉色黑了下來,剛想張口辯駁,余光看見李氏曾經(jīng)的閨房打開了窗戶,眼睛轉(zhuǎn)了一下,輕笑了出來:“是是是,娘您說什么就是什么,畢竟娘您是菩薩心腸,對(duì)待不是親生的也如同親子,我一個(gè)當(dāng)媳婦的還能說什么呢?!?p> 謝無虞一怔,下意識(shí)去看她娘,恰好看見她娘臉上閃過的一瞬憂哀。
謝無虞愣了,她娘竟然不是外公外婆親生的?
難怪來到這個(gè)世界這么久了,他家和外公家的關(guān)系并不是很親密呢。但看外婆的樣子,分明是很疼愛阿娘的樣子,怎么就關(guān)系不好了呢。
謝貴的臉色也有些難看,看了院子里的幾人一眼,神色不悅的想要出去理論,李氏卻先一步拉住他,緩緩搖了搖頭:“大嫂什么樣子你不知道嗎,她就是說說,別放在心上就好。”
此時(shí)謝無憂突然呻吟了一聲,翻了個(gè)身,不小心一腳踹在了謝無疾的肚子上,謝無疾痛苦的“唔”了一聲蜷起身子,睜開惺忪的睡眼,揉著肚子坐起來。
“阿爹,阿娘?!?p> 李氏笑了一聲,掀開他的衣服檢查了一下,見沒什么事才拍了一下謝無憂的屁股:“起床了小懶蟲,看把你哥哥肚子都踹疼了。”
謝無憂哼唧了幾聲,腦袋在被子里拱了半天才鉆出來,揉著眼睛軟著嗓子問:“大戶人家就能睡懶覺了嗎?”
房里幾人皆是愣了一下,還是謝無虞先反應(yīng)過來,謝無憂指的是田荷花前面指桑罵槐說過的話。
不由覺得好笑:“你早就醒了呀?!?p> 謝無憂坐在床上傻笑:“嘿嘿?!?p> 謝無虞道:“大戶人家可比我們規(guī)矩多多了,懶覺你是別想睡了。”
謝無憂遺憾的撇了撇嘴。
謝無疾揉著肚子看了她一眼,幾不可見的撅了撅嘴巴。
吃飯的時(shí)候,李外婆一個(gè)勁的給謝無虞他們夾菜,田荷花看著看著,手里的筷子突然重重拍在桌子上,啪嗒一聲嚇了桌上的人一跳。
李外婆不悅:“你又怎么了?”
這個(gè)媳婦雖說不是特別和善,但以前也算是不錯(cuò),但是自從小女兒月華嫁出去生了小魚以后,這個(gè)家就全變了。
田荷花經(jīng)常陰陽怪氣的在家里搬弄是非,在村里也喜歡說李月華的不好,曾經(jīng)有一段時(shí)間李月華在村里的名聲非常不好,她可算是功不可沒。
她以前以為是小魚出生后身體不好,兒子接濟(jì)月華家多了,田荷花心有不滿,后來又發(fā)現(xiàn)似乎不僅如此,變化是從田荷花知道月華不是李家的親生孩子以后開始的。
李外婆心里多少有些猜測(cè),只是還不愿意把事情鬧得難堪下不來臺(tái),所以每回都選擇忍讓。
田荷花可不覺得這是在給自己臉面,一張還算端正的臉一拉,眼睛刻意往上挑著,顯出了幾分刻薄。
“娘,雖說小妹來家里了就是客人,但是您親孫子可還在這呢,您只顧著給外孫夾菜,親孫干坐在這里不太好吧?!?p> 吭哧吭哧扒飯的立刻突然被點(diǎn)名,懵了一下才愣愣的說:“我自己會(huì)夾?!?p> 田荷花一筷子抽上去:“讓你說話了嗎?”
李外婆知道她這番作態(tài)是給誰難堪,看著快要把頭埋到飯碗里的李氏,心里就一陣心疼,胸口一悶,一陣喘不過氣的感覺襲來。
“你,你……”
“行了!”
“阿娘,你別氣?!?p> 李村長放下碗,沉聲喝了一聲。李氏有些慌亂的替李外婆拍著心口順著氣。
“阿娘,平心靜氣,大嫂也是心疼孩子,可萬萬沒有別的意思啊,您看小珂是不是也盼著您多疼他點(diǎn)呢?!?p> 立刻愣了一下,接到小姑暗示的眼神,忙不迭的點(diǎn)頭。
因?yàn)樘锖苫ǖ墓室庾餮?,一頓飯也沒有吃好,在李村長的威壓下,大家沉默的匆匆扒完飯各干各的事情去了。
謝貴被李村長留在屋里商量事,出來的時(shí)候李村長的臉色好看了不少,那張一直嚴(yán)肅的臉上甚至帶了幾分笑意,拍著謝貴的肩膀笑著說,晚上他們爺倆可一定得好好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