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章,北闕紫極帳中兵
秘洞,有風(fēng),石階幽長。
周圍沒一點裝飾物。
不知道多少年前誰開鑿了這一段路,也不知道多少年來還有沒有其他人踏足這里。
一直走到最后,曹閑拿著手機光,看見一個塑像。
人像輪廓,似虎非人。
一只未能完全化形的虎妖,端坐在那,見到這塑像第一眼,王峮就失聲道:“老祖?”
曹閑看向他。
王峮不可思議道:“我大概幾年前,得到了虎樓令,不知道誰放在我桌上的,然后經(jīng)常做一個夢,夢里有個虎頭人身的妖怪經(jīng)常教我一些奇怪的本事。他自稱我王家老祖。就是這位!”
曹閑摸了摸王峮,沒發(fā)燒。
這特么夠離奇的,你以為你是我呢?
曹閑想起一些隱秘傳承,又不得不信。
背上,卓玉蟬嘆道:“我也一樣??炜纯此磉呌袥]有什么預(yù)言?!?p> 石像突兀的坐在這,連個裝飾都沒有,更別說文字了。
三人圍繞石像找了一圈,還是曹閑細(xì)心,發(fā)現(xiàn)虎妖甲胄側(cè)方有一個奇怪的地方,那東西像是笏板。
“呼神符?”卓玉蟬叫出了名字,“拿下來看看!”
笏板是松動的,取下后上面什么文字都沒有,仿佛是粗糙的手工藝產(chǎn)品,連個花紋都懶得刻的那種。
只是遞給了王峮后,笏板迅速出現(xiàn)變化。
符紋交織蔓延,抽取了王峮身上不多的玄光,剎那間,虎祖像雙眼綻放出白光,周圍亮了起來!
虎眼圓睜,瞥向卓玉蟬:“何方妖人!膽敢闖我虎樓禁地!”
“紫月孤煙凝禍胎,六根癲狂釀魔災(zāi)!月樓,卓玉蟬!你并非陰魂,到底是何物,在這里裝神弄鬼!”
虎眼收回戾氣,冷冷一笑:“區(qū)區(qū)狐貍,妄稱禍胎?別貽笑大方了,既然是月樓的人,那你聽好了!”
“風(fēng)悲長嘯鎮(zhèn)西方,山林宵小收鋒芒?;?,王禁?!?p> 卓玉蟬一怔,對著王峮道:“真是你老祖,快跪下?!?p> 王峮起初就想拜一拜了,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這個女人又確認(rèn)了身份,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你也跪……”卓玉蟬小聲對曹閑道,“這幫家伙脾氣很大?!?p> “我不跪!”
曹閑心道,靈叟那種能當(dāng)大腿的家伙,跪一跪也就罷了,而且他給的靈卷可是個具有收納神通的寶貝,這個石老虎一看就窮不拉幾的,跪他干嘛。
虎眼望來,曹閑心臟重重一跳。
好家伙,就看了一眼,能懾人膽魄?!
這就是虎威?
如果這虎妖還活著,那這一眼看過去,膽小的豈不是要被嚇?biāo)懒耍?p> 曹閑立即換了個表情,觍著臉道:“虎祖宗啊……我剛口吻是有點失禮了,但我昨晚救了你后輩,現(xiàn)在背上又背了一個人,實在不方便啊,我有個手下,叫出來給你磕倆頭算了……”
“佛貍!”
靈狼‘哇’了一聲,活蹦亂跳出現(xiàn)在曹閑面前:“主子叫我?!”
“給這位虎祖宗磕倆頭!”
靈狼一怔,嘴角抽搐兩下,轉(zhuǎn)頭看著一尊眼睛發(fā)光的石像,不情不情愿地跪了下去。
王峮看著跪在旁邊的灰狼,表情一愣。
卓玉蟬眨巴著眼睛,也是一愣。
那灰狼磕頭還挺標(biāo)準(zhǔn),磕完頭自動鉆回了曹閑手心。
虎妖石像疑惑:“靈狼斥候?許久沒見了?!?p> 他看向曹閑:“你竟有如此靈物相伴,還得到斥候令,機緣不淺。罷了,本尊免你俗禮!”
曹閑瞪大眼睛,這廝誰啊?
怎么看了一眼,就知道靈狼的身份,還知道它是斥候令收伏的怪物?
虎妖收回眼神,看向王峮:“吾乃汝之先祖。知道你有許多疑惑,但吾時間不夠,只能長話短說。汝且靜聽。”
“吾乃修行多年的虎妖,大元末年,吾化形成人,一位天門異人降服六妖為座下護法,吾為其一,彼時吾等六妖,盡歸異人調(diào)遣,行走江湖,斬惡妖除邪魔,安穩(wěn)秩序。聚義之處名為麒麟山!”
“麒麟山六妖殿!”卓玉蟬出聲。
虎妖石像道:“沒錯!洪武年,亂世終結(jié),末年又有亂星降世,直至永樂年,天下才安定。此時異人隱居,麒麟山散伙,分別之際,異人為我等立隱世屏,建六妖殿,鎮(zhèn)壓當(dāng)?shù)亓幹列暗貞?!虎妖殿就是其一,一般被稱為‘虎樓’!還有你們狐妖殿,也叫月樓?!?p> 曹閑看向卓玉蟬,王峮也看向她。
她是狐妖殿傳人?
“吾等先前追隨異人,立下汗馬功勞,異人隱世后,吾之妖身卻不受世間奉真所容。那些外地奉真,常有尋釁滋事,蠱惑人心之行徑。彼時吾心灰意冷,傷了幾人,又有更多的外地奉真結(jié)伴而來滋擾?!?p> “幾次受傷,吾在山下靈溪處療傷時,與山下女子王氏相遇,后動了凡心,結(jié)為夫婦。吾入王家為婿,勤苦數(shù)十年,發(fā)妻誕下三子一女,其一子覺醒了玄光,吾便將一身本事傳承了下去?!?p> “吾一身本領(lǐng)殺戮太重,后世不宜輕傳,除過近身一套秘術(shù),又結(jié)合王氏墨學(xué),將殺威困于符中,另創(chuàng)秘術(shù),乃——殺生符。汝學(xué)的哪一套?”
王峮低頭:“老祖在夢中教我的近身秘術(shù)?!?p> “你夢里的不是我,只是一道傳功殘影?,F(xiàn)在的也不是我,只是一道傳音元神?!?p> 王峮一愣:“元神?地境奉真的意識,才能汲取坤元,被稱作元神,老祖你……”
“小輩無禮!你是覺得吾沒有地境之資嗎?!”虎妖石像吼道。
王峮急忙低下頭。
虎妖石像道:“不過終究是一道元神,只能在這方寸之地茍活。本尊未能登仙,早已身腐魂消。今日既然有緣,吾將你未曾學(xué)到的符術(shù)傳于你令中。切記,你乃當(dāng)代虎妖真?zhèn)?,莫墮吾威!?p> 一束光芒射向虎樓令。
王峮將其貼于額頭,大量記憶涌出,他腦袋裂開一樣,渾身痛苦。
眼見虎妖石像要陷入沉睡,卓玉蟬開口:“虎祖且慢!您有沒有聽過一方預(yù)言?!?p> “預(yù)言?說來聽聽?!?p> “太歲不散,麒麟不生,妖魔動蕩,侵?jǐn)_神州,五嶽眾鬼出,三龍九真亂,亂麻之局難斬因果,危局近在當(dāng)下?!?p> 虎妖石像一愣:“這是月樓太陰池所留?”
卓玉蟬道:“是!”
虎妖石像冷哼:“不虛。你祖喜歡裝神弄鬼,即便預(yù)言到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事。當(dāng)年她為異人獻上三條預(yù)言,也都被我們合力打破了。這預(yù)言是比前幾次危險,不過你三人似乎非常團結(jié),這些小事只要團結(jié)起來,于你們而言沒什么?!?p> 王峮眨了眨眼。
卓玉蟬眨了眨眼。
曹閑瞇起眼睛。
這虎妖石像果然是個石像啊,到底什么時候瞎的。
團結(jié)?
昨天要不是我出現(xiàn),你家王峮現(xiàn)在可能都出現(xiàn)尸斑了。
而且這次預(yù)言既然比之前都危險,你又是憑什么覺得我們這仨瓜倆棗能應(yīng)付得了?
“好了,走吧,吾要休息了。王峮,你且記住,如若見到吾之后人,一定善待團結(jié)。切記!”
王峮把笏板遞給曹閑,正兒八經(jīng)地磕了三個頭。
曹閑拿著笏板,準(zhǔn)備重新插回虎妖石像腰間,忽然間,笏板亮起奇怪的紫藍(lán)色光芒!
一瞬間,陷入沉睡的虎妖石像雙眸一變。
“你到底是誰!顯形!”
虎吼激蕩,曹閑身形不穩(wěn),卓玉蟬被摔在地上,曹閑身上一個虛影被吼出!
那虛影三丈之高,出現(xiàn)的一瞬間,曹閑眼神失焦,瞳孔變成了星辰一樣的幽藍(lán)。
那虛影也變得幽藍(lán),周身如浩渺宇宙,好似一個輪廓剪影,能看到諸天星辰。他身體上星辰移轉(zhuǎn),盤坐在地,渾身上下只露出一只眼睛,顯現(xiàn)出人的神采。
虎妖石像警惕萬分,玄光將王峮、卓玉蟬一卷,護在身后。
而那虛影輕輕一笑:“北闕紫極帳中兵,孤星下凡鎮(zhèn)神明?!?p> “不可能!你怎么會是星辰樓的人?那里早就毀在元末了!”
那虛影唏噓:“是啊。元末毀了一次,隋末毀了一次,漢末毀了一次,商末毀了一次,才讓你們這些妖星魔星瓜分了人間氣運,有了橫空出世的機會。好在,終于有個小家伙,能堪大用了?!?p> “那他是……”
“他是誰,日后你們自會知道。如果他成長不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天門中人,如果他有幸成長起來,他會告訴你們他是誰?!?p> 虛影說完,輕輕點在虎妖石像額頭,石像立即陷入沉睡,他也消失不見。
地上,卓玉蟬和王峮目瞪口呆,望著揉著額頭蘇醒的曹閑:“你是誰?”
曹閑不明所以:“曹閑,呲獒曹,吸一安閑?!?p> “……”
“……”
“怎么了?干嘛用這種眼神看我?”
“你真不知道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曹閑回憶起來:“好像有人借我身子說話,我是不是被什么怪家伙附體了?早上殺掉那個狗妖時也有這種感覺,那一瞬間渾渾噩噩的?!?p> 二人沉默。
“是被附體了,但好像又不像是附體,似乎像降臨!”
“是嗎?管他附體還是降臨……”曹閑又背起卓玉蟬:“時候不早了,出去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