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三天砍到一天,然后拒絕了湯璇的要求。
“你不想答應(yīng)為什么砍價(jià)?”湯璇怒道。
“試試看罷了。”余若歌道,“你要魔劍干什么?”
“不會毀了它,我得確保它留在你身邊對你無害。”
“我已確定過了。”
“總之,兩個要求換一個,你換嗎?”
“告辭?!庇嗳舾杵鹕黼x開,無論什么理由,他絕不可能交出魔劍。
他打開房門,眼前出現(xiàn)一個高大的身影。
“雷叔,讓讓?!?p> 雷輕名紋絲不動:“殿下,我不能讓你離開。”
余若歌即刻隱身,隱去氣息,躲避掉雷輕名的魂力控制,他欲從窗戶離開,但只探出半個身子,他心跳忽然加速,察覺到了危險(xiǎn),不得不回到房內(nèi)。
他又將身子縮小,再次沖向門口,卻忽然撞上一面透明墻壁,頓時(shí)渾身發(fā)麻,仿佛觸電,弄術(shù)球也隨之脫手落地。
空氣中跳出兩名武修,把他壓倒在地,任他如何掙扎也不得逃脫。
雷輕名撿起弄術(shù)球,寶石制成的紅色眼珠中閃過一抹微不可見的光。
“這東西,殿下從何得來?”他問。
余若歌抬起頭,發(fā)現(xiàn)屋子里一下子多了七八個陌生人,三大院的人都有,包括先前見過的米豐。
“開派對嗎?”他問。
雷輕名蹲下來:“請回答我,殿下,這個小球是誰給你的?”
“我撿的?!?p> “海步蒼是個很危險(xiǎn)的人?!?p> “還好我不認(rèn)識他?!?p> “魔劍在哪?”
“碰巧我也不知道?!?p> “殿下,我是為你好?!?p> “我受夠你們的好了,還有別叫我殿下!”
雷輕名伸出手,在余若歌眉心輕點(diǎn):“希望你能冷靜下來?!?p> 余若歌沒感覺到自己睡著了,但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下一秒就躺在了陰暗潮濕的大牢中時(shí),怎么也該知道自己失去了意識。
床很硬,空氣很臭,四周昏暗,他慢慢起身,打量環(huán)境,牢房有扇小窗可見天光,外面漆黑一片,說明已是晚上。
不同牢房間都用石頭隔開,他也不知隔壁有沒有人,至少對面沒有。
對了,他這間牢房還關(guān)著一個,那人披散頭發(fā),蓋住了面龐,手腳都套著鎖鏈,連在墻上,就這么兩手平舉,兩腿張開,靠坐在側(cè)。
余若歌身上沒有束縛,他對那人叫了一聲:“喂,兄弟,醒著嗎?”
既然和他關(guān)在一起,那一定不是普通人吧。
那人慢慢抬起頭,雜亂長發(fā)間,一雙眼睛反射著昏黃的燭火。
“余若歌?!蹦侨私辛怂拿郑澳阍趺磿谶@?”
“吳寧成?”他認(rèn)出了對方,詫異上前,撥開亂發(fā),“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吳寧成兩眼通紅,眼眶深陷,面色憔悴,胡茬叢生,一張臉幾乎要被毛發(fā)淹沒。
前兩天的他可不是這樣,雖然神色也很憂郁,但面容十分白凈,不像此時(shí)一副被暴雨摧殘過的模樣。
吳寧成沒有答話,躲避著他的視線。
余若歌把他頭發(fā)放了下來,道:“你知道自己……”
“要死了,我知道。”
“哦?!庇嗳舾枳叩嚼伍T前,扒著欄桿,大喊:“來人啊,是不是搞錯啦!怎么把我和一個死刑犯關(guān)在一起?。??”
他一直喊到咳嗽,也不見有人來理,便放棄了,回到吳寧成身前,道:“冷靜下來想想,我似乎也犯了死罪?!?p> 他見吳寧成沉默不語,問道:“你困了?”
吳寧成搖搖頭。
“都沒幾天活頭了,不妨我們聊聊天?憋一肚子話也帶不到下輩子去。”
“有什么好聊?”
“那可多了,比如,我一直想不通,你為什么突然弒父了呢?”
吳寧成忽然抬起頭直視著他,眼神中有怨恨,又似乎有別的東西,但更多的是恨:“或許我該殺了你?!?p> “或許,我并無惡意,純粹好奇?!毙≌f里的穿越者不是經(jīng)常殺皇帝嗎?沒準(zhǔn)他哪天也會步前人后塵。
余若歌道:“你那時(shí)候剛說過,為了讓怖道宗快點(diǎn)撤退,所以要?dú)⑽?,可打了一架后,你在必勝的情況下,忽然又不想殺我了,為什么?”
吳寧成不想回答,可他繼續(xù)追問,就這么騷擾了將近一刻鐘后,吳寧成才開口道:“我那時(shí)候若是不用愈療術(shù),死在你劍下就好了?!?p> “世上沒有后悔藥?!庇嗳舾鑷@了口氣,又笑道,“不過好消息是,你最多也就后悔十二天?!?p> 藏在亂發(fā)后的吳寧成竟也發(fā)出了笑聲:“你犯了什么事?”
“可能是殺了范重范尚行,也可能是和一個大叛徒有來往,或者是偷了一把會用噬魂術(shù)的魔劍?!?p> “但他們沒有鎖住你?!?p> “可能是我太弱了,沒有侮辱你的意思,我打架基本靠外力幫忙?!?p> “為什么殺范重父子?”
“說來話長。”但還是要說。
聽完,吳寧成道:“你果然是個奇怪的家伙?!?p> “這點(diǎn)許多人都深有體會?!?p> “為什么幫漆予?回答我,我就告訴你為什么弒父?!?p> “我還幫了楊慶,說起來不好意思,其實(shí)是我內(nèi)心的一點(diǎn)正義感,看不得壞人逍遙法外。”
“……你是個好人?!?p> “我以為我剛才把自己也罵進(jìn)去了,好了,該你說了。”
吳寧成仰起頭,仿佛能透過層層阻礙看到渺遠(yuǎn)的星空:“我恨他,我忘了幾歲從開始我才意識到我應(yīng)該恨他,他時(shí)常打罵我娘,咒她去死,對我也是動不動打罵,他把一切好脾氣、好臉色都給了大哥,待我卻如豬狗。
“我的確做過許多惡事,把責(zé)任推給他會讓你嗤笑我,但……但我做的大部分惡都是因?yàn)樗摇M軔畚?,所以無論他交代了什么命令,有多不堪,我都盡力去做,我盡力避免傷人,但很多時(shí)候都無法避免,我的確該死,他也該死。
“我殺他,只是把從小做到大的夢變成現(xiàn)實(shí),那天我一直很猶豫,我從沒見過這樣的慘狀,杉州城,我記憶里的杉州城是人來人往,生機(jī)勃勃,而非遍地行尸走肉、骨肉離散。”
“我明白了?!庇嗳舾璧?。
吳寧成是個優(yōu)柔寡斷的人,他的出現(xiàn)只是碰巧幫他做了選擇,一個不太理智,但也許正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