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功猛然回頭,正是匆匆趕來的沈祿,只見一張滿臉渴望與期待的面容映入眼簾。
這張面孔中,有對未來的向往與憧憬,也有對修行之道的求知與探索,更有對改變自己、改變命運的極致渴望。
霍功心神似乎有一層屏障被他悍然打破,仿佛參透了某種心魔,打通了一道心靈關(guān)卡。
境界更上一層樓。
更加的澄澈空明。
他笑了。
笑容燦爛。
是啊,悲慘如沈祿都在努力求生。
即便遭遇背叛,即便科場失利,即便走投無路,沈祿仍然未曾自暴自棄,更未曾放棄一絲希望。
他霍功難道就比對方差么?
他可是獵妖者啊。
他可是自幼殺妖除妖吃妖的小兇獸啊。
也是一柄仙劍的天命之主。
他難道就天生比不過別人?
霍功胸中似有豪情萬丈,眼神熠熠生輝,璀璨如星光,絢爛若明華。
他笑容和煦,拍了拍沈祿的肩膀,溫聲道:“不是跟你說過么,要叫我?guī)熜??!?p> 自先前獲得霍功首肯,答應(yīng)他愿意傳授修行之道后,沈祿喜極而泣,決定從今以后便以師禮相待。
而此刻霍功竟愿意‘代師收徒’,無疑表明他再次獲得霍功的贊賞。
大恩不言謝,沈祿什么都沒說,只是重重的嗯了一聲。
抿嘴不語,神色堅毅。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霍功雖自言只是‘師兄’,但在沈祿眼中,是霍功一手將他從塵世泥淖中拉了出來,不必在無涯塵海中苦苦掙扎,也不必再去遭受白眼與凌辱之痛。
只要緊緊跟在霍功身后,從此再不受塵世之苦,也能掌控自己的命運。
倆人行走在白玉城中的外街里巷,漫步緩行。
霍功負(fù)手向前,意氣風(fēng)發(fā),姿態(tài)昂揚,一股令眾生俯首的氣度無形散發(fā)。
那種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氣勢,看得旁人側(cè)目連連。
匆匆行人雖有些怪異,但大都心中有數(shù),敢這么肆無忌憚的走路的,不是二傻子便是來頭極大,萬萬不能招惹。
霍功昂首闊步,嘴里隨口言道:“修行之道,首重心性,再看天賦,次為機(jī)緣?!?p> 身后沈祿連連點頭,抬頭看了一眼霍功后,猶豫了一下,問道:
“師兄,本門心法是否極其看重氣勢?”
“看重氣勢?”霍功聞言一愣:“什么意思?”
沈祿四下看了眼,霍功隨即醒悟過來,他臉色似有尷尬,但作為師兄,而且還是剛剛還嘗了一把‘師傅’滋味的他,怎么會露怯?
他輕咳了一聲,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贊賞的看了一眼沈祿:
“不錯,本門功法的精髓你已深得其昧,就是氣勢!”
“狹路相逢勇者勝,在這條路上,倆人放對,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總而言之,膽大者生,怯懦者死。”
“首先,你要有必勝的信念,要有鎮(zhèn)壓一切的氣魄,要有縱使與世為敵,又有何妨的決心!”
“只有這樣,才能不懼一切敵?!?p> “因為,你勝過了所有人,他們便再也不敢欺負(fù)你。”
他朗聲道:“你記住了,修行之道,便是爭!”
“與誰爭?與人爭、與妖爭、與天地爭?!?p> “爭什么?爭資源、爭法寶、爭地盤和爭性命?!?p> 霍功越說越激動,他頂著雨水,仰天一指:
“人若不服,你便服人;妖若不平,你便除妖;天若不公,你便破天。”
“納天地為己用,奪造化于一身,這便是修行之道。”
仿佛在印證霍功所言,天地間竟降下一道霹靂。
霎那間,雷霆密布,大雨磅礴。
但這一刻,在沈祿眼中,所有人都在雨中,只有霍功被圣光籠罩。
不知為何,沈祿腦海中突然想起了趙維華輕蔑鄙視的眼神,想起曾經(jīng)的心上人毫不留戀的拋棄他的場景,他便將拳頭死死攥緊。
從那日后,他明白了,這是個弱肉強(qiáng)食的世界。
趙維華比他沈祿有錢有勢,心上人便毅然決然投入對方懷抱,他不嫉妒對方家財萬貫,他只恨自己無能。
他只恨自己沒有把握登科取第一舉成名的機(jī)會,只恨自己錯失良緣。
所以現(xiàn)在霍功愿意授他修行法門,他雖然嘴上沒說,但此舉無異于給了他沈祿新生,猶如再生父母。
他心里暗暗發(fā)誓,此生唯師兄馬首是瞻。
誓死追隨,絕不背叛。
“師弟,記住了嗎?”
溫和的話語聲將沈祿驚醒,他心悅誠服的朝著霍功俯身一拜:
“師兄,我記住了?!?p> “唔。”霍功輕唔一聲。
“走吧,定下這修行信念,便相當(dāng)于筑下萬世之基,修道法門只是次要的?!?p> 沈祿眨巴眨巴眼睛,小聲道:“師兄,其實修道法門也蠻重要的?!?p> 霍功斜著忒了他一眼:“你說還是我說?”
沈祿訕訕而笑:“您說您說?!?p> “唔。”
霍功淡聲道:“條條法門結(jié)道果,只不過有的快有的慢,有人走到了終點,有人死在半道,但更多的人死在起點?!?p> 沈祿默默點頭,他明白,一旦踏上修行之路,便再也沒有回頭路,不進(jìn)則退,非生即死。
他輕聲道:“還請師兄指教?!?p> 霍功稍稍沉吟后,將以前劍靈交給他的修道常識如數(shù)家珍的隨口道出:
“修行分三大路子,一為由外向內(nèi),這種開始是走的武夫的路子,初期打熬五臟六腑奇經(jīng)八脈,開拓的經(jīng)脈越多,關(guān)竅越多,儲存的法力便越深厚。
譬如鑄就一座水缸,容量越大,裝的水便多,質(zhì)量越好,裝得便越久。”
沈祿低頭沉思片刻后,抬頭問道:“敢問師兄,第二種是什么?”
“第二種自然是由內(nèi)向外,直接感悟天地靈氣,納氣于體,藏于丹田,開竅破關(guān),單刀直入,純粹以法入道,而且日后適合走靈神路子,不過弊端則是肉身孱弱,體魄不強(qiáng)?!?p> 霍功語氣一頓,緩緩言道:“至于第三種則是藏兵入體,借物入道,也叫托物寄生,此類看似不入流,但實際上卻是許多入道無門的最后選擇,也算無奈之舉?!?p> 沈祿輕輕點頭,問道:“不知師兄走的哪條道?”
霍功笑道:“由外向內(nèi),先筋骨再臟腑后開竅,最后吸氣入體,破關(guān)入道?!?p> 沈祿眼神熠熠,斬釘截鐵的道:“既然師兄走的這條路,那師弟自然也要走這條路?!?p> 霍功轉(zhuǎn)過身,直視他,凝聲道:“這條路不容易,熬筋煉骨的痛苦不說,單是苦熬的寂寞與等待,便足以將人逼瘋,便是我也是自幼開始打熬體魄,中間也用了足足數(shù)年才拓寬了半數(shù)筋脈?!?p> “你可要想好了?”
“數(shù)年時間?”沈祿聞言一怔。
霍功點頭笑道:“不錯,我當(dāng)初是從刀口、握柄、磨石以及開刃學(xué)起,再到選豬、刨腹、刺頸、放血以及剔骨等,學(xué)了一年后,就開始掙外快了?!?p> “掙外快?”沈祿眼神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