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做飯
李慎本想轉(zhuǎn)身離開，但姜杉突然叫住了他，讓他看看她的操作。
她拿出個側(cè)面開小嘴的杯子，把一整碗的雞蛋加入，傾倒之后，蛋白就從小嘴中不停吐出。
待蛋清和蛋黃齊齊整整放在兩個碗中后，姜杉拍拍手，說道：“好了，我去洗把臉，你先把雞蛋打了，再把洋蔥，胡蘿卜，切成丁，別的等我洗完再做?！?p> 說完，她就一只手托起李慎的手臂，李慎不明所以，只能把手肘橫放著。
一雙手輕輕按在了肘部，好像雀兒的雙腳抓著樹枝。
“用點(diǎn)力?！?p> 李慎頓時肌肉繃緊，心想：“這是要做什么？他得把持住。”
嘶……
手肘上的小手驟然握住，姜杉的指甲鈍鈍地陷進(jìn)肉里，一個女人的體重都緊緊箍在上面，李慎右肩不由得一沉。
余光一瞥，姜杉的頭發(fā)躍起，露出一張全神貫注又帶點(diǎn)緊張的面容。褲腳涌動，一只腳勾著，另一只腳繃直，微微一跳。
待姜杉單腳跳到正確的拖鞋上時，眼睛里充滿笑意，原本抓在李慎手肘上的手掌張開，先比了個“耶”，又馬上張開其余三指。
就好像以前扶著他的手，雙臂張開，搖搖晃晃地走完路牙，最后原地轉(zhuǎn)個圈那樣幼稚，開心。
李慎看著姜杉蹦蹦跳跳，消失的背影，嘴角也不自覺勾起。
拿出洋蔥，胡蘿卜哐當(dāng)哐當(dāng)切著。衛(wèi)生間響起嘩啦嘩啦的流水聲，完全不像是只洗個臉的樣子。
他好像聽見了那一聲經(jīng)典的“老公，幫我拿一下毛巾。”
手中菜刀歪歪斜斜胡亂剁著，好幾次刀都要切到自己手上。
切完之后，各種碎丁大小不均，有些甚至可以用“塊”來形容。
衛(wèi)生間的水聲還在響著，傳來一股芬芳?；仡^一看，水霧從門縫中氤氳而出。
李慎連忙找著事做，拿了點(diǎn)牛奶，就倒進(jìn)了雞蛋之中，聽說雞蛋里倒牛奶，炒出的蛋花會更嫩滑。
溶液的配比是刻在每一個男人血脈里的浪漫，李慎不停把握著牛奶，蛋黃，鹽的比例。
也就在他認(rèn)真工作的時候，身后襲來一股洗發(fā)水的清香。
回頭，姜杉頭發(fā)濕漉漉的，正拿著毛巾擦著。脖子處的衣服濕了一片，貼在皮膚上，勾勒出鎖骨的現(xiàn)狀。
這女人的頭終于洗完了，他一直就怕姜杉洗頭忘了點(diǎn)，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創(chuàng)新牛奶蛋炒飯的雙手。他可不會想入非非。
姜杉擦著頭發(fā)，走到廚房，臉色有點(diǎn)僵硬，嘴角抽動了一下。
“李慎！你往蛋黃里加了什么??？”
姜杉連忙踢踏著拖鞋，跑到到李慎旁邊，湊近那碗奶香四溢的碗中嗅了嗅，轉(zhuǎn)頭惡狠狠地盯著李慎。
“你往蛋黃里加牛奶干什么啊”
“往里面加牛奶會讓蛋花有奶香啊，而且更柔順?！崩钌魈谷坏鼗卮鹬?，這是他在芋頭那學(xué)來的。
姜杉無奈扶額，她不知道是要批評李慎，還是要夸贊李慎想法多樣。
從前李慎做飯，就喜歡加些奇怪的佐料。什么炒河粉上澆龍蝦湯。甚至有做帶魚燜飯的黑歷史，還美名其曰，模仿鰻魚燜飯。
不是說不能吃，但為什么要把兩樣分開明明很好吃的東西，不倫不類地混在一起呢？而且有些東西也不健康。
“李慎，你往旁邊站一站。”
“姜老師，不要生氣。”
李慎連忙滾到一邊求饒，以前他就被姜杉這樣訓(xùn)過好幾次，但奈何，創(chuàng)新是科學(xué)家的天性。就好像化學(xué)方程式一樣，雞蛋+牛奶=奶香炒蛋。
姜杉又打了個蛋，讓蛋黃和牛奶的乳濁液更加濃稠一些，算了算分量，把一半倒進(jìn)了米飯里。
“老李，你知道嗎，你說的是對的，但是這次是做蛋炒飯，蛋黃是用來和米飯混合的，加了牛奶，水分太多，米飯就會粘鍋。”
李慎連忙點(diǎn)頭，但其實(shí)他沒想和米飯混合，單獨(dú)拿出來炒不就行了。
姜杉用手把米飯和蛋黃揉在一起，一塊一塊的飯團(tuán)被捏散，干干的隔夜飯吸收著牛奶的水分，在姜杉的手掌里滑動。
素白的手掌在混合物里時不時抬起，拔出長長的一條絲。絲線斷裂，時不時濺起蛋液。
李慎見狀，開口說道：“杉杉，把圍裙穿上吧?！?p> “哦，好的?！?p> 但姜杉正與接過圍裙，就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上全是黏糊糊的蛋黃，本來還打算洗手，但又感覺有點(diǎn)浪費(fèi)，她像個僵尸伸出雙手，想要撲倒李慎似的，說道：“你幫我穿上吧?！?p> 李慎躍躍欲試，但想到那監(jiān)控，就有些進(jìn)退維谷。
“沒事，廚房里這個地方被柜子擋住了，看不見的。”
姜叔，我也想把持住啊，可是她叫我?guī)退﹪拐O，而且這也不算動手動腳吧。
圍裙的肩帶順著姜杉的肩膀一路向上，最后在鎖骨處輕輕落下。李慎的手指感受到了來自肩膀，脖子包夾的體溫，姜杉微濕的頭發(fā)飄到手上，冰冰涼涼。
“轉(zhuǎn)身?！?p> 姜叔乖巧地轉(zhuǎn)過身子，李慎給她系上腰帶。腰帶和睡衣慢慢摩擦，但似乎就是到不了合攏腰身的地步，李慎不停系著。
“你要把我勒死啊。”
姜杉叫停了李慎，李慎的指節(jié)不停擦過脊背，一股癢意不停從腰身上涌，她有點(diǎn)受不了。
聽到姜杉的話，李慎干脆地打了個蝴蝶結(jié)。
李慎看著眼前的姜杉，女仆款的圍裙偏大，松松垮垮的套在她身上，但在腰身這驟然收縮，盈盈一握。
“別看了，別看了，教你做飯呢?！?p> 姜杉沒好氣地揪著李慎耳朵，走到煤氣灶前。
火焰“哧”得一聲燃燒起來，鍋里殘留的水分不停冒著白沫，蒸騰成汽。
“做飯之前一定要把鍋里的水給燒干了?！?p> 李慎又不是絲毫沒有生活經(jīng)驗(yàn)，但他一直點(diǎn)著頭，他很喜歡姜杉這種好為人師的樣子，溫柔的話語里帶著點(diǎn)強(qiáng)迫的意味。
水燒干之后，油從鍋邊沖刷而下，廚房的溫度一點(diǎn)一點(diǎn)攀升，裊裊油煙升起。
“來，老李，把切好的配料都倒下去。”
姜杉把一整盤碎丁塞到李慎手里，怯怯地躲到李慎身后。
她做飯最怕兩件事，一是鍋里冒火，二就是把蔬菜，特別是碎丁倒入油鍋。
蔬菜里的水分和油鍋相撞，油翻騰著氣泡，發(fā)出嗤嗤的爆響，油花四濺，李慎覺得身后的的手又抓得緊了一些。
待油鍋里的動靜漸漸平息，姜杉才探出腦袋，接過飯鏟。
她一只手拿起鹽，在空中畫出一道漂亮的弧線，鹽就紛紛灑灑均勻地散落。
拿起鍋把，鍋不停與支架發(fā)出清脆的碰撞，手如白鳥翻飛，各種碎丁天女散花般飛舞，又被齊齊拉回鍋中，一絲不漏。咸香隨即就蕩漾開來。
李慎起初還看著姜杉的顛勺，甩鍋，但看著看著，他就被姜杉吸引了。
頸部細(xì)細(xì)蒙著層薄汗，火焰的光芒被反射著，閃爍著，不知道是皮膚反射的光芒還是汗水的晶瑩。
“你看，配料炒完以后，要先放到另外一個盤子里，把里面的油到回來，要不然最后又全是油?！?p> “炒米飯的時候，要先滑鍋，熱鍋熱油，要不就容易糊掉?！?p> 話從左耳朵進(jìn)就從右耳朵出，李慎耳邊響起無數(shù)紛雜的聲音，是對他的一次一次數(shù)落，告訴他什么和什么不能一起燒，從中醫(yī)理論到化學(xué)成分，不停找出論據(jù)。
但所有數(shù)落都是同一個目的，讓他吃得好一些，正常一些。
“老李，李慎，李慎！”
他回過神來，姜杉正兩手叉腰，氣沖沖地盯著自己，顯然是對他這個徒弟的走神十分生氣。
“來，重復(fù)一下我剛剛說了什么?！?p> “帶魚不能燜飯，腥味太重，龍蝦湯調(diào)味料太多，不能拿去拌飯，冷菜冷飯不要一起做成菜泡飯，吃不完就丟掉，咸菜不要多吃，里面亞硝酸鹽含量高……
姜杉聽著，眼神也柔和了，他明白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