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壯漢在前丑男在后
秦慕一睜眼,看見眼前的景象時,最先涌現(xiàn)的是驚訝,隨即是憤怒,出離的憤怒。
怎么會有人這般喪心病狂?!喪盡天良?!
一個大約十來歲的孩子正被五花大綁凌空懸吊著,四肢沒有衣物遮擋,上頭是斑斑駁駁的傷痕,血液正從新鮮的傷口處潺潺流出,順著肢體蜿蜒流入綁在手足上的陶罐之中。
從“滴滴答答”的聲音不能判定罐中已然積蓄了不少的血液,可見此等酷刑為時不短。
這場面足可以用慘絕人寰來形容。
而那孩子大約因著失血過度,低垂著頭,看不清面容。
見狀,秦慕也顧不得其他,沖上前就要動手去解那孩子綁在手腳上的繩子。
她接觸到孩子冷冰冰的手臂時,心里咯噔一聲,覺得這完全不似正常人溫軟的觸感,心中的焦急催促著她不由加快了動作,專心致志同麻繩較勁的她沒能注意到那小孩兒的頭不知何時已然轉(zhuǎn)了過來,慘白的臉正沖著她。
等秦慕不經(jīng)意間扭頭觀察小孩兒臉色時,搶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黑白分明的冷漠眼眸,里頭是冰天雪地的寒涼。
這是怎樣一雙眼睛?。可n涼的荒漠,無垠的戈壁,林寒澗肅,不過如斯。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足見這孩子的心是何等荒涼,究竟經(jīng)歷了多么慘痛的經(jīng)歷才能令眼睛失去絢爛的光彩?
秦慕放柔了聲音,安撫道:“小弟弟放心,慕姐一定把你從這個魔窟救出去?!?p> 小孩兒什么都沒說,仍舊不聲不響地盯著眼前人,眼神無波無瀾,不為所動。
對此,秦慕不以為意,也沒覺得有什么,任誰遭遇這等事都該生出戒備之心。
未經(jīng)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就在她即將幫這孩子解脫之際,外頭忽然進(jìn)來一個男子,腳步拖沓,流里流氣的。
看到房內(nèi)有陌生人時,他當(dāng)即便厲喝道:“你是哪個?怎么在這兒?”
待看清秦慕的真面目時,男人臉上的神情陡然變了,驚怒倏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貪婪急色之態(tài)。
小孩兒自然也看到了,冷冷地說了句:“你趕緊走,我不需要你救?!?p> 秦慕也總算意識到那男人露出的惡心神色代表著什么樣骯臟齷齪的心思,不由一陣惡寒。
然而,不等她想出應(yīng)對之策,便聽“哐當(dāng)”一聲,原來是房門被那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關(guān)上了。
而后便見他期待地搓磨著雙手,呲著一口大黃牙,勾起一個古怪而猙獰的笑容,口中引誘道:“小娘子,哥哥疼你?!?p> 秦慕眼中布滿警惕,心里一陣慌亂,一面左右逡巡著一面思忖脫身之計(jì)。
遺憾的是,這巴掌大的房間里,除了男孩兒外,別無長物,根本沒有任何能用的可作為武器的東西。
面對步步逼近的腳步,說不慌張是假的,可秦慕知曉越是這種時候越要保持冷靜,千萬不能露怯,自亂陣腳。
而在那迫不及待的男人眼中,眼前的美嬌娘就是只無處可逃的兔子,是到嘴的羔羊,任由自己宰割。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一邊走一邊發(fā)出“嘿嘿嘿”的猥瑣笑聲,聽得人雞皮疙瘩掉一地。
秦慕一點(diǎn)都不想弄清楚男人齷齪的臆想,眼見男人即將進(jìn)入一臂之地,無何奈何地對著小男孩說了聲“對不起”。
小孩兒不明所以,還沒來得及弄明白她說這話的因由,便見眼前的女子操起剛才從他身上接下的瓦罐,沖著那男人頭上砸去,正中眉心,頓時鮮血直流,分不清究竟是誰的。
秦慕見一擊即中,急忙解開小孩兒剩余的一根束縛,拉著人就想往房門外沖。
可小孩兒被懸吊多時,手足無力,急需緩上一緩,如今陡然被扯著往前,一個趔趄便跌倒在地。
那被砸的男人痛呼一聲,隨即便捂著額頭哀嚎,見到手的鴨子就要飛了,急火火伸手去阻止。
秦慕正要扶起小孩兒,見那魔爪朝自己伸來,恐懼惡心到了極點(diǎn),深感受到冒犯,出口便呵斥道:“滾開?!?p> 男人豈會善罷甘休,動作未停,嘴上嚷嚷道:“今日爺非要嘗嘗你這小美人的滋味,乖乖讓爺樂呵樂呵?!?p> 話音方落,便見寒光閃過,而后便是一聲凄厲的嘶吼。
“啊——”
秦慕也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臉上是躲不及的血點(diǎn)和無法掩藏的驚恐。
與她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方才那個沉默寡言的小孩兒,此時他的眼中沒有驚懼,反倒有著別樣的興奮,驟然亮了起來。
男人的手筋斷了,手腕處血淋淋一片,看著甚是唬人。
那陡然閃現(xiàn)的寒光正是一把三尺長的劍,逞兇的正是此物,眼下懸浮于她跟前,乖得不得了,完全沒了方才的兇戾。
似乎還晃了晃,像是做了好事等待夸獎的孩子般。
秦慕無暇思索這劍所由何來,也沒心思深究剛剛的一切是如何發(fā)生的。
她明白眼下最重要的逃離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遠(yuǎn)離這個心思險(xiǎn)惡的男人,尋一個相對安全之地。
事有輕重緩急,秦慕想通了當(dāng)務(wù)之急,慌忙蹲下,一把背起那小孩兒,囑咐一句“抱緊我”后便要離開。
小孩兒倒是乖巧,趴在背上,摟住了那細(xì)嫩的脖頸。
路過那長劍所在時,頓了片刻,仍是將那劍握在手中,想著到底是一份助力。
男人不及阻攔,他也是自身難保,此時捂著手腕,不住哀嚎。
秦慕以為出了小屋便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卻不料是剛出狼窩又入虎口,更兇惡的險(xiǎn)境正對她翹首以待。
將將踏出門口,便見院子里赫然沖進(jìn)來兩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想是方才聽到了聲響,進(jìn)來查看動靜的。
雙方一照面,秦慕的心便不住地往下沉,這兩人可跟剛才那個猥瑣的瘦得跟竹竿似的男人不一樣,一看就是不好相與的,別說正面對抗,即便是偷襲,她也沒有把握能一擊即中。
更糟心的是,他們正巧擋在路口處,虎視眈眈地盯著秦慕與她背上的小孩兒,神色不善,根本不可能繞過他們離開。
面對那個男人,至少還能勉力維持表面的冷靜,可眼前這兩個肌肉遒勁,拳頭跟沙包大的壯漢很難令人不害怕。
猛地頓住腳步,秦慕試著往后退,想著回到方才的房間里再作計(jì)較,可身后又傳來那干瘦男人喋喋不休的咒罵聲:“臭婆娘,今日老子非得卸了你一條胳膊,讓你嘗嘗斷手?jǐn)嗄_的滋味?!?p> 這真是前有虎后有狼。
前頭的壯漢反應(yīng)過來,緩步朝著秦慕逼近,而那個被挑斷手筋的瘦猴男人也從屋子里趕出來,瞪著血紅的眼睛,惡狠狠地怒視著這個可惡的女人,捂著血淋淋的手腕踉踉蹌蹌沖過來,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
進(jìn)退不得之下,秦慕只能背著小孩兒往角落里躲,三方構(gòu)成掎角之勢。
以一敵三,怕是一個彪形大漢都沒有把握大獲全勝,何況是一個嬌柔的弱小女子,無異于蚍蜉撼大樹。
秦慕絞盡腦汁,最終也是無計(jì)可施。
小孩兒似乎也看出了今日這必?cái)≈?,明白兩人已然走入窮巷,必須想法兒自救,于是虛弱地開口說:“挾持我?!?p> “小祖宗,都到這個節(jié)骨眼了,你就別開玩笑了。那些人把你綁得跟粽子似的,挾持你頂什么用?”秦慕暗暗叫苦。
“他們需要我的血,我死了就沒用了?!毙『郝曇翦钊酰犉饋硎职l(fā)虛。
一聽這話,秦慕立即反應(yīng)過來,她迅速放下背上的人,提起手中的劍便架在了小孩兒的脖子上,轉(zhuǎn)臉便切換成了一副兇悍的模樣,厲聲喝止身前的三人:“讓開,否則我就殺了他,咱們一拍兩散,誰也撈不著好?!?p> 果然,那兩個壯漢見狀,齊齊停住了腳步,警惕地盯著那把泛著寒光的長劍,勸解道:“你冷靜點(diǎn)。”
可那個瘦猴男人卻不肯善罷甘休,一雙綠豆眼滴溜溜地轉(zhuǎn),狐疑道:“小娘子,你殺過人么?可別把自個兒嚇著了。”
秦慕知曉自己不做些什么,怕是不能唬住這多疑的男人,努力平靜心虛,裝出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冷冷地睨了那瘦猴一眼,模仿著兇惡之人邪魅的語氣,涼涼地說:“你另一只手也不想要了,是嗎?”
聞言,瘦猴男人不禁倒退一步,手腕的疼痛提醒著他——這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小娘子方才輕易便廢了他一只手。
兩個壯漢也瞧見了那堪稱堪稱慘烈的一只手,對視一眼,再次看向眼前女子的眼中沒了最初的散漫,多了一些警惕。
秦慕曉得是非成敗在此一舉,竭力穩(wěn)住自己的手,以防手抖傷了小孩兒。
小孩兒的頭正好到她的肩膀處,倚靠著也能替彼此省些力氣,專心應(yīng)對眼前這三匹豺狼餓虎。
“退后。”秦慕作勢狠狠一勒小孩兒的脖頸,看著硬氣,其實(shí)沒用多大的勁兒。
小孩兒也是個機(jī)靈的,配合著悶哼的一聲,聽著像是真被扼住了咽喉,無法呼吸似的。
眼前的三個男人到底是有所顧忌,即便不甘愿,也只能乖乖后退,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盯著秦慕的動作。
從那三雙警惕的眼眸中不難看出,他們隨時都在找機(jī)會奪下那把劍,制服眼前的小娘子,可一直找不到時機(jī)。
秦慕一手牢牢地將小孩兒半拖半抱著,一手緊緊地抓著手中的倚仗——那把劍,而小孩兒幾乎是掛在她胳膊上的。
雙方一進(jìn)一退,磨磨蹭蹭的,好歹也挪到了院門口,眼看著就要出門了。
勝利的曙光就在前方,秦慕心中不由一喜,與小孩兒耳語道:“咱們馬上就能自由了。”
“談何容易?!毙『翰]有她那般樂觀。
秦慕不明所以,直到看清門外的景象,驚得她魂飛魄散。
燕北遠(yuǎn)江南
初次見面小劇場 秦慕主動打招呼,男主不理不睬,并“嘁”了一聲。 后來男主為這一時的年少氣盛,幾乎自裁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