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當(dāng)時只道是尋常

　　李慎和姜杉對視一眼，昏沉的夕陽里，兩個人眼神閃爍。

　　“所以懲罰和獎勵是什么？”李慎說著，把兩張寫滿正的紙拼到一起。

　　姜杉一一點著，發(fā)現(xiàn)在懲罰的數(shù)量面前，獎勵的正字微不足道。

　　而且她悲傷地發(fā)現(xiàn)，自己要被懲罰的次數(shù)比李慎多。

　　太陽正處于最遲暮前最后的熱烈，天邊綻放著橙紅的郁金香。

　　室內(nèi)愈發(fā)昏暗，寂靜。兩個人輕微的喘息聲，讓整棟房子都似乎在呼吸著。

　　姜杉偷偷看著李慎的臉龐，輕聲說道：“輕一點?！?p>　　說完，她扭過頭，緊張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手掌打開，怯怯說道：“懲罰就是打手心?！?p>　　還以為是什么懲罰呢，李慎看著那白白嫩嫩的小手，不禁無奈搖頭。

　　姜杉見李慎沒有反應(yīng)，小手不停搖晃著，催促李慎快點。手指在夕陽里拉出潔白的虛影。

　　“……能不能刺激一點?！崩钌髡f道，眼睛里流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姜杉聞言一驚，手也不搖了，怯怯說道：“怎么刺激法？只能用手哈，不能用尺子啊?！?p>　　李慎抓過她的手腕，輕輕反轉(zhuǎn)。再把自己的手放到姜杉的手下面，掌心和姜杉的指肚相互貼著。

　　姜杉的手稍小，在李慎的大手上顯得玲瓏小巧。他的指尖不停傳來她掌肚血管的跳動。

　　“我翻手掌打，你抽手躲著，這是不是比單純打手掌要刺激。”李慎說。

　　姜杉想了想，確實是這個道理，而且只要自己反應(yīng)夠快，就可以大大減少被打掌心的次數(shù)。

　　“你動作慢點?！?p>　　李慎幾次作勢欲拍，手掌突然繃直，又突然收力。

　　姜杉不停收回手掌，眼睛瞇起來，微微側(cè)頭，露出一副畏懼的表情。但最后發(fā)現(xiàn)李慎的手都還在原地。

　　“這次真的要打了，準(zhǔn)備好。”

　　姜杉在沙發(fā)上不安地挪動，海綿呼吸的聲音竟如此引人注目，嚇得她不敢再動。

　　“你臉好紅哦?！?p>　　姜杉摸了摸自己的臉，很燙，但她猶狡辯道：“是夕陽照的啦?！?p>　　“啪?！?p>　　就在姜杉狡辯的時候，李慎反手，打到了姜杉的手上。

　　“你這么用力干嘛，很痛的?！?p>　　被李慎手一拍，姜杉的手上就出現(xiàn)了幾抹淺淺的紅，雪地上長出了玫瑰。

　　“我的，我的，換你來吧?！?p>　　姜杉聞言，滿意點了點頭，其實她也沒多痛，但她一定要狠狠地懲罰李慎。

　　兩個人互換了手的位置，李慎的手壓在了她的上面。

　　姜杉死死盯著李慎的表情，但迎接她的都是一抹笑意。

　　她的手也學(xué)著李慎不停作勢欲拍，小手微微翻轉(zhuǎn)，像白潮一樣翻卷，在要沖擊到礁石的前一刻驟然停息。

　　但任憑她如何虛張聲勢，李慎的手都紋絲不動，手掌微微碰撞，濺起體溫的水花。

　　姜杉不再遲疑，狠狠一反手，白皙的手指砸在李慎的手背上，發(fā)出清脆“啪”的一聲。

　　手上傳來的反震力量讓姜杉都有些吃痛。當(dāng)她看向李慎，李慎還是一臉笑容。但她也捕捉到了一抹痛楚。

　　“痛嗎？”

　　“揉揉就好了?！?p>　　“想的美?！?p>　　姜杉雖然是這樣說著，但還是兩雙手不停給李慎揉著。摩擦之下，漸漸生出熱來。

　　她兩只手才勉勉強(qiáng)強(qiáng)包住李慎的大手，拇指在李慎手背不停游走。時不時還吹幾口氣在上面。

　　軟軟綿綿，溫和如春風(fēng)，但吹得李慎渾身一顫，皮膚上冒起雞皮疙瘩來。

　　“還痛嗎？”

　　“不痛了，咋們繼續(xù)?！?p>　　客廳中不停傳來兩個人的嗤笑，以及清脆的響聲。

　　漸漸地天色完全黑下來，兩個人打得沒有力氣了，也都無力地靠在沙發(fā)上。

　　兩個人的手掌都紅紅的，但牽在一起，皮膚不停用柔軟和溫度撫平微微的刺痛。

　　“李慎，獎勵下有兩個正，共十次獎勵，姜杉共7次獎勵?！崩钌鞔舐暲首x著。

　　黑暗里，他看向姜杉亮晶晶的雙眸，問道：“你要什么獎勵呢？”

　　“我要5個故事，一封情書和一首情詩?！?p>　　“你不會以后整天讀吧？”

　　李慎一想到以后姜杉拿出情書，不停讀著，催他起床，他就不禁汗顏。

　　“哪會，我肯定珍藏起來偷偷看啊。老李，你想要什么獎勵啊?！?p>　　 10次獎勵，其實毫無意義，既然都在一起了，獎勵什么的都是水到渠成的東西。

　　姜杉不說，他也會給她講故事，他也會不停寫著明信片，讓它們遠(yuǎn)渡重洋。

　　他思索一會，輕聲說道：“我想要這樣的日子再多些，你和我每天都這樣看看書，較量較量，輸了的做飯洗碗……”

　　甘心老是鄉(xiāng)矣。

　　“想得美，這樣的日子不多啦，臺風(fēng)過去了，馬上就要開學(xué)了。”姜杉說著，語氣里帶著不可挽回的失落。

　　兩個人就這樣坐了很久，等太陽完全落下，月光灑進(jìn)了客廳。

　　“這次我輸了，我去做飯洗碗。”說完，姜杉就要起身。

　　但李慎一把把她拉了回來：“姜老師，你的徒兒已經(jīng)出山了，晚上就讓我做飯吧?！?p>　　“晚上沒電，所有菜都做成煮的吧，炒菜不要放太多油。”

　　李慎離開之后，廚房的煤氣灶“呼”得一聲騰起火焰，光芒搖曳。每樣菜在水中冒出溫吞的香氣。

　　姜杉一個人坐在了客廳里，把寫滿正字的兩張紙規(guī)整的疊在一起。借著月光，在上面寫下一行蠅頭小楷。

　　“賭書消得潑茶香，當(dāng)時只道是尋常?！?p>　　當(dāng)時只道是尋常。

　　……

　　……

　　姜聰和齊秋華此刻正坐在送他們回家的專車上。

　　齊秋華疲憊地靠在姜聰肩膀上睡著了。幾天的奮戰(zhàn)讓她的眼睛上多黑眼圈。

　　姜聰細(xì)細(xì)打量著，老婆也快四十了，眼角有了細(xì)密的皺紋。

　　與你年輕時相比，我更愛你現(xiàn)在備受摧殘的容貌。

　　他偷偷拿出手機(jī)，想看看李慎在干什么，但屏幕上卻是漆黑一片。

　?。。?p>　　停電了？

　　李慎不會在干壞事吧，李慎你一定要把持住啊。

　　他流暢地輸入電話號碼，信號從手機(jī)中飛躍而出，但他只等等到了嘟嘟嘟的聲音，最后匯聚成“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后再撥?！?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