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藍柔徹夜提燈討論之下,她們在地圖上找到了一條更加便捷的路,以藍柔認為,這條小路平常非一般人會經過之處,有好有壞,好的是可能能躲過對方預設下的陷阱,壞的是因為實在過于偏僻,路況又不太好走,若一旦發(fā)生事情插翅難飛。
不過按照這條路走,可以省下將近一半的時間,在眾多的考量下,黃少少還是決定試試看,畢竟整體評估下來,這條路的風險性比起原本的大路還是小了許多。
天色將亮前,當陽光要沖破灰色的云層映起,藍柔支開了守著偏門的侍衛(wèi),讓黃少少溜出西云國宮殿,這說來簡單,實際上要做卻不是簡單的事,就是要到偏殿的小門口,中間都需要經過數層嚴密的看守,好在那些侍衛(wèi)都識得藍柔,使了些小伎倆,終于是有驚無險地讓黃少少離開。
走出西云國宮殿前,回頭對藍柔揮了揮手,她也不確定此次離開真的有辦法再回來,或許這一回頭的一眼,就是與藍柔最后見的一面。
帶著藥盒與簡單的干糧水壺,一面看著地圖,黃少少一面留意周遭有沒有特異狀況,好做預防。但其實她擔憂的實在太多,如果今日是黑影要動手,哪怕是她帶了多少人充當耳目,也不一定能夠有顯著的防范。
走著走著,這時刻的天氣雖不熱,但腳下不停的快走,依舊是讓她流了一身的大汗,抹去頭上的汗水,黃少少咬著牙,一刻也不敢耽擱,況且這小路是要穿過一條林子,陰暗之外雜草叢生,樹葉擋住了漸漸顯出的陽光,陰森森地,仿佛讓她又回到了過去醫(yī)院大夜班查房的時候。
又是走了將近一個半時辰,算上來是三個小時左右,她終于看見了那日被攻擊的地方,再過去些就是她拉著藍柔離開的街落。
一切意外的平靜,直到黃少少敲響了第一家的大門,仍是沒有察覺到什么特殊異狀,可她直性子不代表腦袋傻,這樣的順利反而更讓她有種隨時就會發(fā)生事情的感覺,暴風雨前的夜晚總是寧靜美好的,她在心中默默的祈禱,希望這份平順可以持續(xù)下去。
第一戶人家沒有開門,連敲了幾聲,黃少少轉而把目標轉往對門的人家,她確定門里是有醒著的人,接連不斷的咳嗽聲陣陣傳來。
“能不能幫我開的門?我是竹姿公主派來治療大家的。”她一邊敲門一邊喊,但又敲了一陣子,門里除了咳嗽聲外,沒有其他的聲音動作。
這是人之常情,黃少少告訴自己,如果突然來了個外來人要這般挨家挨戶的敲門,恐怕?lián)Q做自己也不會輕易地把門推開,就算是搬出了竹姿或許也不一定能取得信任。接連試了幾家,反應仍是一樣,她隱約的覺得自己是不是來的不對,冒了這么大的險,卻連一戶人家也進不去。
就在她開始感到心灰意冷之余,突然隔壁的門”咿呀”一聲推開了,一個老人探出頭來,用著懷疑的眼光上下打量她,黃少少終于是見到了一個人,她趕緊跟老人說清楚了來意,并希望能夠進屋里替他的家人診視。
老人一要說話就喘了起來,他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快走…這里,這里不需要…不需要你?!?p> 正當她要開口說服時,里頭坑上躺著一個小男孩用力咳了起來,一口鮮血攔不住就噴在灰色的石坑上,黃少少也不管老人的阻止,沖過去就把孩子扶正,從藥盒里拿出了聽診器,開始評估他肺部的狀況。
情況非常不妙,呼吸全是混濁的雜音,呼嚕嚕的,而且男孩全身發(fā)燙,體溫一量竟然高達了四十度,黃少少趕緊從藥盒中挑出了治流感的藥物,并且拿出了生理食鹽水,軟針準確的一戳,接上輸液管,開始補充男孩身上的水分。
老人在旁看的愣,黃少少問他:”老先生,這里的居民都是這樣的狀況嗎?”
老人點點頭。
“我真的是竹姿公主派來救大家的,請你去告訴其他居民把門打開,我等下一個個過去檢查病情?!?p> 看著黃少少真切的表情,老人的眼睛模糊了,可是他卻依舊搖頭?!边@里不需要神醫(yī)幫忙,你快回去吧?!?p> 有種不對勁的預感升起,起初黃少少沒有想到,直到后來整個回想事件時,她才發(fā)現自己從頭到尾沒有說明過身份,老人怎么會一開口就稱她為”神醫(yī)”?想必是有人事先跟他說過。
“老人家,求你幫幫忙…“黃少少近乎哀求。
“你回去吧,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崩先说膽B(tài)度堅決。
“為什么…?“
老人還沒回答,忽然另一邊的草席上一個看上去同樣虛弱的男子氣咽聲絲的說道:”爹,你就去吧…“才說了幾個字,她也跟著咳。
“你…“老人顯得對他的話有意見。
簡單處理完孩子,黃少少把器材又搬到草席上男人的身邊,她先從外貌觀察,意外發(fā)現這個男人竟然長了一張近乎完美的臉孔,美麗的眼睛大而為勾,鼻子高挺,嘴唇薄的恰到好處,雪白色的肌膚與瓜子般的臉蛋,若整理一下,換上女子的裝束,可能都不輸藍柔。
看傻了,拿著聽診器的手在空中停留了片刻,剎那間,她瞥見了男人的手指,每片手指甲都干凈而整齊,一點也不像是個臥病在床許久的人,試想,就是命都要保不了了,誰還有心情去顧這外觀上的細節(jié)部分?
越是疑惑,聽診器就越放不下去,本能告訴她要小心這個男人,在他身上有太多沖突的事情。在她發(fā)呆的一瞬,美麗的臉孔露出了猙獰的笑容,明顯的反差,他對著黃少少笑,笑的她心里發(fā)寒。
一把亮恍恍的刀子刺到面前,黃少少驚嚇的往后退了兩步跌坐在地上,男人的刀卻仍不斷逼近,無計可施,她閉上眼睛,拿起醫(yī)藥盒想阻擋,那刀子卻鋒利無比,一劃就把藥盒剖成兩半,里頭的東西散落一地,大大小小,花色不同的藥丸膠囊紛紛滾在腳邊。
她尖叫著,死亡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