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進(jìn)入八品境界,他睡覺就沒經(jīng)歷過自然醒,從來都是聽到遠(yuǎn)方的吵鬧聲時被吵醒的,這次也一樣。
余若歌睜開眼,天色一片漆黑,屋里只剩朦朧的影子,屋外人聲雜亂。
天空中已經(jīng)沒了戰(zhàn)斗的聲音,一切就算沒有結(jié)束也該到了尾聲。
外面的腳步聲漸漸靠近,至少有三個人。
可惜聽不出修為體重什么的,余若歌抽了下鼻子,他不知怎么竟感冒了。
八品武修不可能感冒,這也是副作用嗎?他努力想坐起來,但身上完全使不出力氣,或許是繩子綁得太緊?
門開了,房間里終于有了光,兩個持火炬的人中間夾著個太子,他身上滿是塵土,臉上布滿倦態(tài),但看到余若歌時,眼睛卻在發(fā)光。
“小弟,我終于找到你了?!碧尤〕鲐笆?,蹲下來親自給他解綁。
“殿下,這些事情給小的們來做。”太子旁邊的人急忙蹲下來說。
“滾開。”太子把他推開,“這是我兄弟?!?p> 身上束縛一解,余若歌便立刻戰(zhàn)起,還未來得及說話,他腦袋發(fā)暈,感到一陣輕飄飄的升天感,隨即失去意識,栽倒在地。
這次倒是睡了個飽,再次睜開眼,陽光灑在床前,窗外鳥語嘰喳,但凝神細(xì)聽,還是又不絕于耳的哭泣聲。
他坐起身,身上仍有點(diǎn)乏力,但已好得多了,他掀開被子想要下床時,卻發(fā)現(xiàn)床邊有人。
是湯璇,當(dāng)今皇帝的二女兒。
她坐在椅子上,身子挺拔端正,但眼睛微閉,呼吸平穩(wěn),睡得很沉。
余若歌見過坐著睡覺的,但沒見過正坐睡覺的,感覺很有趣,有機(jī)會一定要請教一下。
他轉(zhuǎn)頭掃視房間,尋找魔劍的影子,但沒有找到,便躡手躡腳爬下床,想去找到魔劍所在。
快到門邊時,身后二公主的聲音傳來:“你想去哪?”
“解手。”他回過身道,“我看你睡得沉,沒敢叫醒你?!?p> “你是想去找魔劍?!睖谎劬涂创┝怂谡f謊。
“你不說我都忘了我還有把劍,哈哈哈,她在哪呢?”
“已經(jīng)連夜送回皇宮了。”
余若歌感覺心跳停了一下,剛想說什么,腦筋一轉(zhuǎn),順勢捂住胸口,直挺挺倒了下去。
湯璇沒識破他的演技,急忙跳到他身邊蹲下:“小弟,小弟,你怎么了?”
門瞬間打開,門口兩個守衛(wèi)的影子投入:“殿下,怎么了?”
“快請大夫來!”湯璇急出了哭腔。
她放出靈力探查無果,又用魂力檢查了遍,都未發(fā)現(xiàn)異常,竟不懷疑余若歌在裝病,而是抓住他的手說著“別嚇我”、“快醒醒”之類的話,搞得余若歌都不好意思了。
可病已裝了,未達(dá)成目的前總不好前功盡棄,便只能一錯到底了。
他心說抱歉,眼皮不肯輕抬。
過不多久,急促的腳步聲停在了門邊,余若歌感覺眼前一暗,韓大夫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殿下,發(fā)生什么事了?”
湯璇道:“他似乎受了刺激,暈了過去,求大夫幫忙看看,有無大礙?!?p> 余若歌的眼皮被強(qiáng)行扒開,和韓大夫?qū)σ暳藥酌?,后者一臉凝重地重新幫他合上,又給他搭了脈,過一陣后,韓大夫道:“殿下,余小兄弟已命懸一線?!?p> 余若歌:“?”
湯璇:“什么!大夫,他到底得了什么病?昨晚發(fā)了一夜高燒,今天又忽然暈倒,為什么會這樣?”
“據(jù)之前吳家的吳寧成描述,他應(yīng)是用了強(qiáng)行提升修為的功法,真氣逆行……”
“可我方才檢查,他真氣運(yùn)轉(zhuǎn)已恢復(fù)正常。”
“但已傷及心腦,不是簡單探查就可查出,請殿下叫人把他抬到床上,我即刻為他醫(yī)治?!?p> “我來?!眱芍焕w手抱起了余若歌,十分平穩(wěn)地把他放到了床上。
湯璇問:“大夫需要什么嗎?”
“我看看?!表n大夫翻了翻藥箱,“哎呀,對不起殿下,在下糊涂,忘了拿一件最重要的東西?!?p> “什么東西,我去給你找?!?p> “這東西只有我和小女知道在哪,請殿下讓她去我家里拿甲四號過來,對了,接下來我要為小兄弟全身施針,請不要讓別人進(jìn)來?!?p> “好,辛苦大夫,我親自去尋你女兒?!?p> “殿下……”
“快治吧?!睖杆匐x開,順便關(guān)上了門窗。
屋內(nèi)再無他人,韓大夫拍了拍余若歌的手,道:“小兄弟還不醒,莫不是還要我脫你褲子?”
余若歌就知道瞞不過醫(yī)生,睜開眼,問道:“大夫?yàn)槭裁磶臀遥俊?p> “你救過小女性命,舍命都不為過,何況圓點(diǎn)小謊?!表n大夫笑道,“聽說太子殿下稱你為兄弟,公主殿下為你守夜,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是不是少了一個,三殿下呢?”
“三殿下?三殿下也來杉州城了?”韓大夫仔細(xì)回想。
“呃,那就沒有吧?!庇嗳舾柽€以為他們?nèi)硕急砻髁松矸荨?p> “你打算怎么收場?”
“我先裝會兒虛。”余若歌把被子拉到下巴,“等二公主回來,你就對她說我已經(jīng)沒幾天活頭,讓她順著我點(diǎn)?!?p> 韓大夫呵呵笑了:“我之前給一個小孩子看病,他也這么說過?!?p> “那孩子幾歲?”
“六歲。”
“嗯,我也就比他大了一百三十多個月?!庇嗳舾韬裰樒さ?,“你幫我說謊,不會受罰吧?”
“我說了,舍命都不為過,呵呵,就憑我這手醫(yī)術(shù),殿下也舍不得重罰?!?p> “您這說得我太慚愧了?!?p> “不必,但我有一事不明,小兄弟究竟為了什么,要出此招?”
“為我老婆?!?p> “嗯?”韓大夫眉頭一皺,“你成家了?”
“沒有,呃,我習(xí)慣把喜歡的東西叫老婆,比如一把劍、一個杯子或者一副畫上的人物?!彼f著,感覺韓大夫看自己的眼神逐漸變得奇怪。
啊,就是這種眼神,真讓人懷念,仿佛下一秒就會說“四齋蒸鵝心”。
他閉上嘴,后悔自己說了這么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