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你沒錢,我也很難幫你啊
白玉城府衙。
人心惶惶,亂作一團(tuán)。
大金主賈員外消失,大老爺更是失蹤多日,杳無音訊。
而被當(dāng)堂宣布秋后處決的唐筱瑜早已無人問津,孤零零待在監(jiān)牢最深處。
夜色幽寂,蟋蟀嘶聲吶喊。
有聲似無聲。
看守監(jiān)牢的獄卒打著哈欠,不斷的小雞啄米。
桌上花生殼散落一地,酒壺東倒西歪,碗碟內(nèi)只有殘羹剩飯,引來蚊蠅的嗡嗡聲。
啪嗒一聲。
隱隱有腳步聲響起。
要睡未睡之際,朦朦朧朧間,似有兩道身影映入眼簾。
一人似笑非笑,一人面容平淡。
獄卒猝然驚醒:“誰?”
嘭。
后頸傳來一道劇烈疼痛后,他便陷入昏迷。
“你!”
看著獄卒軟軟靠墻癱倒。
沈祿環(huán)顧一周,只見幾道身影橫七豎八的昏厥倒地。
“師兄,咱們這么做,果真無礙?”沈祿小聲問道。
霍功不答,率先邁步向牢房深處走去。
沈祿連忙跟上,一路尋尋覓覓后,終于在地牢二層最里間,見到了那位楚楚可憐的清官伶人。
只見她再無錦衣華裳,取而代之的則是素衣囚服,渾身上下還有道道觸目驚心的鞭痕。
乍聞腳步聲,她慌張蜷縮,瑟瑟發(fā)抖。
儼然遭受許多屈辱。
不過令霍功感到疑惑的是,唐筱瑜身上的疤痕,不少都是陳年舊傷,只有鞭痕是嶄新的,儼然被獄卒活生生抽過。
但那些舊傷又是從哪兒而來?
莫非,是招娣園?
在霍功沉思之際,沈祿臉色微變,鐵青說道:“太過分了。”
霍功提劍,朝著牢房枷鎖猛的一砍。
咔嚓。
鎖鏈應(yīng)聲而斷,墜落在地。
“不要過來!你們不要過來!”
唐筱瑜尖聲大叫,惶恐不安。
沈祿一臉復(fù)雜,施禮道:“唐姑娘不要怕,我們是救你們的?!?p> 唐筱瑜披頭散發(fā),低頭顫抖,不敢直視沈祿。
任憑沈祿如何自述,唐筱瑜依舊躲在墻角,一語不發(fā)。
沈祿皺眉,似有不悅。
他們這次冒然闖入府衙監(jiān)牢,本就犯了大忌,若此女再不配合,被人發(fā)現(xiàn)后,怕是不好脫身了。
霍功擺了擺手,止住沈祿。
他凝視唐筱瑜,忽然開口說了一句:
“賈員外倆兄弟已命喪我手,你的滅門大仇已報(bào),不用擔(dān)心被報(bào)復(fù)了。”
眼見對方置若罔聞,頭都不敢抬一下,仿佛癡傻瘋癲了。
霍功微微挑眉,輕嘆一聲,搖了搖頭:
“我二人聽聞唐姑娘遭遇后,深感同情,替你誅殺滅門仇人后,便想助你脫此樊籠?!?p> 他語氣一頓:“當(dāng)然,你若尚存死志,我二人自然無話可說,可好死不如賴活著,你不為自己活,就當(dāng)為死去的人活著也行?!?p> 他走出牢房,外間傳來吵吵鬧鬧聲,似乎監(jiān)牢變故已被人察覺。
霍功轉(zhuǎn)頭瞥了唐筱瑜一眼后,淡淡言道:
“你活著,死去的人好歹有個(gè)燒紙上香的;你若死了,你們唐家便算是徹底絕嗣了?!?p> 唐筱瑜緩緩抬頭,露出猙獰恐怖的面孔,她呆滯眼神中漸漸有了一絲神采,澀聲開口道:
“那兩個(gè)惡魔果真死了?”
沈祿下意識看了一眼霍功,見他神色從容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后。
他深吸口氣,沉聲道:“唐姑娘,我?guī)熜终f姓賈的被他誅殺,那便是確鑿事實(shí)?!?p> 噗通一聲。
唐筱瑜匍匐在地,肩膀抖動,無聲哭泣。
她額頭貼地,沙啞聲音響起:“若大俠果真替奴婢誅殺滅門仇敵,我便終生為奴,侍奉左右?!?p> 沈祿臉色微變,看向霍功:“師兄。”
霍功輕嘆一聲:“先出去再說。”
沈祿連忙將唐筱瑜扶起,攙扶她出來。
隨后霍功在前,帶著二人下來地牢最里面,尋到了當(dāng)日街上那人口中的密道出口。
“小兄弟,能否把老朽也帶出去?”
三人即將走出牢房時(shí),黑暗中突然響起一道蒼邁嘶啞之聲。
霍功霍然轉(zhuǎn)身,瞇眼凝視。
沈祿嚇了一大跳,連忙轉(zhuǎn)身望去。
只見漆黑暗夜的監(jiān)牢中,最里間傳來鎖鏈抖動聲。
霍功身子一晃,擋在所有人面前。
鏘的一聲。
鐵劍出鞘,如臨大敵。
“筑基修士?”霍功凝聲道。
嘩啦啦聲音響起。
那人拖著沉重的鎖鏈,露出一張滿臉疤痕的蒼容老臉。
老人須發(fā)皆白,空洞眼神漸漸有了焦距,凝聚出神華。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霍功后,眼中爆出璀璨光芒,大怒道:
“你不是人!”
霍功皺眉,倒沒動怒。
倒是沈祿聞聲大怒道:“老不死的,說什么呢,你才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p> 老人直勾勾盯著霍功后,忽然臉色一變,和顏悅色的道:
“小友,你若救我出去,我便送你一番機(jī)緣,你看如何?”
機(jī)緣?
沈祿不知哪來的膽子,橫了他一眼,怒斥道:
“老家伙裝什么世外高人,想要我們救你出去,不知道好好說話???”
老人深沉一笑,也不回答。
霍功瞇眼后,對著沈祿言道:“你先帶唐姑娘出去?!?p> “師兄?!鄙虻撚行?dān)憂道。
霍功擺了擺手,說了聲無礙后,便言道:“我稍后便來?!?p> 待沈祿忐忑不安的帶著唐筱瑜借助那個(gè)洞口逃出去后,黑暗中似漸漸有了光亮。
露出那人的真面目。
霍功瞳孔一縮,臉色微變:“這是?”
只見監(jiān)牢中那人雙肩琵琶骨被兩把漆黑如墨的鐵鉤貫穿,左右懸空吊掛,
臟兮兮的粗布衣衫腥臭無比,老鼠屎與蚊蠅臭味彌漫開來。
令霍功忍不住顰眉。
更令人心神大駭?shù)氖?,那人竟只有上半身?p> 整個(gè)下半身徹底缺失不見。
那人森然一笑:“嚇到了吧?”
霍功心中雖然掀起驚濤駭浪,但臉上不動聲色,凝聲道:
“前輩身為堂堂筑基修士,為何落到如此下場?”
那人不答反問:“你可曾見過蕭諳?”
蕭諳?
霍功心中一跳,此人的身份不是蜉蝣殺手嗎?
當(dāng)然,在凡間現(xiàn)世身份則是府衙老爺。
莫非此人遭遇,與蕭諳有關(guān)?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白玉城府衙老爺名諱,在下自然如雷貫耳,怎么不知?”
老人嘿然一笑:“那你可知,他的真實(shí)身份乃是一個(gè)奸淫擄掠無惡不作的殺人狂魔?”
殺人狂魔?莫非此人被蕭諳殺人奪寶了?
霍功眉頭一挑,他雖不是魔道中人,可也知道殺人奪寶這種事實(shí)屬尋常,并不是什么驚世駭俗的大事。
眼看霍功波瀾不驚,老人冷笑:“我知你心中想法,定然以為我是在誆騙于你,你錯了。”
眼見牢房外喧鬧聲臨近,霍功沒有耐心聽對方講故事,他緩緩言道:
“前輩若沒有足夠理由,在下恐怕難以給予援手。”
老人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