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上天無路入地?zé)o門
于是,雙方在大堂圈出一塊地方,當(dāng)即便開始切磋。
只見光圈之中的兩人,閉著眼睛,眉心一點金光浮現(xiàn),不見半分刀光劍影,也聽不見任何聲響。
一炷香的功夫,兩人睜眼,比試結(jié)束,卻不知結(jié)果,從二人的神情看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啟明與宗正仁和互相拱手施禮,而后各自轉(zhuǎn)身離去,一言不發(fā)。
這一下可把白云山那幫小師侄急壞了,推推搡搡著跟在師叔身后,其中一個被推出來當(dāng)出頭鳥,期期艾艾地開口問道:“宗正師叔,方才的比試,誰贏了?”
“不分勝負(fù),無需再問?!弊谡屎蜕袂榈Z氣肅然。
“是?!睅熤秱凖R聲應(yīng)和,不敢追問。
等他們想起堂上那些人時,亭華山一眾早已上樓安歇去了。
一進(jìn)房門,方才還泰然自若,不動如山的啟明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腳步踉蹌,幸虧及時扶住桌沿才不至于跌倒。
眾人慌忙湊上前詢問,關(guān)切之情溢于言表。
“無事,養(yǎng)些日子便好了,怪我太過自大,輕忽了對手?!眴⒚髂ǖ糇旖堑难E,神情惱恨。
簡意貼心地為師兄施了個清潔咒,將他身上、衣衫上不小心沾染上的血跡給清理干凈了。
齊謹(jǐn)最是憤憤不平,跳著腳就要去找宗正仁和算賬:“豈有此理?!師兄你先前大戰(zhàn)一場,靈力本就有所損耗,他在這個當(dāng)口同你切磋,這分明就是勝之不武,我非得找他,好好跟他說說公平比試的道理不可?!?p> “站??!”啟明厲聲喝止,“此事乃我親口允諾,比試已了,不必多言。”
齊謹(jǐn)嘟著嘴,兀自不服氣。
“放心吧,師兄就算靈力有損,也是修為非凡,那人也沒討著好。”樓祎開口,換了一種說法開導(dǎo)他。
聽了這話,齊謹(jǐn)總算收斂了情緒,沒再表露出過分不虞的情緒。
“我調(diào)息片刻便好,你們各自歇息去吧?!眴⒚鞔咧鴰兹巳バ菹?。
眾人散去,唯有簡意留下替大師兄護(hù)法。
金烏西沉,月輪初上,夜幕降臨。
說來也巧,宗正仁和的房間正巧在啟明隔壁,此時的他正盤膝而坐,面色蒼白,體內(nèi)靈力紊亂,氣息不勻。
想來他確實如樓祎所說,沒在啟明手下討到便宜,打擊對手的同時,自己也深受重創(chuàng)。
月上中天,萬籟俱寂,客棧中眾人皆沉入香甜的夢中。
就在這個夜色如墨,伸手不見五指的時候,啟明房中緩緩現(xiàn)出了一個人影。
一位不速之客趁著黑夜悄然降臨。
漸漸地,房中彌漫出霧氣,使得原本黑咕隆咚的房間又罩上了一層朦朧,生出許多陰沉凄惻來。
啟明一心調(diào)息,不甚警覺,而負(fù)責(zé)護(hù)法的簡意也一無所覺,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沉入了冥想之中。
眼看著那白霧即將漫上二人的腳踝,那人影陰鷙地瞧著,臉上露出抑制不住的陰笑。
就在那神秘人以為自己必然得手時,一道金光自簡意身上迸射而出,隔開了那詭異的霧氣。
原本閉著眼睛的他猛地睜開眼,目光清明,哪有半分迷蒙模樣,一甩手扔出一個光團(tuán),大聲嚷道:“上天無路?!?p> 倏然間,一道靈力織就的金色法網(wǎng)將神秘人牢牢攏住。
“就憑這種微末術(shù)法,也想抓住本尊,癡心妄想!”神秘人陰慘慘一笑,饒有興致道,“你們倒是乖覺,居然能發(fā)現(xiàn)本座的蹤跡,設(shè)下圈套引誘本座現(xiàn)身。但可惜啊,你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徒勞罷了。蚍蜉撼樹,可笑至極!”
“閣下尾隨我等,意欲何為?”簡意氣惱地發(fā)問。
“自然是殺人滅口。”神秘人說得理所當(dāng)然,“雖則爾等并未看清本座的真面目,但本座始終不甚放心,既遇見了本座落難,那必得將命留下。能死在本座手中,也是爾等三生修來的福分,且安心去吧?!?p> “我技不如人,自認(rèn)倒霉,任由閣下處置,不知可否高抬貴手,放過在下的師弟師妹?我可以對天發(fā)誓,他們不會對閣下產(chǎn)生任何威脅?!焙喴馑坪跽J(rèn)命了,只想讓神秘人放過亭華山其余人。
“斬草不除根,春風(fēng)吹又生?!鄙衩厝瞬豢洗饝?yīng),自有一番道理,狀似體貼地說,“那個小郎君不錯,本尊有意收他為小寵。若他識相,自可跟著本尊享福。其余人,本尊一概不饒。待處置了你們,本尊便去結(jié)果了那幾個娃娃,你們黃泉路上也好作伴,不至于太過孤單,或許下輩子還可再續(xù)前緣也未可知?!?p> 這話一聽便可知道神秘人的態(tài)度,他準(zhǔn)備將亭華山一眾一網(wǎng)打盡,不留后患。
就在此時,那張金色的網(wǎng)褪色了,漸漸消失無蹤。
簡意見狀,臉色灰敗,一副絕望模樣。
“得了,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速戰(zhàn)速決,本尊定會給你個痛快的?!鄙衩厝藴?zhǔn)備動手了。
“入地?zé)o門?!眴⒚鬟m時睜眼,施了一道術(shù)法后,厲聲喝道,“宗正仙友,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即便此情此景在神秘人意料之外,可怔愣片刻后,他立即反應(yīng)過來,嘲諷道:“事到如今,爾等已是甕中之鱉,網(wǎng)中之魚,真真應(yīng)了你們的術(shù)法名稱——上天無路,入地?zé)o門。本尊奉勸爾等還是莫要垂死掙扎了,不過平添痛苦罷了?!?p> 話雖如此,可若想掙脫開啟明施下的術(shù)法,還需費些功夫。
“縛仙繩,去?!本驮谏衩厝说靡庋笱?,即將脫身之際,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
話音方落,就見一條繩索飛來,將神秘人牢牢綁縛住。
繩子捆在身上,神秘人立時察覺出了不對,驚疑不定道:“這不是不一般的法器,乃是仙器?!?p> “還算識貨。”秦慕不走心地夸贊了一句。
而后,神秘人便眼睜睜地看著房間的東南角走出許多人,正是應(yīng)該各自回房的亭華山一眾和隔壁房間的宗正仁和。
齊謹(jǐn)一彈指,桌上的蠟燭被點亮,房中燈火通明,黑暗頓時被驅(qū)散。
秦慕抱著黑貓,笑得一臉得意,齊謹(jǐn)打著膽子上前幾步上下打量,而其余人也是松了一口氣。
“你不是受傷了么?”神秘人看著宗正仁和,似乎頗為忌憚。
“啟明師兄同晚輩講述了原委,晚輩決定助他一臂之力,與他演了一場戲。”宗正仁和拱手一禮,有理有據(jù)道,“閣下行殘忍嗜殺之事,意圖戕害修仙者,為修仙門派所不容,晚輩自當(dāng)盡力阻止閣下行此不仁不義之事?!?p> “好!小子,你好得很!”神秘人咬牙切齒,想是恨極了。
“多謝宗正仙友出手相助?!眴⒚鳑_宗正仁和拱手一禮,真誠道謝。
“舉手之勞,不必客氣。”宗正仁和還禮,隨即執(zhí)拗道,“還望師兄信守承諾,與在下來一場堂堂正正的比試?!?p> 聞言,房內(nèi)眾人朗聲一笑,氣氛因之輕松了許多。
“自然。”啟明這一回倒是不再顧左右而言他,干脆應(yīng)下。
宗正仁和眼中猛地迸發(fā)出金光,臉上終于露出了笑臉,端的是明朗清雋,天光乍泄。
秦慕第一次看見這人有笑臉,訝異之下難免多看了一會兒。
“阿姐真聰明!這人果然上當(dāng)了,自己就跳到了陷阱里?!眹?yán)涼笑瞇瞇地夸贊秦慕,一眼都沒往神秘人那兒看。
“人心不足蛇吞象,他自恃法術(shù)高超,不把我們放在眼里,又多疑狡詐,即便身受重傷也要冒險一搏,除去我們?!鼻啬搅蠝?zhǔn)了神秘人的心思,斷定他會一步步走入圈套中,此時也不怕說出來。
“爾等膽敢設(shè)計本尊!”神秘人此時終于明白自己被算計了,氣急敗壞地沖著秦慕怒吼。
面對這等疾言厲色,眾人此時卻并不害怕。
“前輩說笑了,我等不過是自衛(wèi)罷了?!鼻啬揭膊灰詾橐?,淡淡回應(yīng)。
齊謹(jǐn)按捺不住,上前搭話:“對啊,你緊追不舍,不就是想要我們的命,難道還讓我們引頸受戮不成?”
“能死在本尊手中,乃是爾等的福氣,身在福中不知福?!鄙衩厝耸苤朴谌?,卻還在放狠話,“待本尊脫身,定要將爾等千刀萬剮。今日參與此事的,有一個算一個,本尊一個都不饒?!?p> 既然設(shè)下了這計策,眾人便已料定了后果,此時聽了神秘人的威脅,并不意外,沒有露出駭然神色。
“爾等難道便不想知道本尊是誰?”神秘人見他們沒有反應(yīng),并且遲遲沒有揭露自己的身份,不禁覺得奇怪。
“說實話,很想知道?!饼R謹(jǐn)搶答,瞥見眾人譴責(zé)的目光,忽又改口道,“不過好奇心害死貓,還是小命要緊。”
“既然惜命,那還不趕緊放了本尊?!鄙衩厝髓铊罾湫?,輕蔑而倨傲地說,“若是爾等態(tài)度恭謹(jǐn)些,說不定本座會大發(fā)慈悲,不計較爾等冒犯之罪,姑且饒了爾等性命,讓爾等茍且偷生,茍且了卻余生?!?p> 秦慕直言點破:“前輩,你是什么樣的人?你自己清楚,我們也清楚,明知道自己說到做不到,又何必白費口舌呢?”
“你這丫頭,生的好一副伶牙俐齒!”神秘人被頂撞,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立時結(jié)果了眼前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