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悼亡者的鐘鳴
卡塞爾學院圖書館。
控制室里靜悄悄的，落針可聞。
摩尼亞赫號的信號在不久前中斷，大屏幕上面一片漆黑。
距莫時和路明非破解青銅城地圖已經(jīng)過去了半個小時。
輕微的開門聲打破了死寂，是莫時開門走進了控制室。
所有人都朝他這邊看來，心里想著難道‘S’級上廁所的時間都比常人久？
沒有理會眾人的目光，莫時淡定地回到了他的座位上。
“莫時哥，你回來啦?！甭访鞣菍Ｗ⒂谘矍暗碾娔X屏幕，頭也不抬地說。
“嗯，我回來了。”莫時點頭答應。他看到路明非也在奮戰(zhàn)，正在和一個叫EVA的虛擬人格玩星際爭霸，戰(zhàn)況焦灼。
莫時失笑出聲，表示理解。因為在這死寂的房間內(nèi)等待是件十分煎熬的事情，找點事情做緩解注意力是正確的。
他們之間的戰(zhàn)斗似乎已經(jīng)到了關鍵時刻，莫時看到路明非的屏幕忽然黑掉了，但看起來不像是電腦死機。
“EVA你死機了？”路明非問。
“沒有，游戲在繼續(xù)，我把鏡頭拉遠一點給你看？”
“鏡頭？什么鏡頭？”
隨著鏡頭逐漸拉遠，莫時和路明非看到了一道巨大的黑影。就是它剛剛遮蔽了屏幕，給人電腦死機了的錯覺。
最后一波，EVA只有一個單位，那是一頭大到可以遮天蔽日的黑龍，它張開雙翼在屏幕里緩緩地滑過，噴吐著烈焰，所到之處，路明非的士兵化為血漿。
“好大只！”路明非驚叫出聲。
“確實好大只?！蹦獣r點了點頭。
“它是黑龍皇尼德霍格，代表著‘絕望’?！盓VA說，“是我贏了，下次再一起玩咯，路明非?！?p> 她話音剛落，屏幕就切回了無趣的青銅城地圖頁面。
“大只？”施奈德教授皺眉，“什么大只？”
路明非“噌！”地站了起來：“我是說……好安靜啊！‘大只’是中國俚語，是‘安靜’的意思！”
莫時失笑。虧路明非能這么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果然不是一般人。
“你說得對?！笔┠蔚陆淌谖⑽Ⅻc頭，路明非說的是他們每個人的心里話。這里實在是太安靜了，黑漆漆的屏幕，無聲的播音器，如死一般的寂靜。
他有種不祥的預感，和十年前格陵蘭冰海一樣，他當年僥幸撿回了半條命，所以現(xiàn)在才只能靠呼吸機生存。
“是很大只?。÷埂闆r到底怎么樣了？”他長長地嘆了口氣。
大屏幕忽然亮了，一張安詳?shù)睦先嗣婵壮霈F(xiàn)在屏幕里。
銀白色的頭發(fā)整齊地梳到腦后，十分瀟灑的扎著一條辮子。歲月在他臉上刻下了深刻的痕跡，像是古樹的皮，但卻無法奪走他銀色眼眸里跳蕩的光。
他的身材依舊挺拔，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西裝胸前插著一支鮮紅的玫瑰花，好一個特立獨行的老紳士。
莫時看出了這個老人的年紀，相較于人類的壽命來說，他已經(jīng)很老很老了，但他的坐姿仍像一頭年輕的獅子。
“好帥的一個老頭！”路明非驚嘆。
“嗯，極品老頭?！蹦獣r表示贊同。
全體霍然起立。
“昂熱校長。”施奈德教授說。
“首先在此感謝各位，遠在三峽的執(zhí)行部員已經(jīng)平安脫險?！卑簾嵝ｉL微笑地說，“我們也獲得了重要資料，任務成功！”
控制室里沸騰了，全場歡呼雀躍，教授們激動地像是久別重逢的愛人一般，緊緊相擁，學生們跳在半空擊掌。
學生們分成了三派，一群圍繞著愷撒，一群圍繞著楚子航，奇蘭、布拉德雷和零則是圍繞在莫時和路明非身邊。
只有諾諾一個人靠在墻上，望著窗外發(fā)呆。她似乎感應到了什么。
莫時微笑著，路明非也在傻笑，零面無表情。奇蘭和布拉德雷跑出去捧來了兩束玫瑰花，十分莊重地交到了莫時和路明非手上：“不愧是我們的會長和副會長?！?p> “謝謝你們?！蹦獣r微笑地說。
“謝謝！謝謝！”路明非一面接過花束一面點頭。雖然他不覺得自己是當領導的料，但在莫時的要求下還是擔任了時光會的副會長。
“在這里，我要特別感謝兩人?！卑簾嵝ｉL忽然大聲說。
全場重歸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莫時和路明非。因為正是他們破解了“青銅與火之王”諾頓的青銅城地圖。
“非常感謝你們，莫時、路明非?！卑簾岷吞@地笑著，“你們干得十分漂亮！”
教授團由古德里安教授帶頭，“啪啪”鼓起掌來，學生會和獅心會分別由愷撒和楚子航帶頭，也跟著鼓起了掌。
“別高興得太早，莫時、路明非。”昂熱校長繼續(xù)說，“我還要恭喜你們，你們成功通過了評級考試，分數(shù)分別是十年來的第一和第二，你們保住了‘S’級的地位，我將特別授予你們校長獎學金?！?p> “尤其是莫時，我認為你的潛力遠不止‘S級’可以概括，我決定將你評為卡塞爾學院建校以來的第一個‘超S’?！?p> “‘超S’？！”所有人都震驚了。
相隔幾十年之后，卡塞爾出現(xiàn)了兩個“S”級學生，甚至其中還有一個被評為了“超S”，他們用超乎尋常的能力為他們的階級做出了最完美地詮釋。
無與倫比的“S”級。
“我很期待你們兩人今后的表現(xiàn)，可以解散了?！卑簾嵝ｉL微笑地說。
“解散！”施耐德教授說道。
學生們陸續(xù)走出控制室，邊走邊和大屏幕上的昂熱校長揮手告別。昂熱校長只是微笑回應，顯然是一個偶像派人物。
“恭喜你們咯！”諾諾向兩人祝賀后走出了教室。
古德里安教授激動地沖上來，大力地搖晃著兩人的手：“校長獎學金！它是學院最大的殊榮！莫時、明非，我對你們一直都很有信心！”
“好了教授，我們該回去了。”莫時微笑著拿開古德里安的手。
在莫時和路明非走出圖書館時，教堂的鐘敲響了。低沉的鐘聲在深夜的校園內(nèi)反復回蕩，像是在給什么人哀悼。
對此莫時絲毫沒有感到意外，因為有人死了，葉勝和酒德亞紀。
“怎么回事？”路明非不安地問。
所有人都站住了，仰起頭望著鐘樓頂部的方向，一大群白鴿從鐘樓里涌出，在空中鳴叫著盤旋，滿天白羽飄落。
圖書館前的草坪上方的漆黑夜空被滿天白鴿覆蓋，愷撒對著天空伸出了手，一羽鴿子乖巧地落了他的手指上。
跟著所有的鴿子都飛落下來，圍繞在眾人身邊低空盤旋，它們“咕咕”地叫著，卻又不像是在討食。
剛才還歡呼雀躍的學生們?nèi)悸冻隽吮瘋谋砬椋聊徽Z。
愷撒從校服口袋里抽出白色的飾巾，系在草坪邊的圍欄上。其他學生也照做了，圍欄如同開出了一朵朵白花。
茫然中路明非聽見有人在他背后說：“有人離開了我們。”