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
欒墨回頭望去,五個人灰頭土臉的向著他這邊走過來。
領(lǐng)頭的正是那個掛著銀色長邊的女牛仔……不過,此時此刻她不再有剛剛的英姿颯爽,反而十分的狼狽,身上的牛仔服更是個充滿了窟窿,露出古銅色皮膚的同時,也布滿了一道又一道鋒利的血痕。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欒墨看著她身上的那些血跡斑斑的傷口,總覺得有什么綠色的東西在其中蠕動。
“那頭熊都跟你說了什么?”女牛仔走到了欒墨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欒墨,眼神冰冷,仿佛在看著一個死人。
“想知道?自己去問?!?p> 欒墨余光瞥到了站在城堡門口喝啤酒的明西,心中一定便沒再理睬她,繼續(xù)向前走去。
“隊長和他客氣什么?我這里還有一瓶吐真劑,直接給他灌下去,看他說不說?!?p> “隊長,你別聽他胡說八道,那頭熊在看著呢……這家伙身上說不定有什么劇情任務(wù),咱們還是暫時別動他!”
“你是不是傻,這又不是次元世界,正是真實世界,這里發(fā)生的一切都不是劇本……不過,我同意你的觀點,這家伙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你從那只熊對他的態(tài)度上就能看出來?!?p> “這只該死的熊,如果不是同一個陣營的,我真想殺了他,他居然把我們當(dāng)成肥料,去喂養(yǎng)這些惡心的蒲公英?!?p> “小聲點,他聽得見。”
“你們發(fā)現(xiàn)沒有,他懷里的那柄剪刀……好像是道具裝備哎!”
……
聽著身后七嘴八舌的聲音,欒墨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
這幫人扯著嗓子們在哪里喊,是害怕所有人都聽不見嗎?
這些人的專業(yè)程度和修女4人組比起來,簡直就是大象和螞蟻的差距。
這種素質(zhì)也能夠成為無限的使徒?
那……這個無限空間的門檻還真是夠低的。
“嗯,跟上來了!”
微微側(cè)頭,欒墨用余光看見了身后的人群,他的腳下不由得加快了一些速度。
但這樣的舉動仿佛是刺激到了身后的眾人,讓他們改變了策略,大踏步的追上來。
看他們的摩拳擦掌的樣子,像是不再滿足于遠(yuǎn)遠(yuǎn)的尾隨,而是準(zhǔn)備直接控制住自己。
欒墨再度回頭看去……果然,城堡已經(jīng)徹底不見了蹤影。
他已經(jīng)完全脫離了杰明的視線。
難道這剛出虎口沒多久,又要入狼口了嗎?
欒墨想起了和修女四人組之間的遭遇,他深知這些家伙的殘忍和狠毒。
不,絕對不行!
想著,欒墨望向了石磚路外的蒲公英,又看了一眼越來越近的人群,一咬牙就扎了進(jìn)去。
而也就在他扎進(jìn)去的一瞬間,由銀色長鞭組成的套索從天而降,狠狠地砸在了欒墨剛剛站立的位置上。
如果他在遲上一步,那么他不但會被這個套索砸倒,還會被這個捆住,失去自由,再次成為待宰的羔羊。
“該死的,慢了一步?!迸W杏行┎桓实乜粗媲暗钠压?。
她有些后悔自己出手有一些太慢。
“隊長,現(xiàn)在怎么辦?我們還要再進(jìn)去嗎?”
“隊長,要不算了吧,那小子死定了。”
“隊長……”
“夠了!”
聽著耳邊猶如蒼蠅一般的聲音,女牛仔的內(nèi)心無比的煩躁。
相比較殺死那只坑她的熊,她更想把這些該死的新人全部宰掉,把他們的腦袋擺成人頭觀,這樣恐虐一定會賜予她更多的力量。
哦,想想就讓人心動。
看著掛上殘忍笑容,陷入呆滯的女牛仔,他的隊員們都有些莫名其妙。
知道一個膽子大一點的家伙叫醒了她。
“隊長,隊長,你還好嗎?”
“當(dāng)然,我很好,跟我進(jìn)去。”
女牛仔一馬當(dāng)先走進(jìn)了蒲公英叢,只留下了身后的新人們猶豫的站在了原地。
他們?nèi)际侵粎⒓舆^兩三次任務(wù)的新手,來到真實世界執(zhí)行任務(wù)也還是是頭一次。
這里可不像是在次元世界,在那里死亡頂多也就是損失十幾年的壽命罷了。
在真實世界死了可是真的會死的。
況且,對于剛剛發(fā)生在蒲公英叢里的殘忍分尸他們可都是觸目驚心,沒有那么快忘記。
“要不……我們回去等隊長?反正我們的實力那么弱,也就不要再去拖隊長后腿了?!?p> “我贊同?!?p> “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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欒墨并不知道身后追捕他的隊伍已經(jīng)縮減成了一個人。
他只顧著不停的往前跑,不停的撞開一株又一株巨大的蒲公英,任由那些尖銳的枝葉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細(xì)小的傷痕。
直到跑了有半刻鐘的時間以后,欒墨才停下的腳步,扶著一棵格外高大的蒲公英喘著粗氣。
“這下你總追不上來了吧?”
回首望去,剛剛才撞開的蒲公英叢都已經(jīng)重新閉合在了一起。
別說是追兵了,就是他自己都不記得他是從哪一個方向來了。
他,迷路了。
不過,欒墨并不在乎。
因為他要尋找的目標(biāo)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他的眼中。
就是那棵最高的蒲公英。
欒墨向著遠(yuǎn)處眺望,那棵格外高大,像是猴面包樹一樣挺立著的巨大蒲公英。
它的確是生病了!
即使欒墨并不是一個植物學(xué)家,他也能夠一眼看出來,這一株蒲公英確實是生病。
它的白色球狀種子冠已經(jīng)變黃,并且掉落了好多,看上去殘破不全——就像是一個只被啃了幾口,然后被空氣氧化變黃的蘋果。
并且它的枝干實在是有一些太過于粗壯了,上下比例完全不平衡,就像是一個腦袋小,但身體卻異常肥胖的人。
特別是腦袋還殘缺了幾塊。
緩緩地推開面前的蒲公英,欒墨走到了“病人”的下方。
它就長在石磚路的旁邊,看起來即使不走這條捷徑,通過石磚路欒墨依舊可以來到它的面前為它診斷。
微微用手觸碰了一下它的軀干……一點都不堅硬,反而軟趴趴的,就好像里邊的內(nèi)在已經(jīng)完全腐爛了。
是根爛了嗎?
彎下腰,欒墨開始挖掘了一下它的根莖。
栽培它的泥土也并沒有看上去的那樣堅硬,又或者是有人不久之前才幫它松過頭。
欒墨幾乎沒有花什么功夫,就輕而易舉地在土地上刨出了一個大洞……但很可惜的是,他并沒有看到他的根莖,只找到了一具已經(jīng)化為白骨的尸體和幾片被腐蝕的不像話的衣服碎片。
“原來是靠吃人才長那么大?。 睓枘O铝耸种械膭幼?,眼神開始變得充滿厭惡。
但很快,他還是接著開始挖掘了起來。
畢竟,他沒有必要去和一株植物計較太多。
又挖掘了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挖掘出來的泥土已經(jīng)堆成了一個土堆,欒墨終于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根莖。
粗壯,堅硬,用手指用力的磕破表皮,能夠看到淡白色的汁液從里面流淌出來,沒有腐爛腐臭的氣味,就這一股植物獨有的清香。
很顯然……這條根非常的健康!
“換一根看看?!?p> 沿著這條健康的根須,欒墨繼續(xù)挖掘了起來,很快他就找到了第二根,依然很健康。
第三根,健康。
第四根,健康。
……
欒墨一直挖了七八根,挖的精疲力竭了,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一條壞掉的根須。
反倒是意外發(fā)現(xiàn)了,幾十具已經(jīng)化為白骨的殘骸。
并且越往下挖,地下的殘骸數(shù)量就越多……看起來這位大兄弟還是一個大胃王。
“奇怪了,既然不是根莖上有病癥,那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抬頭望去,欒墨望向了它最頂端的種子冠。
即使這個種子冠已經(jīng)殘破不全,并且萎縮了下去,但它依舊是欒墨至今為止見過最大的蒲公英種子冠。
每一顆種子看上去都像是一柄鋒利的寶劍……真想看看它們隨風(fēng)飛翔的樣子。
可惜,經(jīng)過了明西“精心”的培育,所有的蒲公英都已經(jīng)完全喪失了飛翔的能力,現(xiàn)在它們只能依靠根須進(jìn)行繁殖。
根須繁殖……
欒墨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的彎腰拽住了一條已經(jīng)挖掘出來的根須,用力的拉扯了起來,把它延伸在泥土之下的部分全部拉到了地面上。
隨著更多的部分破土而出,這一條根須也漸漸的展露出了它的秘密……它居然也是另外一棵蒲公英的根莖!
不止是另外一棵。
欒墨把所有挖掘出來的根須全部拽了一遍。
他發(fā)現(xiàn)了,這位“病人”的根須全部都連接著其它的蒲公英。
而其它蒲公英也連接著另外的蒲公英……它們就像是一張大網(wǎng),一張相互關(guān)聯(lián)的大網(wǎng),而這位“病人”就是這張大網(wǎng)的中心。
或者說……是一切的根源。
再或者說,其他所有的蒲公英其實都只是這位“病人”的分身。
根本就沒有繁殖這么一說,這里所有的蒲公英加在一起只等于——1
“哈哈哈哈~”
無窮無盡的尖銳笑聲從四面八方的蒲公英叢中傳來,無數(shù)的蒲公英也開始無風(fēng)自動,看上去好似一波波浪潮,震撼人心。
又好像是一群群捧腹大笑的看客,在盡情的嘲諷著欒墨的無知。
但欒墨卻沒有心思去反駁他們的嘲笑了。
因為他意外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上,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已經(jīng)爬滿了綠色的嫩芽。
是從那些被蒲公英枝葉劃開的傷口里長出的嫩芽!
他伸手想要去拔掉那些嫩芽,但無奈嫩芽生長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眨眼之間就變粗,變硬把他完全包裹了起來,化為了一株強壯且高大的蒲公英。
喔,原來是這樣繁殖的!
這是欒墨失去光明前的唯一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