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再說狀元 心操蛋

　　(有時候事情啊就是這么操蛋，不去細(xì)想的話，也還倒還沒什么，一旦去想了，就有些患得患失起來了，書生就是這樣的性格啦，什么大用沒有，最喜歡的莫過于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了。

　　這不，前番一個念頭，到了下班時分還在琢磨，一邊走著那下山的青石小道，一邊還在想那狀元的問題，也不怕腳下一滑，給摔個四仰八叉?。?p>　　“哪有那么容易就能給摔了？”

　　就在說這話時，書生腳下一滑，差點變成艦長當(dāng)場表演劈叉，只見書生發(fā)出“吼！”的一聲，兩手并腳，又急急往前竄了幾步，雖然過程不是很雅觀，但好歹最后還是兩只腳站住了。

　　“咻…怎么樣？小生沒有騙大家吧，了不起劈叉嗎，哪能就摔了呢？”

　　（我角(覺)得吧，這和摔一屁墩兒也沒什么兩樣）

　　書生無視發(fā)燙的臉頰，揮了揮手說道：“去去，我這只是給各位看官調(diào)節(jié)下氣氛，因為接下來要說的故事，讓人有些傷感…”

　　書生拍了拍手上的污漬，發(fā)現(xiàn)收效勝微，略略皺了眉頭，不去理會，就這樣說起狀元的故事來。

　　歷史上啊，我們這山城確實出過兩位狀元，一位是地方上造反，假朝廷點的那假狀元，今兒不說屁股的事，要說的，是一位貨真價實的狀元公，他呀，姓詹。

　　書生拱手做出抱拳禮，對著各位看官說道：“那我們小劇場走著？”

　?。ǜ魑?，那就請了！……

　　時值北宋皇祐六年，至和元年，公元1054年。

　　在這今天被稱為施州川縣，銅鑼灣里，一位母親艱難地生下了一名男嬰，頓時群鳥來朝、走獸來賀，山中走來一位鶴發(fā)童顏的老人，對這家人拱手道賀，只見……）

　　“啊咳！”書生干咳，打斷了另一書生，拱手不道賀，只是給各位道歉：“不好意思，各位，我們有一點內(nèi)部事宜要處理一下?！?p>　　說完便一把抄起小劇場書生，拖到小道旁大樹后“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讓小劇場書生充分地、深刻地認(rèn)識到“不是什么時候都可以脫線的”。

　　片刻之后，拎著額頭被彈紅的小劇場書生又走了回來，把他放回（）里，兩手一揮，優(yōu)雅地做出“請”。

　?。╗揉著額頭，小聲抱怨]“NND，又不是歷史正劇，這年頭，連內(nèi)心小劇場也要管?。俊保?p>　　書生笑容不變，只是掐起了右手，做出彈指神通起手式。

　?。ā璠正色]各位各位！我們再繼續(xù)說這位詹狀元的出生啊，[怒視著現(xiàn)實世界的書生]真實的出生！

　　…只見詹父剛剛抱起孩子，卻發(fā)現(xiàn)自己老婆已經(jīng)沒有了氣息，撲在逐漸冰冷的尸體上大哭起來：

　　“孩子他娘啊！你怎么就去了??！”

　　…僅僅數(shù)月之后，詹的父親也隨他夫人走了，撇下幼子老人、一命嗚呼，詹的爺爺奶奶只能含淚埋葬了兒子，還要安慰襁褓中的嬰兒。

　　“哦…哦…孫子哦，我的好孫子哦，不哭，我們不哭，你還有爺爺奶奶，我們不哭，我苦命的孫子哦……”三雙眼睛，六眼淚漣……

　　…到了宋元佑三年，公元1088年，這位曾經(jīng)嚎啕大哭的孩子，如今已是“詹貢生”了，只是家中依然一貧如洗。

　　“爺爺奶奶，這次的會試，孫兒胸有成竹，一定開創(chuàng)先河，讓后世銘記詹家!”

　　…稍后，金鑾大殿之上，龍椅上坐的正是宋哲宗趙煦。

　　皇上看了官員舉薦的名冊，心中便想要好好試一試這位來自巴東郡的大山才子，如果真如臣子們所說，那么他將成為本科狀元的不二人選。

　　“嗯，愛卿相貌不俗，家居何處?。俊?p>　　詹想到自己清江邊的的家鄉(xiāng)，想到這片故土上的歷史名人，于是畢恭畢敬地回答皇上：“家住清江都亭里，本是鐘靈毓秀地，周有蔓子秉忠義，漢有竹王把疆辟?！?p>　　皇上一聽，覺得這貢生不僅對家鄉(xiāng)的歷史頗為了解，說出的語句也很秀麗工整，然后再次發(fā)問：“嗯，愛卿家鄉(xiāng)的景致如何??？”

　　詹想了想，記起來自己住的地方東邊有一根沖天石柱，西邊就是郡縣的城墻，南邊一座丹爐樣的大山，北邊就是清江流淌，把手一拱，再次回答皇上：“東有玉筆朝天，西有萬里城墻，南有八寶煉丹，北有臥龍吞江。”

　　“好好好，景色靚麗，那愛卿家中幾人??？有何趣事否？”

　　詹想起了把自己含辛茹苦養(yǎng)大的爺爺奶奶，如今爺爺已經(jīng)八十歲高齡，還在上山砍柴，奶奶七十歲還在家中挑水做飯，趣事嗎？那是沒有的，自己家里養(yǎng)了三只鴨子，就靠它們生蛋換鹽吃，前不久還被雀鷹叼走一只，連鹽都已不夠吃了…

　　但是，如果說出這樣實情，恐怕沖撞圣上，于是把眼淚吞進(jìn)肚里，這般回答道：“家中尚有爺爺奶奶，只七十人擔(dān)水，有八十人打柴，三支輕船下河運鹽，不料在那鷂鷹灘頭打掉一支，所以家中經(jīng)常缺鹽吃?！?p>　　宋哲宗這會兒還以為他是大宗族后代，就想問問他的家境。

　　“愛卿婚配否？”

　　詹家中一貧如洗，三十有五，尚未娶妻，不作他想，如此回答皇上：“學(xué)業(yè)為重，尚未婚配?！?p>　　“哦，那有爺爺奶奶在，也是三世同堂，那愛卿家中房屋如何??？”

　　詹的家是一間茅草棚，只是由十余塊籬笆圍成，八面來風(fēng)，哪一面都擋不全，想到此，自己也只能修飾一下，再次作答：“十座牌樓繞墻，千根柱頭落地，萬片絲茅蓋頂，兩丈之闊容八生。”

　　這時候宋哲宗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心里只是想這房子有意思，得多少人打掃??？于是就發(fā)問：“那愛卿家中有多少仆役?。俊?p>　　呵呵，詹家這般家境，哪有什么仆人，連墻上板壁都擋不了風(fēng)，刮起風(fēng)來直接穿堂而過，頭上屋頂也經(jīng)常漏雨，等晚上明月出來，直接就能照到家里面?？稍俑F的人家也要養(yǎng)些六畜，只是家里的老狗經(jīng)常吃不上飯，廋得皮包骨頭，豬圈也破爛不堪，一到冷的時候就凍得直哼哼，再說家中耗子，都能找不到吃的，餓的一晚上嘰嘰喳喳叫。

　　如此窘迫，實屬無奈啊，又不能全部如實相告，就依照前面的辦法再次回答圣上：

　　“臣的家中不用仆役，風(fēng)掃地，月點燈，狗拉弓，豬彈琴，半夜老鼠讀五經(jīng)?！?p>　　此時，皇上身邊才有近臣上去耳語，將詹所說的一一解釋給皇上聽，皇上聽罷，不但沒有生詹的氣，更覺得這位詹貢生回答得巧妙，語句也用得精巧絕倫，然后再問他治國方略，詹引經(jīng)據(jù)典、博古通今，宋哲宗當(dāng)堂大呼“奇才！”

　　于是這一科的狀元不作二選，皇上更加要招他作駙馬，選定吉日，就要成婚。

　　金榜題名時又碰上這洞房花燭夜，喜上加喜，雙喜臨門，詹狀元似乎一下子就走到了人生巔峰，直到———

　　———和公主夫妻交拜的時候。

　　司禮官在一旁高喊“夫妻對拜！”

　　詹狀元遲疑了一下，想偷看公主容貌，便等她先拜，不料公主拜得急了些，連裙擺都散開了，只看了一眼公主的小腹，這位新郎官就呆住了。司禮官發(fā)現(xiàn)只有公主拜了，狀元反倒是像呆住了一樣，便再次高聲去喊“夫妻對拜”，希望能提醒一下狀元公。

　　再次聽見對拜的喊聲，詹狀元這才回了神，臉色大變，直接撇下公主跪倒在皇上面前。

　　皇上心中正在納悶?zāi)兀@詹狀元搞什么？不去和公主對拜，就來拜自己，還沒到進(jìn)行到這一步??？這時只見叩拜的詹狀元大聲高呼萬歲，似乎有話要講：

　　“萬歲！臣斗膽不能娶公主為妻！”

　　一聽這話，皇上有些不高興了“愛卿為何這樣？有什么隱情，速速說來，朕與你做主?！?p>　　“臣…臣……臣不敢說！只是不愿再娶公主！”

　　“詹邈！你大膽！朕皇命已下，你敢侮辱皇家、違抗圣命？”

　　“臣…臣有苦衷，愿皇上收回成命！”

　　“說出苦衷，不然死路一條！”

　　“這…這…”

　　“武士何在？”

　　“圣上息怒，圣上息怒…公主…她…公主她……”

　　“公主她如何？你說！不說便滿門抄斬！”

　　“公主她已有身孕！”

　　此話一出，前來道賀的賓客都是一驚，連宋哲宗都呆了，下一刻，皇上氣得將桌上的瓷杯砸了過去，嚇得詹狀元一縮，只是叩首不起。

　　“傳御醫(yī)，當(dāng)堂診斷！如若不實，朕讓你人頭落地！”

　　傳喚御醫(yī)，火速前來，搭脈診斷，回報皇上，公主已有四月身孕……）

　　“咳咳！”書生打斷了那書生。

　?。╗疑惑]干什么？）

　　“接下來有兩個版本，你想說哪個？”

　　（那還用問？當(dāng)然是我說一紙故事，你去說你的一紙幻夢。）

　　“太麻煩了，我碼字碼得累，而且重復(fù)的內(nèi)容太多，偶爾來一次還行，要不前一章范相公我也這樣寫了。”

　?。切行行?，我先說，你偷懶，看哪不一樣的點出來讓看官們自己去想象吧。）

　　書生沒有說話，只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ā璠整理情緒]啊咳…我們說哪兒了？…哦，對了…

　　再說公主被查出已有身孕，皇帝也氣這個不爭氣的閨女，當(dāng)下就免了詹狀元的沖撞之罪，下令再擇公主、再選吉日，再次結(jié)婚之時大家再吃了一驚。

　　為什么？因為這一次不僅新公主要嫁，上一次被查出懷有身孕的公主也要一并嫁過來，而且因為她的劣行，被罰做妾只是新公主的陪嫁……）

　　“這故事說到這兒，是不是有點爽文那意思了？可惜這位詹狀元有些得意忘形，說出自己是‘兩妻皇室女，荊楚第一家’這樣的話來，又被有心人捅到了皇上那，次年便貶他回原籍當(dāng)官，行至清江郡外山嶺中被‘奸人’所害?！?p>　?。╗斜眼，怒]你就不能不說后面的？）

　　“又不是爽文，這都接受不了，那另一種說法就更沒辦法了接受。”

　?。硪环N怎么說？皇帝覺得詹狀元在眾人面前揭穿了公主，“有失皇家體面”？然后就下令斬了詹狀元？）

　　“哼哼，倒真是差不多，是在次年借口他參加‘元佑黨爭’，處以極刑。更加下令把他家鄉(xiāng)修建的‘狀元坊’一并拆除，后來剩下的殘墻斷壁就被我們地方上稱為‘狀元屋跡’。”

　?。ú皇莻髡f嗎？怎么還扯上現(xiàn)實的東西了？）

　　“傳說??？…呵呵…那就當(dāng)是傳說吧，那詹狀元歸鄉(xiāng)途中遇害的地點，恰好與我們陳老板選擇建設(shè)的景區(qū)地點它隔鎮(zhèn)對望，而真正的一點文字記載，也只是短短幾句……”

　?。ㄓ形淖钟涊d？）

　　“宋有詹邈，元佑年間狀元，鄉(xiāng)人為其修‘登龍橋’，后訛為‘燈籠橋’。

　　其故里都亭有狀元屋遺跡，隱于荊叢。

　　詹公奪魁，次年欽準(zhǔn)返鄉(xiāng)探親，途中遭奸人所害，赍(注1)志而歿，年僅三十有五，葬于清江郡外三十里朱砂溪。”

　?。ü窟@么簡單？沒有公主？）

　　“是啊，就是這么簡單，簡單得讓人發(fā)疑啊……”走到了山腳，書生又犯了這多愁善感的毛病，那故事嗎，也該告一段落了。

　　“唉…金枝玉葉為妻妾，狀元之才展雄途，詹公你尚且如此，書生我還是‘身無長技人無華’……

　　待到我也到了你歿了的年紀(jì)，待到我也碰上那命運多舛、顛覆無常之時，

　　書生我又能坦然接受這一切么？”

　　小生在患得患失，只是被“他”出聲打斷了。

　?。ò】瓤龋。?p>　　“怎么？”

　?。ㄑb過頭了啊！還有，你電話響了……）

　　趕緊看一眼，拿起來接了，那頭是旭哥兒。

　　“浩哥，你在哪兒？我來接你啊，小陳總接你吃飯啊！”

　?。ㄐ￡惪?？陳家公子爺？我沒見過他啊，不是說我們應(yīng)該不會和他有什么交集的么？）

　　說了現(xiàn)在的位置，就聽見旭哥兒說了一句讓我更不安的話：

　　“你等一下，我馬上到，就接了我們下面的年輕人，沒得老丁，你放心撒！”

　　（[長嘯]不~~~~！

　　只要有老丁在，怎樣也有一塊擋箭牌啊，可要是只有年輕人，書生看上去就是最最“古董”的那個了！

　　…唉…那也沒辦法啊…就只能先等旭哥兒了，那各位，我等候車，那諸位也請稍事休息、權(quán)且自便吧。

　　書生要轉(zhuǎn)場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